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靈丟下AA,幾大步跨到小會議室門口去。房間內燈火通明,坐席上還坐著幾個媒體記者,都是很年輕的樣子,仿佛還不甘離去,想要再繼續挖一點料。
阮靈環顧了每一張年輕的臉,明白這事兒也就是剛入行的記者才干得出來。對于那些老記來說,他們深諳娛樂圈的游戲法則,有時候看似他們在使勁擠兌一個圈內人,但是事實上他們是會留下轉圜余地的——因為明星和圈中人就是你記者的飯碗,料不能一下子挖絕,否則你記者日後寫什麼,未來吃什麼?只有年輕人才會以沖動為代價,看似極為敬業,卻著實不懂得給自己留後路。
阮靈的心內就有點惱。
可是會議室內其他部分又都是空的,只有些**的桌子椅子,于是阮靈的眼楮終究還是躲不過地轉向了講台——其實她多希望AA之前說的事兒早已解決了啊,等她進來的時候,那一向風姿翩然的男子早已立起身來,又恢復了他素日風姿翩然的模樣……
可是現實就是跟她過不去,她轉頭,目光落向講台去。其實她有不少時間做心理建設,從剛剛AA告訴她,到她進來觀摩了一大圈兒,這時間也不算短了,她完全有余地一道一道豎起心上的籬笆來,做好完全的防備。可是她卻還是敗了,目光剛落在那身著銀灰色西裝的身影上,還沒來得及對準焦點,視野便一下子被涌起的淚水給模糊掉瀘。
然後就覺得他宛在水中央一般,隨著水紋蕩蕩漾漾,無論她怎麼溯徊從之,都走不盡那道阻且長。她就只能站在水的此岸,遙望著水的彼岸,然後用力地眨眼,想將眼中所有的水分都給擠掉——她不會游水,她弄個排水機把水給抽干了行不行?她知道自己這招兒是簡單粗暴,可是簡單粗暴才有效啊!
于是自然便顧不得這是什麼地方,周遭還有那幾個新晉的狼崽子在虎視眈眈,也顧不得那幾個狼崽子會用什麼樣的筆法來描寫她此時的情狀——反正,反正她現在什麼都不管了,她只想穿過這片水,走到他身邊去。
喵.
錢未然已知她到來,略有局促,卻還是保持原來姿勢。那幾個年輕的記者擺出不依不饒的架勢,仿佛不論他如何坦誠,對方都還想繼續采訪一樣。可是卻還是看見了她的鞋尖兒走進了他的視野。
然後她鼻音濃重地仿佛輕笑了下,然後錢未然就听見她哭音里含著笑說,「免禮平身——」
原本心中還有靜默的悲壯,可是被她這麼一句話,登時便將眼前的情勢涂抹上了卡通的色彩。饒是錢未然,估計也是躬身的時間太久了,大腦有些缺氧,所以一時自控松懈,沒等他自己醒過神來,已是撲哧兒一下笑出聲兒來。
守在門口的青花和月幾人,加上小孟等人便都趁機呼啦都擁過來,將錢未然直接給簇擁著直起身來。青爵還扭頭沖阮靈擠眉弄眼,「謹遵懿旨,他平身了!」
那幾個狼崽子一般的年輕記者便也都一下子呼啦圍過來,開始了新一輪的糾纏,「錢總,您的意思是,就此背棄婚約?」
阮靈終于壓抑不住了,轉頭叉腰,像是老母雞一樣伸開翅膀,將錢未然護在身後,「你們還有完沒完?你們究竟想要知道什麼,今天索性跟老娘問個夠!我今天配合你們,你們有什麼都趕緊提出來;若是日後還為了這個糾纏不休的,別說老娘見你一次罵你一次!」
年輕記者都是火力旺,听見阮靈這麼破口大罵,就也來了脾氣,有的就冷笑著發問,「阮小姐現在這樣高調,看來是儼然以勝利者姿態自居咯?娛樂圈里小三兒不少,但是能成功上位的卻是不多,阮小姐果然有資本這樣狂妄自大一下,根本不用去考慮韓小姐的感受啊!」
這世界上嘴巴最厲害的不是律師,而是記者,尤其是娛樂記者。阮靈當然早有領教,于是此時只笑而反倒不怒,她叉腰擺胯,笑容妖嬈,「你說我不知道韓小姐的感受?那你的意思是,你倒是知道嘍?我可真是好奇怪,韓小姐與你非親非故,恐怕你連跟韓小姐當面說上一句話的機會都還沒有吧,你怎麼就敢自詡是韓小姐心聲的代言人?我也想反問這位記者先生一句︰是我不知道韓小姐的感受是犯錯了,還是先生自詡深知韓小姐的心情才是自作多情啊?」
阮靈字字如釘,說話的模樣又是妖嬈含笑,活活把那個記者噎得愣在原地半晌喘不了氣!
