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男人面前丟臉丟盡了，也疲憊了，知念覺得自己再也沒有什麼需要偽裝的。只覺得身心都好累，心里明明有自我厭氣之感，卻不敢再想下去，只怕自己連生活的希望都沒有了。
她不想做一個懦弱的人，在遇見困難的時候告訴自己只要挺過去就好。可是現在她真的想什麼都不做，就蹲下來在這個男人面前大哭一場。
啟言冷眼看著她像個小孩子似地蹲下大哭，心底其實煩躁不堪。
他從車上拿出香煙，倚在一旁的欄桿上靜靜的抽了起來。深黑的眼，就像今晚的天色一樣悠長深遠，視線定在蹲在地上哭的女人身上，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好在現在往這邊經過的人並不多，沒人過來打擾這邊的狀態。
啟言看著知念，知道她心里有太多東西需要發泄，其實這個世界上都沒有完人，像她這樣的女人亦是極少的。有哪個女人在知道程家洛這塊大肥肉深愛著自己的時候會逼著自己離開，在他身上不討到任何一點好處？
這樣的女人不是太天真就是個白痴。身里里上。
從一開始看著她在程家洛的邊緣掙扎，他就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底，表面上得絕情，心底的依依不舍。任何一個人都能理解。
但理解不代表支持。啟言一向不喜歡在感情上浪費時間和精力，所以他也將這種情緒帶進了身邊人的身上。
也許這種做法並不對，憑什麼他不喜歡什麼，也要讓別人跟著改變？
可啟言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反倒是認為這樣是理所當然的。誰讓她要遇見他顧啟言？又要引起他的注意，又讓他十分不贊同她跟程家洛之間曖昧不明、要斷不斷的舉止？所以就算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所作的對于她而言有些殘忍，他也一如既往的這麼做。
將還剩下的半根煙蒂熄滅，啟言走到知念身邊，將她從地上給拉了起來，看著她紅腫的眼楮，幫她擦干︰「好了，不哭了。」
雖然語氣里依舊沒有半分情緒，但他手上的動作卻很溫柔。不知道是不是知念的錯覺，好像他冰冷的眼中也有了一絲溫度。
知念吸了吸鼻子，哭過之後心情的確是好了很多。許多積壓在心底的東西一瞬間都被哭了出來，跟著眼淚流下消失不見。
啟言也不多話，牽著他的手一起往車里走去。深秋的夜晚很涼，坐進車的啟言將身上的外套月兌下披在知念的身上，然後發動車離開。
車子剛正常的駛向公路的時候，顧啟言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瞥了手機屏幕一眼，眉宇間劃過一絲看不見得褶皺，然後就像是沒听見似地，任由它在一邊響著。
他沒有反應，對方依舊不放棄，仿佛他不接的話，今天這通電話就會一直打下去似地。
知念原本縮在那里發呆，結果電話太吵，將她的神思拉回，她看了一眼不斷閃動的手機，問︰「你怎麼不接電話？」
啟言沒吭聲，知念還以為他是開著車不方便接，于是便好心的將電話拿起來遞到他面前。
「……
啟言無語了半天，不知道哭過之後的女人是不是反應都比較遲鈍。只能拿過電話，接了起來。
因為車子里很安靜，所以知念能听見里面的說話聲，是個男人，對顧啟言說他父親找他，讓他回家一趟。
掛了電話之後，知念才知道那個人是顧述，不過她不明白為什麼顧述的電話顧啟言居然不接，平常他們兩關系不是挺好的麼？」我現在要回去一趟。「他忽而開口。
知念」哦「了一聲，特別順其自然的說︰」那你把我在前面的路口放下就好了，我自己回去。「
啟言心想，剛才是你讓我接電話的，現在還想回去？
知念見他根本就沒有停車的意思，納悶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不會是要我陪你去見你父親吧？「」不然呢？「他慢條斯理的提醒︰」是你讓我接電話的。「」……「她這是得罪了誰呢？這年代好心人都不能當的麼？
最後知念還是跟著啟言一起回到了老宅，她小女子一個，怎麼能爭得過大霸王？基本上來講，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說往東你就得往東，他說往西你就得往西。要是你死活不肯，他就算把你殺了，尸體也會運去他想要去的地方。
顧家的老宅也是祖宅。知念在來的路上已經在腦海里勾畫了一副老宅心慌慌的印象，當車子真的開到目的地的時候，才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顧家的老宅的確是偏中式風格的，但整體上看一點都不像是那種陰森恐怖的老房子，雖然是獨門獨院，但宏偉壯觀到知念以為自己來到了民國時期的總統府。
