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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蕾之所以會來蕭涅的家里,是受了張墨玄的指派。
張墨玄告訴楚蕾,如果帝江的情緒狀態穩定,可以嘗試進行一些詢問,了解案情的細節——帝江作為襲擊東郊哨站的參與者,肯定是知道一些內幕的。現在鎮北所要做的,是在以不引起帝江敵意的前提下得到那些重要的情報——當然最重要的,就是暗中保護帝江的任務,以楚蕾的神力,避免帝江再次落入敵手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同時,張墨玄也察覺到了屬下對于蕭涅的感情。從張墨玄的個人角度來,他是樂于見到這段感情修成正果的。由于覺醒者的特殊性,讓他們和凡人進行一次戀愛是很麻煩的事情——他們存在于同一個世界,卻生活于不同的世界——諸多本質差異暫且不談,單單是因為壽命長短的巨大差距而導致的愛情悲劇,便不勝枚舉……
所以,如果蕭涅和楚蕾能有所結果,非但能給屬下以幸福,還能為神衛王庭重新籠絡住蕭涅這個人才——單就帝江這件事而言,丹丹和楚蕾的關系也很不錯——綜上所述,讓楚蕾來執行這個任務是再合適不過了。
楚蕾接到任務之後也是稍微猶豫了一下。以她對蕭涅的了解,一個在深夜里僅僅抬頭瞥一眼就能將自己的內褲花色看個清楚的男人肯定不是正人君子,而一個不是正人君子的男人和一個不諳世事的女人共處一室會發生什麼似乎不太難推斷,更何況那個女人還是那個男人一覺醒來最希望見到的形象——所以楚蕾很擔心一敲開蕭涅的家門會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景象,然而在內心深處她又對那「不該看到的景象」有著強烈的否認**,同時還對開門的一剎那的發現有著非同一般的好心——在種種復雜而矛盾的心理之中,楚蕾也不能確認哪一個才是自己的本願。經過激烈的心里斗爭之後,她總算想出一個能緩和些許壓力的法子,那就是找沈學姐一同去面對開啟蕭涅房門的艱巨任務。
最後,門開了,卻是什麼異常也沒有——慶幸、失落、懷疑在一瞬間涌上心頭,復雜的心緒讓楚蕾幾乎忘記了張墨玄交代給她的任務……
吃過晚飯,蕭涅的話提醒了楚蕾。
「楚大美女,你這次來我家,不是單純陪我們過元宵佳節這麼簡單吧?」
楚蕾定了定心神,看了看仍在低頭舌忝著婉沿丹丹,思索了一會終于下定了決心道︰「丹丹,姐姐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呢?」
「嗯。」丹丹想也沒想便回答道。
蕭涅拿過丹丹手里的瓷碗,笑著道︰「專心回答別人的問題,是對他人的尊重。」
丹丹很委屈的扁了扁嘴,強忍住眼眶里的淚水點點頭道︰「楚姐姐,你快問吧。」
蕭涅鼓勵似的對她笑了笑,拿起碗筷進了廚房。
沈猛跟著蕭涅的後面,聲道︰「這個帝江已經有了維護自我利益的意識了呢,蕭不著調,看不出來,你還挺會教育孩子的。」
「當然,我不就把你教育的很出色嗎?」蕭涅點頭回答。
「你一直把我當成孩子?我才不要當孩子!」沈猛撅著嘴道。
「丫頭,關于你之前過的那個問題呢,還是順其自然吧。」蕭涅點了一根煙,叼著煙開始刷碗。
「順其自然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聞到敷衍的味道。」
「就算我現在答應了,你會信麼?這不是敷衍,這是煙。」蕭涅著,將水池里的碗筷轉動的骨碌作響。
「你沒有答應怎麼知道我信不信?」沈猛一把摁住蕭涅的手道。
「你要刷碗?那你來刷好了。」蕭涅抽出自己的手道。
「逃避不是你的風格吧?」沈猛盯著蕭涅問。
「這怎麼能是逃避呢?你想想,就算我對你有那方面的意思,最少也得等兩屆世界杯之後了!荷蘭隊能不能奪冠還沒個準兒,你卻讓我答應把未來媳婦的位置留給你,這不是很搞笑很不靠譜麼?」
「風馬牛不相及!」沈猛評價,不過她還是順著蕭涅的話道︰「荷蘭隊能不能奪冠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能確定的是……我們國家的男足,已經提前備戰2018年世界杯了!」
「沖著對足球的熱愛這一點呢,我倒是可以把你列為候選者。不過沈猛同學,覺醒者的壽命都長的很——咱們不急于這一時吧?」
蕭涅完,沈猛便知道了,自己必須恢復神力的動力——又多了一個。
看著沈猛在思考,蕭涅以為自己的勸起了成效,于是趁熱打鐵道︰「凡事別太著急,不定以後你遇到個大帥哥,就會覺得今天的沖動其實很可笑很幼稚很無可救藥。」
沈猛聞言,把蕭涅擠水池一邊,開始賣力的刷碗,嘴里恨恨道︰「蕭不著調,我你是我的,你就是我的!不管現在還是將來!哼!」