青花和月四人都忍不住笑出聲兒來,都覺著阮靈罵得痛快。對于這種不拿自己當人看的記者,你就得讓他繼續狗血淋頭!
倒是錢未然微有擔心,輕聲喝止,「阮靈!」
「干嘛?」阮靈嗓音登時柔軟下來,轉身就奔到錢未然眼前兒,只抬眼望錢未然的眼楮,「你叫我,要干嘛?」
她一秒鐘之前還那麼尖刻,一秒鐘之後在眼前已是這樣柔情似水,錢未然不由得心中一蕩,便輕輕笑起,只在她耳邊低語,「女孩子,犯不著為了他們變得沒氣質。」
阮靈臉頰騰地紅起來,以掌心掩了唇,羞澀笑起。只微微抬頭望他的眼楮「那成,我就給他們來個有氣質的去。」
阮靈說著轉身走回去,朝那幾個被她罵傻了的新蛋子娛記嫣然一笑,「其實我也是學表演的,我的志願當年也想當一個演員來的。可是我後來還是專做幕後了,便遠離了身為明星的光芒。其實我今天特感謝你們的,看你們竟然舍了青花和月,甚至舍了淨璃和薛安,就專注來采訪我們這事兒來了,讓我頭回品嘗到了‘走紅’的滋味兒。」
青花和月四人都是搖頭笑開。
阮靈回頭瞟了他們四個一眼,「想想,如今這時代,能比青花和月還走紅,這得是多大的奇跡啊。謝謝你們讓我真真實實體會了一把比他們都紅的滋味兒!」
錢未然額頭黑線都起來了,面對阮靈背影,除了微笑,還是微笑。他是真的拿她沒轍了,真的。她說去干點有氣質的事兒去,沒想到就是這麼有氣質去了。——不過,這就是她獨成一格的氣質,是不是?雖然也許不盡符合東方審美,卻讓你無法不被她的光芒吸引。就像鑽石,如果沒有稜角與火光,那比一塊玻璃又能好到哪兒去?
阮靈說著又回身凝望了錢未然一眼,看見他眼底的笑。她的臉便紅了,「其實,我剛剛是答應錢未然,回來跟你們有氣質一下的。他怕我嚇壞了你們,他故事是想讓我就留著這點驃悍只嚇他一個人就夠了……」
和郁樂得一臉的包子褶兒,趁機還在打口哨起哄。錢未然一張臉紅得喲……
「那行吧,我就給你們整點有氣質的。」阮靈眨眼,伸手左右兩邊扯著自己西裝下擺,兩腿交叉站,彎腰躬身——整了個歐洲貴婦的宮廷禮!
雖然沒有曳地裙擺,雖然沒有女子滿頭的珠翠,可是她的優雅依舊獨步。一禮行罷,阮靈起身凝望,「從此以後,不管各位是溫言相稱,誠摯祝福,抑或是冷言冷語,橫眉冷對……我阮靈都在此跟各位保證︰我們一定會不在乎諸位的態度,一直使勁兒地開心下去。我阮靈所有的眼淚,所有的手足無措,今天都用盡了;于是從今天開始,我只剩開心大笑。各位如果想要追蹤,不妨用相機來多做記錄。拜托一定要多拍些,而且要拍得美美的喲。我自己懶,懶得自拍,將來等我老了,還靠從你們各位那里找回曾經的影像呢!」
「這!」幾個新蛋子記者給噎得更是說不出話來。
還是月如璧持重,笑著請各位記者離場。那幾個記者就也順著坡下,依舊有些不甘地,但是好在終是離去。
青爵聳了聳肩膀,沖阮靈說,「剛剛那個宮廷禮,真是挺有氣質的呀。只不過呢……」青爵故意抻著不說了。
阮靈的性子最怕人整這個,就趕緊追問,「只不過怎麼著啊?你倒是說明白啊!」
青爵捂嘴一笑,「不好意思,我老婆孩兒在下頭估計都擔心死了,我得趕緊下去。」說著還沖阮靈眨眼一笑,「阮靈,我老婆比回答你還重要,是不是?」
阮靈當然覺得是,所以只能眼睜睜看著青爵就那麼走了。
她再一扭頭,看花上苑與和郁還在原地呢。阮靈知道自己未必是花上苑的對手,花上苑是上來那個痞子氣兒,他什麼都敢說他;于是阮靈一伸手扯住了無辜的和郁,「小和,十二少說那話的時候,你在旁邊偷著樂呢,我可都看見了!趕緊說,他後頭還想說什麼呀!」
花上苑一聲長笑,然後捂著嘴就走了。和郁一臉的驚恐,像是被大灰狼捉住了的小紅帽似的,眼淚都要下來了,「阮靈,你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笑了。我發誓我以後一看你就哭,我保證不笑了!」
「小和!」阮靈都快被氣哭了。和郁就是那種的,看著賊無害,可是示弱的同時冷不鍛給你一下子,比別人更壞!