知念跟著啟言往里面走了幾步就被一尊雕像給吸引住了，吸引她的原因是她雕像是個中國女子，穿著旗袍，臉上淺淺的弧度，明明在笑卻給人一種很冰冷的感覺，讓人在她身上感覺到一種不似人間煙火的月兌俗之感。
這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知念總覺得這個女人好熟悉，熟悉到仿佛她曾今見到過……
不過顧家上下，她除了顧啟言，還真的沒見過誰，更別提是顧家的老宅了。她來都沒來過，又怎麼可能會見過這個女人？
就在她站在那看著雕像發呆的時候，發現沒跟上自己腳步的顧啟言又折身返回，看著她望著那尊雕像，淡淡的說︰」這是我母親。「
知念一愣，難怪她會覺得這尊雕像很熟，竟然是顧啟言的母親！
他這麼一說，知念頓時覺得那雕像跟他真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高挺的鼻梁，和一雙無汪的雙眼，她轉頭說︰」你父親肯定很愛她。「」為什麼？「Pxxf。」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怎麼會把這個雕像放在這里？而且從你母親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平時一定被保護的很好，你知道神仙姐姐嗎？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就是這樣的感覺。「
啟言望著那雕琢驚喜的像，勾勾唇︰」這是我父親親自雕的。「」你父親雕的？「」嗯，就像你說的，他很愛我母親。「
說完也不顧知念想要追問下去的心情，拉著她的手徑自往里面走去。
早已經有人在屋子的大門前恭候了，知念跟著啟言走進去，才發現屋子大的不像話，下面寬闊的大廳，她一點都不懷疑，這麼大的空間可以舉行一個上百人的宴會。不遠處的左右兩邊都有通往二樓的樓梯，以半圓的弧度往上走。
知念感覺自己就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眼楮一眨不眨的道出亂看。她就說，為什麼顧啟言那麼有錢，只住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空間也不算太大的小公寓。（當然，忽略它的地段不算的話。）原來在背後，他有這麼一個大別墅，估計就這棟家產，就夠他吃幾輩子都不用愁的。
就在她跟著啟言往樓上走的時候，忽然傳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二夫人，您慢點啊，您的腿傷還沒好呢，要是又拐到了怎麼辦？少爺回來了，肯定會在這里住一晚上得，您也不用急著去見啊……「
然後知念就看見一個穿著絲質睡裙大卷發的女人。
紀柔早就換掉了身上的旗袍，沒有化濃妝的她其實更清純漂亮，一雙大眼楮撲閃撲閃的，顯得年齡非常的小。
知念呆呆的看著她，看著她原本很歡快的心情在看見顧啟言的時候頓時冷了下來。她走到啟言面前，一雙眼楮冰冷而嚴肅的對著他，指著知念問︰」她是誰？「
知念還沒從自己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本能就問啟言︰」她、不會是你媽吧？「
啟言︰」……「
紀柔︰」……「
李媽︰」……「
知念正要感嘆現在的拉皮技術也忒好了一點麼，就見其他三人臉上異樣的表情，立馬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干笑了兩聲，閉上嘴巴，乖乖地不再亂放話。
啟言並沒有回答紀柔的問題，而是拉著知念往樓上走，自然的好像面前的人是空氣似地。與紀柔擦肩而過的時候，她明明就感覺到女人臉上濃濃的失落感。
啟言帶著知念來到了三樓的一間房，不用問，就知道里面經典的黑白搭配，是顧啟言獨有的風格。這里大概就是他的臥室了。」你先在這里休息，我去見我爸，待會兒就來。「
啟言交代完，就要離開。
知念有些不安的拉住他，他轉身就看見她有些緊張的臉︰」那個……我剛才是不是說錯話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看那個人跟你母親長得好像……而且別人又叫她二夫人……我就以為……「」你沒錯。「啟言露出一抹微笑，像安撫小孩似地，輕輕撫著她的頭頂，安慰道︰」她的確算是我母親。「
她的確算是我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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