蜀山大殿幸未遭重創,但是也缺角裂瓦,幾道劃痕。就是這輕微的破損,依然讓這大殿勢氣大減。大殿之上,多加了兩排椅子,各門派的帶隊執事人謙讓而坐。仙霞派的三位師太硬是被讓到左排首三位而坐,而太清派的清嚴、清善則是坐在了右前排靠著殿門的末位,很是低調。各派輩分較長的弟子大多陪在堂上,分左右站在椅子後面。瀟雨早早見過兩位師叔,此時正與四位師兄站在靠近殿門的地方聊說著,語間因此次浩劫而有幾分悲蒼,但久逢昔日的同門至親,都有說不出的激喜揚在臉上。晴兒五姐妹,連同清淑、上官蕾站在一起,晴兒正與她們講著一路上發生事。大殿之上一片喧嘩。
李逍遙安排完大小事項,正往大殿這里趕。突然北面破空之響,天厄寺的普彌、普究二位大師率二、三十僧人落到逍遙跟前。逍遙忙拱手上前︰「不知二位大師前來,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普彌、普究連一眾僧人雙手合于胸前,頷首還禮。
普彌道︰「李掌門不必拘禮,這魔界大兵已經退去了?」
逍遙道︰「多虧各兄弟門派施以援手,已經將魔族擊退了。敢問普宏大師可好?」
普彌道︰「住持師兄閉關未出,所以我二人前來,還請李掌門多多包涵。」
逍遙忙道︰「不敢,不敢!普宏大師往日對我多有點撥,改日逍遙必定登門造訪。請問二位大師是如何得知魔族攻打我蜀山的呢?天厄寺路遠,時間又緊,我派並未指派弟子前去貴寺通知啊。」
普彌道︰「近來魔族肆虐,我寺僧人多有外出。因此得來消息,而且還有一事正要告知李掌門。」
「哦?何事?」逍遙忙問。
「魔族似乎在尋找一把魔劍。」普彌回道。
逍遙點頭,面色轉為沉重︰「正是,應該是赤炎血劍……」。
「這麼說,李掌門已經知道了?」
「也只是略知一、二。諸位請同上大殿,共做商議。其他門派的掌事人都等著呢。」逍遙抬手讓路。
「失禮,失利,李掌門請。」
「請!」
※※※
李逍遙拱手讓禮,大步走上殿來。天厄寺眾僧人雙掌合與胸前,跟了上來。堂上人頓時沒了聲音,紛紛起身相迎。天厄寺在神州地位顯赫,普彌、普究兩位大師被讓在了右排首位。眾人分坐好,不再交談,都等著李逍遙說話。
逍遙拱手道︰「很感謝各位能前來共拒魔族,我代表蜀山派感謝各大門派的仗義來援……」。
「行了,李掌門。」坐在左首的凌霞師太抬手打斷了逍遙,又道︰「無須多禮,此一戰關乎莫大,我等皆有責任。李掌門還是講重要的吧。」
逍遙強笑,心知仙霞派的幾位師太的性格,道︰「好!諸位,此一戰看似奔我蜀山而來,但是在下認為魔族另有所圖。所以,是不是還有什麼暗藏的危險,目前還尚不得知。」
神刀門主陸堂鋒道︰「李掌門直言。」
逍遙接著道︰「各位應該都記得那場火雨厲陣,施陣著是劍指一門的後裔,名江山。他手中的那把劍喚做‘赤炎血劍’,正是上代魔王的法器……」。
聞此聲,堂上大多人一片嘩然。一人更是道︰「我見那位小兄弟年紀尚輕,他是如何得來的呢?」
「那劍酒神從是八、九年前的那場大戰中帶回來的,江山他的義弟,後來就贈給他了。」逍遙道。
「不錯,當年確實是酒神師傅擊敗的魔王!」。堂上人多參加過那次大戰,紛紛和道。