阮靈實在沒轍了,只好扭頭望錢未然。整個會議室都空了下來,于是便所有的燈光都只落在他面上。面如冠玉的男子,這一刻越發光芒璀璨;只是白玉卻漸漸變成了紅瑪瑙。
阮靈便越發囧了——連錢未然都那個臉色了,看來她之前也實在是哪兒出了紕漏了!那個該死的傅青爵,他之前想說的到底是什麼啊啊啊!
趁著阮靈愣神兒,和郁也跑出去了,還體貼地幫他們兩人關上了會議室的門。
于是房中寂靜,燈光無聲,只有兩人對視的目光。
此時無聲勝有聲。
阮靈最不善于處理這種言情的橋段了,便清了清嗓子,想要打破一點尷尬,稍微有點躲避眼神地問,「剛剛到底怎麼回事兒啊?他們四個都不說,你給我說說總行吧?」
錢未然終于破功,抱著手肘,單手捂住嘴,卻還是笑出聲來,「你剛剛彎腰鞠躬,露出後腰來。」
那又有什麼奇怪呢?現在都穿低腰褲啊,拉風的還要故意露出內.褲腰來呢,否則CK怎麼會那麼拉風來的?阮靈想當然地想著,可是想著想著,卻一下子懵了!
她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錢未然,你听我說,那個……」阮靈這一刻只想買塊豆腐自己撞上去,可是還得當面努力尋找說辭。
錢未然卻笑著已經走過來,伸手攬住她的腰。手指靈活又邪惡,伸進他外褲腰里去,拎住她內.褲的松緊帶,「你偷穿我的內.褲,嗯?」
剛剛阮靈那麼一弓腰,低腰的外褲就泄露了底細,露出了一圈的內.褲腰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男性的,而不是女性的。別人站的角度沒看見,可是站在阮靈背後的青花和月幾個人算是都眼睜睜地看見了!
「錢未然你先別樂,你听我說。哎呀你能不能別這麼樂啊,你听老娘解釋的!」阮靈徹底完蛋了,更感受到他的手指沿著她褲腰行進的邪惡。
不過她必須得解釋清楚的,否則讓他繼續胡思亂想下去不是更糟糕了?于是便努力集中精神使勁說,「我吧,不是跟薛安住在一起嘛,所以我內衣洗完了就不好意思往外頭晾。我就只能掛在自己房間里。這兩天還趕上陰雨,我的內.褲就沒干,我就一時沒有替換的了,于是我就,就……」
錢未然從來都是妥帖的男子,盡管偶爾才在阮靈那里過夜,卻也留下了換洗的衣物,從襯衫領帶,到襪子內.褲一應俱全。而且大多是全新的,還未拆封。于是阮靈覺著,自己穿他一條新的內.褲,不算很過分吧?這樣解釋起來,也總是很可以相信的吧?
拜托,她都不要自己的face了,說沒內.褲可替換了;他要是還不信,她就,她就死給他看,啊啊啊!
「你說謊。」錢未然笑著將阮靈更深抱進懷里來,「你一說謊就眼珠轉個不停,而且會下意識總看左上方……大妞,你騙不過我。」
錢未然說著都忍不住邪惡一笑,「你的風格還能騙得過我?若真的是沒有內.褲換了,你會干脆就不穿內.褲了,呵呵。」
阮靈畢竟當過模特兒,曾經在後台就能當著男化妝師什麼的月兌光了換衣裳;上台走秀的時候更要求上頭什麼都不穿;而有些服裝的特別設計,更不得不讓模特兒內里全赤著,甚至要當眾做一定程度的袒露……于是阮靈是有這個膽量的。
錢未然手指再往下去,「你穿我的內.褲,只是因為——你想我了。從薛安搬進去,我們再沒能在一起過。你想我了,所以你用這個方式來安慰自己。」
阮靈的臉騰地便燃燒起來,被人直接戳穿秘密的感覺,怎麼這麼難受啊!
