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苑。
「什麼?!你說水冰心師傅去魔界了!」一女子驚訝聲中帶著絕望。此女普通打扮,相貌矯好,柳眉大眼,眼角上翹,幾分嫵媚。
水心月面上無奈,點頭道︰「是的,今日寅時,魔界童先生把她接走了。」
「那……那師傅幾日回來?」女子急切問道,似乎看到一絲希望。
水心月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了。她走的時候沒說。」
女子更是絕望,哀聲喃道︰「那我姐姐她……」。突然,她上前一把抓住水心月的雙手,哀求道︰「心月師傅,您一定要救救我姐姐啊!求求您了!」
水心月道︰「我姐她跟我說了,目前她也尚無萬全的辦法,我就更不知該如何了……」。
「不!你們一定會有辦法的。這里是水苑,是神州醫術最高明的地方,你們不能見死不救啊!」。女子高聲哀求道。
水心月很是為難︰「我現在真的沒有辦法,我姐不是給你們留藥方了嗎?沒有效果?」。
「是啊。一點都沒好。我就怕姐姐撐不多少日子了!水師傅為什麼會撇下我們不管?難道我們妖類的命沒有魔族的命值錢?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我們就這麼卑賤麼?!」說著,女子的情緒開始激動,眼神哀怨,抓著水心月的雙手在顫抖!
水心月下意識的掙月兌,忙欲解釋。正在此時,酒神已到了水苑上空,忽然眉間一凜,道了聲︰「妖氣……」。仔細一看,前廳門前,一女子正攥著水心月的雙手,而那彌漫起的妖氣正是那女子散發出來的。酒神當即大喝一聲︰「妖孽,休要傷人!」說罷,提氣運力,沖下打來。
那女子見來人勢猛,神情中幾分畏懼,不敢強接。哀怨的眼神,絕望中突然有一絲恨意!終于化回不舍的眷戀,不甘的急走回避。酒神撲空,急待要追,卻被水心月喚住︰「酒神大哥!莫追!」。
酒神停住,不解回頭,問道︰「你沒傷到吧?為何不追?」。
水心月無奈搖頭,道︰「進來說吧。」說罷轉身進了前廳。
酒神滿月復疑慮,跟了進來,還未開口問,只听水心月略帶責問道︰「你怎麼上來就要打呢?」。
酒神楞了一下,道︰「她是妖!你看不出來?她騰起妖氣,抓著你,難道還有好事?我可是救你啊!」。
水心月平靜了下,道︰「坐吧。」
酒神卻模不著了頭腦,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啊?」。
水心月抬手示意酒神坐下,才道︰「她是狐妖,這我知道。但她對我並無惡意,方才只是一時激動,才會那樣的。」
酒神望著水心月,依然不解。水心月接著道︰「她與她姐姐,也就是另一個狐妖,據說受菩薩點化,一心向善,潛心修行。前兩年,就在這北面的小村里開了個小醫館,治病救人。說是多積功德,也好早日圓滿成仙。後來我也不知道姐姐怎麼與她們相識的,也教了她們不少東西。上月,另一個據說被一惡人打傷,每日水米不能進,苦不堪言,若見日光則更重,只有飲血才能暫緩其狀。」
「哦。」酒神明白過來,問道︰「那你姐也沒辦法?」
水心月點頭︰「嗯,這樣的怪癥不可能一下治好的。我姐姐近幾日,至多隔一日便回去看她。能用的方法也都試了,只是不見好轉。魔界的事不可拖,所以她走之前交代我,讓我多照看下文姬和文妃,讓我盡量想辦法。」
酒神並不認識文姬和文妃,先是一楞,又反應道︰「就是那兩個……?」。
心月點頭道︰「是,是她倆在凡世的名字。文姬想是病又重了,所以剛才文妃來找我姐,听說我姐去了魔界,以為撇下她們不管了,情緒有些激動,所以才會有剛才的誤會……,她對我並無惡意,只是心急哀求,是可以理解的。」。
「哦……」酒神默默點頭,頗有些愧疚的關心問道︰「那……還有的治麼?」。
心月道︰「還不知道,我回頭就去看看,盡量想些辦法。說起來,她倆都喊我姐師傅,雖然我姐並未收她們為徒,但是也教了不少,算起來也是半個師徒關系。我以前還真的不曾想到,妖類也如此不宜。去年她們比較穩定,和這邊聯系較少了,但是我姐還是常跟我提起她們。看的出我姐還是很疼惜她們的,所以我姐現在不在,她們又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怎麼可能不管麼?只是目前真的還沒有什麼好的方法。」