逍遙繼續道︰「魔族那個暗甲披風的厲害角色,大家都親眼見到了,其實力怕是皆在你我之上,應該是魔界數一數二的人物。而他一開始就主攻江山,並非向我而來。火雨陣之後,奪劍的動機更是明顯。所以,我覺得那把劍肯定有秘密。至少目前會對魔界起著重要作用。」
眾人都沒接話,紛紛回憶思慮了起來。
逍遙抬手請道︰「普彌大師,您剛才說貴派有些消息……」。
普彌手示旁邊,道︰「還是我師弟講吧。」
「阿彌陀佛」普究合掌起身,道「近來魔族紛亂,到處滋事。前些時間我下山,途經一鎮,發現一妖物化作人型,四處與人接觸。後被我擒住,逼問得知,魔族讓他們打听一把深紅寬刃之劍的下落,如不然,則會喪命魔族手中。而據那妖物所言,魔族也在各地招降收服妖類。如此居心,必有陰謀!」
清善道人點頭道︰「如此看來,魔族應該是在預謀一場大的屠殺,妄圖顛覆神州。十年不到,魔族竟如此之快就卷土重來,還真讓人想不到。」
逍遙道︰「所以大家從今後更要密切注意魔界的動靜,有消息及時聯絡。此事關乎天下黎民蒼生。而本次魔族攻我蜀山,疑點頗多。魔族恐怕前日便知我們一行幾人的行蹤,所以我們才在幻夢遭阻,如果真的只是搶劍,完全可以偷襲我們一個冷不防,又何必這樣呢?也或許魔族當時並不知道劍就在江山兄弟身上,因為我們與魔族沒有直接的接觸……」。
「當下,我們還是分析一下那把劍的厲害關系。那把劍對魔族到底意味著什麼,又對我們能構成什麼威脅。我們不能坐以待斃,知道的越多,才好早做準備。李掌門可還知道些什麼?」清嚴道。
逍遙搖了搖頭︰「沒有,除此之外,其他的我也不清楚。若說那把劍,恐怕也只有江山比較了解,但是他最後施下法咒,與劍相融,自己也被擄走了,哎——」。
「那術一看便知非我正道修仙之法,倒有一股妖怨之氣,也不知他是從哪學來的。不過如此一來,此咒絕非一般可解,沒了劍,魔族一時也不會有什麼辦法。」仙霞的昀虞師太道。
逍遙點了點頭︰「嗯,我們還有些時間。只是江山已被擄去了魔界,難以著手。」
「李掌門,那把劍既然是酒神帶回來的,說不定他最為了解,何不請他來問問呢?」
逍遙環顧全殿,才發現酒神未來,無奈的對堂下弟子道︰「去請酒神來。」
「是。」一位蜀山弟子轉身出去了。
此時酒神還做在廣場的台階上,和鳳銘、青霜坐在一起聊說著。鳳銘、青霜初識,正在互觀神劍寶刀。身後蜀山弟子道︰「酒兄,掌門有請。」
「干嘛?」酒神回頭問道。
「說是那把魔劍的事?」
「他在哪?」
「大殿里和其他門派的人正說這件事呢。」
酒神模模額頭,對鳳銘和青霜道︰「你倆一起去吧?」
「我無門無派,不用了。有事你知會一聲不就行了。」青霜道。
鳳銘也道︰「我現在僅僅代表我個人,我自己來的,我門里也不知道。你喊我來的,你代表我去就行了。我和青霜兄弟還沒聊完呢。」
「得,得,一會吃飯的時候再見吧。」酒身起身,跟那位蜀山弟子一起往大殿的方向去了。
※※※
酒神抱拳大步上了殿︰「各位有禮了,有禮了。」自己叫來的夜家帶頭大哥也在坐,酒神帶笑沖他點頭。眾人皆知酒神厲害,雖然大半比酒神年長,還是紛紛起身抱拳回禮,唯有仙霞的三位師太穩坐泰山。那位弟子掇了把椅子過來,酒神接過,就坐在了莫長老的旁邊,道︰「找我何事?」
逍遙道︰「關于魔族奪劍的事,我已經給各位說了。那把劍是你帶回來的,多少應該有些了解吧?知道的多一些,也便推測魔族目的為何,早做防範。」