錢未然此時還哪里是平素那個風姿翩然的男子?他笑,目光卻已邪惡,「何必要用這種方式來YY?傻妞,直接來找我啊。我會給你實際的,不用你那麼辛苦去想象……」
說著,他修長的手指已經抵達她哪里。輾轉輕捻,催動她為他綻放…….
「你、個、流、氓!」
他的手指在她身子進出肆虐,阮靈喘息得只能咬緊牙關憋出這四個字來。她知道自己真沒出息,每一寸骨肉都在瞬間融化成水,隨著他的手指而汩汩……
錢未然依舊溫柔地笑,吻著阮靈頸側,「你喜歡,我知道。」
「混.蛋……」阮靈在罵,發出的嗓音已是嬌嬈吟哦。
錢未然咬著她鎖骨,沉緩喘息,「我一直記得頭一回看見你。那天後台的夾道很暗,很暗,暗到都看不清對面而來的那個人的眉眼。可是你就那麼走過來了,很高傲,也很孤勇。可是你或許是心里太緊張,或者是太在意我的反應,你都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阮靈咬緊牙關控制著自己的吟哦,「你都,記得?」
錢未然壞笑,「我不記得你的臉,可是我記得你的身子。前台有人進進出出,便將光時而帶出來一束。那天你剛換好衣裳,是純白的紗裙。你內里什麼穿,就這麼走過來;恰好那束金色的光一下子就照亮你的身子……」
「于是那層白裙變得透明了,你的**兩點粉紅地就在我眼前。我一下子就喘不上氣來,都來不及看清你的眉眼就落荒而逃……」
「啊?!」阮靈整個懵了。
她當然記得那一次錢未然就瞄了她一眼便急匆匆離去,她以為是他對她不屑一顧,卻沒想到原來是這樣!
錢未然笑起來,「那時候我剛剛走進這個圈子不久,我對自己的要求是,決不可與藝人有任何的感情糾纏。那時我對女人也還沒有太多經驗,我被你一下子震到,我害怕那一瞬間對你涌起的渴望……」
錢未然喘息,手指再度深入去,「還有,我擔心你是故意這樣來迷惑我,于是我趕緊離開。並且管住自己,決不許自己去打听你是誰。」
「原來是這樣……」阮靈的淚伴隨著喜悅流淌出來。此時真覺驕傲,原來她當年已經成功迷惑著了他。
「然後是在那攝影棚。我看見你穿著黑色蕾絲的睡裙,頭上頂著粉紅色的假發。你就像個女圭女圭,邀請人來品嘗的甜品。我立在那里就怔住,幾乎一眼就認出了你。因為我身子里那種灼熱的渴望一下子又蒸騰出來!」
錢未然去舌忝阮靈的耳,「你知道麼,那種衣服設計出來的目的,就是要讓女人穿上它,再讓男人把它剝下來……我當時腦海中就只是親手將它們從你身上剝下來的渴望!」
「可是那時候攝影棚好狼狽,也听見有人給我說,是有黑道大哥派人來砸,說你是他的女人。我再一次被兜頭一盆冷水澆下來。我誤會你,以為你不是自重的女子,于是我轉身離開……」
阮靈落下淚來,在他的愛.撫下哭泣。從前還在遺憾他沒能認出她,可是此時卻第一次慶幸,他們沒有在那樣的情形下正式相識。當年的她也許太風塵,真的還不配走到他身邊;即便是走到了他身邊,怕是更沒有將來。
其實有些人這一輩子是注定相遇的,太晚了不好,太早了也不好,于是細細想來,倒是她後來在傳媒學院再遇見他,反倒是最好的。至少那時她已經洗盡鉛華,在校園里是襯衫純白的學子,她甚至平素都不化妝不打扮,只穿男生款式和尺碼的襯衫加牛仔褲。
如果這一輩子與你相遇的時機可以選擇,我願意選擇那純淨無染的一刻。也許不夠美艷,亦失卻太多光彩;可是至少能讓你看見我,洗淨塵埃的眼楮。就像重回嬰兒時代,毫無遮掩、毫無保留地,全都展現給你。
這就是我,原本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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