「嗯。」酒神抱拳道︰「那回頭你代我給她們賠個不是。老酒又莽撞了……」。
水心月終于露出了笑容,道︰「好,你放心吧。其實你也是為我著想,我明白的。」
酒神連連點頭︰「嗯,嗯。我就是一粗人,你姐倆都知道。」
水心月則道︰「你是好人,呵呵。」
酒神輕笑。水冰心想了想,忽然擔心問道︰「怎麼?你們沒有去魔界嗎?你來可有事?我姐呢?」。
話題回來了,面對水心月的一連串問,酒神還真的不知道從哪開口。沉吟片刻,酒神道︰
「你姐已經去了。我們等了將近半個時辰,才試著打開通界門。但是一道魔波打來,說明對方是有準備的,所以就沒過去。只是擔心不要連累到你姐姐就好……」。
水心月听了更是擔心,只望著酒神,心驚無語。酒神心有愧疚,勸慰道︰「對方沒有過來,應該不是我們的行蹤提前暴露,因為我們就幾個人。那日我在這見過魔界童先生,他有防備也是情理之中的。而那童先生與你們也是舊識吧?所以你也別太擔心。」酒神頓了下,又道︰「總之都是我不好,是我讓你姐犯險的。我會繼續想辦法的,一定保你姐周全。」
水心月想了想,又帶著微笑道︰「不,這個事情,就算江山不是你義弟,我姐可能也會去的。而童先生那邊,應該不用擔心。我們先等等消息吧,你也別著急亂來。」
酒神點頭︰「這個自然。但是到底還是擔心,所以才來找你說說……」。
「呵呵。就為這個?沒其他事?」水心月輕笑。
酒神輕點頭︰「嗯,沒其他事,就為這個……」。
水心月微笑,又道︰「你吃飯了麼?不如就在我這吃吧。」
酒神抬頭,忙道︰「不麻煩了,逍遙他們幾個應該正等我呢,我們這兩日就住在附近的小村鎮里。我這就告辭了。我們再聯系吧。」
「也好。」水心月站起身來︰「如果有什麼消息,我會去告訴你們的。」
「好,那我先告辭了,你留步。」說罷,酒神走出了前廳,奔北天而去。
※※※
寒魔洞。
水冰心正在仔細觀察著江山的情況,而童老,魔將軍血魂,魔統領孤弘就站在一旁。片刻,她回身道︰「他的情況我大致了解了。脈相很平穩,但是似有靈力悸動,會是那把劍的緣故嗎?」。
「正是。」血魂道︰「赤炎血劍的劍靈皆已融入他的氣血之中。」
水冰心道︰「我只是推測而已,不敢輕斷。這位大人為何如此肯定呢?」。
血魂道︰「我乃西魔界魔瞳族,天生稟賦如此雙目。只需魔力催動,便可完全洞悉他人的氣血情況。我已經看過了,確實如此。」
水冰心點頭道︰「要讓他醒來,看來是要先回魂了,先把魔晶里鎖住的魂魄重新注回去。但是這樣的情況我並沒有遇到過,也就沒有試過。而且他氣血里還是魔劍的劍靈,既便醒來,萬一意志沖突,會發生怎樣的情況,也不好說。幾位可有什麼良方?」。
童老道︰「回魂一術,听說只有鬼道里才有。但是和這樣的情況也不同。那是死而復生,有違這天地之理。鬼道之理源于冥界,但應該不是冥界所創。至于是魔,是仙,是人第一次慘悟的這類術法,就不得而知了。所以千百年來,罕有此為,更不知道誰會。」
「這個……」水冰心猶豫了一下,道︰「回魂之術,就像這種情況的,我是听說過的。」
「哦?」童老起了興趣,道︰「說來听听。」
水冰心回憶道︰「十幾年前,仙霞派的若均師太和家師曾談起此事。當時我還小,只在一旁伺候茶水,很多也听不懂。後來我也請教過家師這方面的。家師說仙霞派金系,水系兩種心法結合。可以驅動釋魂仙陣,就是將被禁錮在靈物內的魂魄,重心注回本體的陣法。但也只是听說,誰都沒見過。而且凡世有門派之見,我是肯定對仙霞的心法丁點不知。更不知道這法陣是如何生成和操縱的了。」
水冰心停了下,又道︰「不過我倒是認識仙霞派的人。」
「誰?這等法陣肯定不是一般弟子能窺其一二的。」童老道。
「流雲晴兒。」水冰心道︰「年輕一輩的弟子中,她應該是最優秀的了吧?不如我回去找她問問?」。
童老想了下,多見晴兒與酒神在一起,當下思索,並未接話。
水冰心微笑道︰「童先生可是信不過我?那晴兒和酒神之間,確有關系。」