酒神仔細想了想,沉重的道︰「以我看,那劍是血煉之物。雖然不知道魔頭流的是不是血……」。
眾人聞听四目相覷,清嚴更是道︰「據我所知,血煉之物,他是人驅不得的。」
酒神點頭,又道︰「不錯,但是起初我試過。可以驅其能,但不能御其靈。即便如此,那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寶器。開始我能感覺到那劍散發的絲絲的厲氣,就把它置于蜀山西北面的霜眼泉中。兩年後我去看過,催動其力也感覺不到厲氣了。後遇我義弟江山,他是使劍的,一直沒有趁手法寶,我就送給他了。就是這樣。」
清嚴默默點頭,又問︰「這確是上代魔王的法器?」
「這怎有假?當年我師徒四人找到那赤煉老鬼,他就拿的那把劍。而我兩位師兄也是死在那劍下。我師傅耗盡精元而去,那赤煉老鬼已是神形俱滅,就只剩下那把劍了。」酒神的回想讓表情沉重。
逍遙思慮著道︰「那魔族要那把劍究竟為何呢?不能御其靈的,能力再強,終究也不是最好的法器。」
「現在問題是誰御誰!你看當時江山幾近癲狂,還好未失心。只怕是劍中怨靈反噬。哎——」,酒神擔心江山,不免急噪,大聲而道。
眾人回想起當時,都有同感。逍遙道︰「或許正是這一點,可讓魔族有所圖?」
「牽強,血煉之物如覆水難收,莫非魔族想用這把招搖的魔劍去害誰?」凌霞師太反問道。
酒神道︰「這誰能拿的準?或者這劍是把鑰匙,魔界重要地方需要這劍才能開啟也說不定。反正不管如何,我是不會坐在這里等的。」
「哦?」逍遙問道︰「酒兄可有何主意打算?」
酒神點點頭,道︰「我得去魔界,把我弟弟弄回來。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必須讓他回來……」。
聞此句,堂上一片寂靜。瀟雨和晴兒握緊了拳頭。逍遙目前的立場,想勸卻開不了口。
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
悲傷的彌漫中,還是逍遙開了口︰「兩界相隔,你如何去?」
「他們能來,我自然能去。八年前不也去了麼。我記得法子,只是需要些特殊條件,放心吧。」
「我記得當年是尊師和天厄寺的普宏大師,還有久未露面的仙霞派上任掌門,若均師太三人同開的通界門。尊師已仙去,而若均師太也只露面了那一次,未入魔界就再次銷聲匿跡。」清善道。
「不錯。所以我得先拜訪一下普宏大師。」酒神說著看向了天厄寺的僧人。
普彌雙掌合十,低頭歉道︰「掌門師兄正在閉關,施主怕是要等上一等了。」
酒神忙合掌還禮,急切問道「敢問大師,普宏大師何時出關?」。
普彌搖了搖頭,道︰「掌門師兄入關已過兩載,貧僧也不得知。」
一聲輕嘆,酒神萬般無奈,靠在了椅背上,昂起頭若有所思。
逍遙道︰「這樣吧,已過午時,各位請隨我先去用餐。大家肯定都極是勞累,先稍適休息。此事從長計議吧。」
眾人紛紛起身,更有些門派堅持要走,逍遙連各長老強留。
※※※
蜀山的飯堂若大,但此時也容納不下了。連其他門派的不少弟子也領了些飯菜就外面、廣場上吃起來。重傷的已被送去休息,也有蜀山弟子幫助打飯。逍遙看看,招呼道︰「條件所限,粗糧淡飯。還望各位包涵。」