「得——白了!」蕭涅很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道︰「萌乖哈,把碗刷干淨哦。我去看看……咦?誰的電話?噢,我的啊——媽?是您啊?有事兒麼?哎呀我知道今天元宵節……剛想給您打電話您就打過來了……大前天不是剛回家看過您二老了麼……什麼?對象的事兒……」
「他有對象了!」沈猛大聲喊了一句。
蕭涅慌忙捂著電話逃回了客廳,額頭冒汗解釋著︰「什麼女孩子的聲音?您听錯了吧,剛才明明是野貓在叫春……王叔叔家的女兒啊,太熟了,不好意思下手啊……嗯!您在看看吧,我這還有事兒……我知道,我上點兒心……嗯嗯,先掛了啊。」
打完電話,蕭涅看著仍然圍坐在茶幾兩旁的楚丹二人道︰「怎麼?問完了麼?你們都看著我干什麼啊?」
「蕭涅,我和你也很熟嗎?」楚蕾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啊?算是挺熟的了吧。」蕭涅搞不懂對方在想什麼,只能據實回答。
「原來如此……」楚蕾點了點頭,又深看了一眼丹丹。
丹丹則︰「大哥哥,我困了。」——吃飽了就睡,這才是新生嬰兒應該過的生活。
「困了就睡覺唄,記住,要時刻忠誠于自己的本心。」蕭涅著,拉起來丹丹向沈猛的臥室走去。
這時候沈猛刷完碗走了出來,擋住蕭涅道︰「丹丹,難道你的大哥哥沒跟你過,睡覺前要洗臉刷牙上廁所嗎?」
丹丹很困惑問︰「洗臉刷牙就不會困了麼?」
「為什麼這麼問?」蕭涅皺眉問。
「如果不困就不用睡覺,就可以一直陪著大哥哥了。」丹丹一臉純真的道。
沈猛白了蕭涅一眼,卻沒有解釋這個問題,只是拉著丹丹的手去衛生間洗漱。
楚蕾則起身道︰「那……我先出去了。」
蕭涅問︰「了解到關于案情的關鍵情報了麼?」
楚蕾想了一想道︰「也不能完全沒有……」完人影一閃,消失了。
「現在才九點不到唉,這麼明目張膽的使用神力不怕被人發現麼?真不知道你衛道者的操守哪里去了。」蕭涅嘟囔了一句轉身,正發現丹丹尖叫著從衛生間沖了出來。
沈猛追出來,一臉無辜道︰「她……她不肯刷牙。」
「不想刷就算了,反正丹丹能隨時換牙。」蕭涅寬容的笑了笑道︰「丹丹,一會就讓萌姐姐陪你睡覺好不好啊?」
丹丹躲在蕭涅身後,探出半個腦袋一臉戒備的看了沈猛一眼,又看看蕭涅鼓勵的眼神,終于點點頭很不情願道︰「好……好吧。」
蕭涅拉著丹丹的手,將其交到沈猛的手里,一臉鄭重的囑托︰「接下來,哄丹丹入眠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蕭不著調,你要去干嘛?」
蕭涅做了個敲鍵盤的姿勢,一臉「你懂的」的表情。
目送蕭涅進了自己的臥室,丹丹扁著嘴委屈道︰「大……大哥哥不要丹丹了麼?」
沈猛對敏感過度的丹丹很是無奈,嘆口氣道︰「太顧及別人怎麼看你,會讓你自己消失的。」
「可是……如果別人不看我,我才會消失呢。」丹丹道。
「你的大哥哥只是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任何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
「可是……丹丹從來只能做別人讓丹丹做的事情,丹丹沒有自己的事情。」
「誰沒有?現在睡覺就是你要做的事情。」
「現在睡覺,是為了明天一睜眼又能看到更有活力的大哥哥。」
「嗯,剛才你的,其實就是你自己的意願和希望。好了,去睡覺啦……」
蕭涅很愛玩游戲,只是因為丹丹的突然出現,讓他不得不暫時跟自己的第一大愛好拜拜。今晚有沈猛替自己分擔哄丹丹睡覺的重任的機會,怎能不抓緊時間玩上一會?
可見,要戒掉一個人的癮,最佳的手段,不是經濟管制,不是暴力電擊,不是刻意的限制,而是讓他懂得承擔責任,再用那因責任而衍生出的一切,佔滿他所有的時間……
如今暫時卸掉責任的蕭涅,很是痛快的玩了一會游戲,但也僅僅是一會而已,他知道明天沈猛就要開學,自己仍然要擔負起照顧丹丹的重任,所以他終究得關機睡覺。
只是當蕭涅睡到半夜的時候,忽然覺得身邊好擠,他下意識的一推,似觸踫到了一個柔軟而不失彈性的物體,指尖神經末梢將接收到的信號沿著神經線傳進了他的大腦……經過大腦對信息的處理,蕭涅辨認出︰那好像是純棉的睡衣,不對啊,自己睡覺是從來不穿睡衣的……
——于是,蕭涅打了一個激靈猛的坐了起來,銀色的月光透過窗子鋪下來,落在床沿穿著睡衣蜷成一團的沈猛身上,蕭涅盯著如此詭異的情景,一時愣住了——也許他正在努力的招回自己的靈魂。
「蕭不著調,借你的床用一晚上……」沈猛迷迷糊糊的聲音傳來,把蕭涅剛剛收回來的三魂七魄又嚇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