童老眼楮微微睜大,望著水冰心,心中道,這年輕女子絕非一般心性。當下道︰「不是,不是。如果信不過你,我也不會請你來。我們是不是想想還有沒有其他方法,等詳細了解分析之後,再回去不遲,而且也能知道哪些是該注意的地方。目前都只是大概,我們最好先全面商議一下。」
此時血魂插話道︰「何必如此麻煩,他氣血中的劍靈我可以汲出,你只要能保證在這個過程中維持其氣血運流正常,保全他的性命就可以了。」
「哦?」水冰心問︰「為什麼要先汲出劍靈?這肯定是有很大危險的。那然後呢?」。
血魂沒有回話,只是看了看孤弘和童老。
水冰心問︰「你的意思是,你們只顧及劍?」。
「當然。」血魂直言回答道。
水冰心搖頭︰「不行,我只能以救人為主,不會管劍的。這點我是和童先生事先說好的。我不可能為了劍而去犧牲人的安危。我所做的一切,就只是救人。其他的事情不管,也不能管。」
血魂道︰「先汲出劍靈再回魂,成功之後不也少了風險麼。」
「那也要等我先了解了關于回魂一法,和其他一些情況有了超過半程的把握之後,才能做這個決定。我還是那句話,我所做的,都只是救人。」水冰心決然道。
血魂一直都沒有什麼表情,此時只是看看童老,並有再說什麼。
孤弘怕事情有變,一切的前提,都要已促成此事為主,遂出來打了個圓場,上前微笑道︰「遠來是客,將軍莫要堅持,畢竟個人有個人的原則。」又對水冰心道︰「不管如何,多謝姑娘能前來。此處寒冷,要不我們先回去,此事再做商議。姑娘請。」說罷指尖一揮,石門緩緩滑開。
※※※
酒神回到了小客棧,五人正在用粥飯,清淡的很。逍遙道︰「你可回來了,等你半天了,都餓了,所以先吃了。」
酒神點點頭,坐下道︰「哦,你們先吃就是了。」
掌櫃的過來,招呼道︰「我給您也先上碗粥吧?」
折騰了一夜,酒神看看稀飯、咸菜和饅頭,問道︰「掌櫃的,你那板子上寫的,兔子、山雞啥的,上點好了。」
掌櫃的賠笑道︰「真對不住您了。野貨暫時沒有,我前日跟您說的那事,村里的獵戶也都不敢去後山打獵了。家里喂的雞倒是還有,不過得現殺。您看?」。
酒神道︰「哦,那算了,來碗粥吧。多拿幾個饅頭來。」
「好的,真對不住啊。馬上就來。」說罷,店老板快步走進了廚房。
酒神看看幾人,逍遙和晴兒看起來吃的都很習慣,瀟雨和青霜也都不緊不慢的吃著。鳳銘許是餓了,筷子撞在碗上叮當作響,大口吃著饅頭。酒神道︰「都累了吧?一會先睡。別的事醒了再說吧。」
逍遙邊吃邊問︰「怎麼?還有事麼?」。
「沒。」酒神道︰「只是不知道下面怎麼辦。」
晴兒放下碗筷,道︰「我吃飽了。」
酒神道︰「那你先去休息好了。暫時沒什麼事,好好睡一覺吧。」
「嗯。」晴兒應了聲,獨自上樓去了。沒有了往日的微笑,似乎心事重重。
不一會,幾人相繼去樓上休息了。只剩下酒神自己,一碗粥、兩碟咸菜和三個饅頭。
※※※
午後,幾人醒來,要了些還算好的飯菜,商議了下後面的事,但也沒什麼頭緒,更沒有結果。有人提議先回蜀山,最後因為天晚,幾人決定明日再走。晚上,幾人睡的都較晚,剛睡過去,正是子時過半,突然,一聲牲畜的慘嗷!聲雖悶,但听的真切!六人同時睜開了眼楮,都跑了出來。
逍遙道︰「後院!」
幾人一同沖了過去。鳳銘更是從窗戶直接跳了下去,落在院中,四處張望。
屋中的油燈燃亮了,瀟雨上前敲門,問道︰「掌櫃的,沒事吧?」。
里面傳出驚恐不安的聲音︰「哦,是幾位客官啊。沒事的。」說著披起衣服開了門,店老板小聲道︰「你們也趕緊回屋吧!那東西只抓牲畜,不主動傷人的。你們快回去吧。丟頭牛也沒辦法,人沒事就好,哎……」。
「那邊!」只听鳳銘大聲喊道,手指向後山的方向。聲落,已是騰身上了房,追了過去。幾人紛紛起身跟上,瀟雨對店老板說了句,也跟了上去。
店老板見幾人身手不凡,心想要是真能拿住這一直讓人惶恐的怪物也好。但也很擔心幾人的安危,畢竟連對方是何物都不知曉。此時已是勸攔不住,眨眼間,幾人已經追出了幾十丈以外,早已看不見了身影。店老板嘆了口氣,關上了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