陸堂鋒忙道︰「李掌門這是哪里話?吃不得苦的誰人能來此?活動,活動吃什麼都香。」
天擎海也道︰「既能同生死,共御敵。如此怎不行了?李掌門也別站著了,一起來吧。」
「呵呵,好。」逍遙擠坐在天擎海的旁邊,看了下周圍,又尋不到酒神了。
廣場上。
鳳銘和青霜領了飯菜,還坐在剛才的地方,邊吃邊聊。鳳銘道︰「青霜兄,你覺得老酒咋樣啊?」
「挺直爽一人,不錯。」青霜道。
鳳銘咬了口饅頭,道︰「嗯,不是這樣我都不跟他交。你看他天天東倒西歪,沒點正形。還說喝死我呢,連口酒都沒有。和那魔頭死拼半天,過那麼久才過來找我。」
「你不說不喝酒的嗎?」身後一聲嬌聲傳來,原來是上官蕾。
鳳銘猛然回頭,硬咽下了饅頭,道︰「我是沒喝啊……」。說著還抬了下雙手。
「哼!」上官蕾狠咬了口饅頭,剜了鳳銘一眼,憤憤走開了。
「呵呵,鳳銘兄,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青霜笑道。
「什麼啊?」鳳銘睜大眼楮道︰「我剛認識她,她……我……」
「別解釋,別解釋,大家心照不宣啦。」青霜故意拿捏。
鳳銘拿著饅頭的頭指著青霜道︰「你不如老酒厚道!」
「哈哈。」青霜大笑。
酒神正拎著一小壇酒過來,道︰「夸我?難得啊……」。
鳳銘卻不正面答話,看了看酒,問︰「哪來的?」
「我剛下去買的。」酒神邊說邊撕開了蠟封口。
「買的?哪來的錢?怎麼?酒神現在也帶錢了?不像你的作風啊!」鳳銘大聲道。
酒神看了他一眼,道︰「別嚷,我跟晴兒拿的。」
「哦——」鳳銘和青霜同時嘲道。
「行了,行了,有的喝還不滿意。」酒神把三個青碗排開,嘩嘩的添上了酒。
酒神端起來一飲而盡,青霜也是渴了,大半碗下去。鳳銘剛樂著把碗端到嘴邊,突然小心的扭頭看去,誰知道上官蕾正在遠處看來,當即傻了眼,做賊般的慢慢轉回頭來,看了看碗中的酒,嘴里不知嘟囔了一句什麼,還是一飲而盡。酒神和青霜也向上官蕾看了看,酒神道︰
「我讓你倆來打架,你倆來這解決終身大事,是吧?」
「哪有?怎麼?他也有?」鳳銘指著青霜問。
酒神一笑,邊倒酒邊道︰「哼,哼,他能耐,他兩個呢!」
「哎呀,剛才小看你了,青霜兄。」鳳銘看著青霜嘖嘖道。
「什麼啊?你別听他的。」青霜忙道。
「你別解釋,別解釋,我懂。」鳳銘把剛才的話還了回去。
酒神看著二人笑了笑,又想起了江山,淡去了笑容,又添了一碗酒。青霜看出酒神面色有變,問︰
「酒兄怎麼不喊李掌門一起來?」
「他?他不用我管,呵呵。我跟他不用說話,就知道對方想什麼。」
「江山兄弟是酒兄的義弟吧?我和他接觸過幾次,可惜就這麼……被魔族擄走了。」青霜惜道。
酒神點了點頭,道︰「嗯,他和你倆就幾面之交,但是和我的情分絕不比咱們淺。」
「酒兄可有何打算?」青霜問道。
酒神頓了下,還是道︰「我得去魔界,把他弄回來……」。
「我陪你去。」青霜直道。
酒神正低頭倒酒,抬眼看了看青霜,鳳銘道︰「看什麼看?有酒一起喝,有敵不能一起殺?我也去!」
酒神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笑著給兩位兄弟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