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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是這樣的。查教授他很想見見你們。」
葉靜抱著電話筒心翼翼地傳達著信息,同時留心著範曉馨的反應。
電話那頭傳來範曉馨不帶語氣的回話,貌似平靜的聲調卻讓葉靜倍感憂心。
「呃,對。他大概不好意思直接去找你們嘛,現在我也算他的學生。他讓我先來給你們打個招呼。」葉靜硬著頭皮繼續著對話。對于稀里糊涂接下這尷尬的信差任務感到懊悔不已。
「好了,靜妹妹。那老頭估計就是看你好話。行了,我也做個順水人情,和他見個面吧。那麼長時間了,也該好好聚聚了……」
範曉馨故意將聚聚一詞月兌了很長的音,又讓葉靜覺得心里翻江倒海地有些難受。本來嘛,曉馨姐肯定不想再和查教授見面的,畢竟查教授等于毀了自己最心愛的人的前途。
「呵呵……那就……這樣定了……」葉靜巴不得早些結束對話,心里也有些對曉馨姐的歉意,重提查教授的名頭,不知道又會讓她想起多少苦澀的回憶。從查教授的故事中,葉靜覺得這位出類拔萃的大姐內心倒也多愁善感,至少她對雪先生的付出可謂死心塌地。
「那也就是你,我的靜妹妹,換做別人游,我才懶得搭理呢。」
從葉靜顫巍巍的語氣中範曉馨估計葉靜對于自己和查教授見面也覺得很勉強。而她之所以覺得勉強,那肯定是從查教授那里知道了過去發生一切。一方面,她實在不忍心為難葉靜。而另一方面,盡管剛接到電話時內心也十分糾結,但隨著通話時間的延續,範曉馨漸漸覺得坦然了。刻意的回避永遠代掩蓋不了已經存在的事實,該來的總是會來,總是緊握著哀怨似乎也于事無補。當初的情況是出于雪的自願,其實這麼些年來,範曉馨的理『性』無時不刻不再提醒自己不因該怨恨教授。可是不怨恨他,不將自己所有的不滿強加在他身上,難道要怪已經付出慘重代價,變得神經兮兮的雪麼?如不忍心再責怪雪,那難道錯的是自己麼?可蒼天有眼,自己深愛著雪先生,這點有錯麼?
這世界真的不是對和錯就能解釋的。
「哈哈?看你的,曉馨姐,我哪有那麼大面子啊。其實你同意的話,那是幫了我的大忙。」听到範曉馨的語氣變得輕松起來,甚至開起了玩笑,葉靜心頭的石頭也算落了地。
「呵呵,怎麼樣,有段日子沒聯系了,過得好麼?」
「還行吧……嘿嘿。」放下了包袱,一些好事便涌上了心頭,令人喜不自禁。
「哦?听你的口氣好像有好事情啊。」
「呃?呵呵,是這樣的。陸晶瑩約我去看電影。」
「哦?我妹妹要和女朋友約會了?」話剛出口,範曉馨便覺得不妥,不過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要反悔已經來不及了。果然,電話那頭沉默了。
「糟了……」哪壺不開提哪壺,範曉馨發現自己最近,特別是和葉靜在一起的時候,話很是隨便,想到什麼幾乎便月兌口而出。這和以往那位穩重睿智的心理醫生可相去甚遠。
範曉馨很想安慰幾句,可惜找不到合適的語句來表達。于是電話兩頭就那麼妙地沉默著,直到葉靜自己開口。
「曉馨姐,我會不會太貪心了?」
「嗯?」
葉靜苦笑笑︰「你看,在我那個世界里,我這個年紀的時候每天和陸晶瑩不上幾句話。而我現在,每天都和她在一起,看著她歡笑,看著她吃飯,看著她犯困……和我總覺得我和她之間還有那麼些距離。」
「可是……」
「我知道,事到如今,自我來到這個世界也那麼多時間了,我不奢望能與她有什麼結果。只是……只是我希望……」
「我明白了。我知道,我想我理解這種感受,心愛的人近在咫尺,可你卻不能進入他的內心世界,我又何嘗不是呢……」
話間,範曉馨又想到了那令她牽腸掛肚,可如今卻變得神神道道,任誰都無法與之完整溝通的雪先生。
「不這些個了,葉靜,對于你現在的情況,我想你也不必那麼在意。」
「什麼?」葉靜已經變得有些情緒低落了。
「打個方吧。」範曉馨想著鼓勵鼓勵葉靜︰「你們兩個人的緣分就好像一個圓圈,你們倆人都在這圓圈上行走。而美麗出眾的陸晶瑩一直都走在你的前面,你仿佛只能永遠望著她的背影。」
「話是沒錯,可是我後來……」
「別急,听我完。于是你作出了努力,加快了腳步,期望趕上她的步伐。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到那個時候,可就是她望著你的背影了。」
「你的意思是……」
「這世界上沒有兩個人的腳步是相同的,名譽,地位,追求或者理想。」
「也許吧……」
範曉馨所的便是葉靜一直以來的心病,陸晶瑩仿佛天鵝般總是壓在葉靜的自尊心之上,即便陸晶瑩答應自己的時候也一樣。一種揮之不去的焦慮,一種害怕得到後失去的糾結。真愛很少能大到沖破一切阻攔力量,而這阻攔的力量除了外界,更多時候也同樣來自于自身。
跟了王子的灰姑娘真的幸福麼?娶了仙女的董永真的坦然麼?
「不過……如果你調轉方向,往後走去。那麼無論你們的腳步如何不同。在這個圓圈上總是能有幾次相遇的。而且屆時你們可是面對面相逢。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如果你真的那麼在乎她……」
「我想……我想我多少明白,謝謝你曉馨姐,無論如何我心情好點了。」
「呵呵,那就好。」
掛下電話,範曉馨嘆了口氣,多麼單純的孩子。女孩跟著他因該會幸福吧?或許他自己更像一個需要人照顧的女孩?
而就在範曉馨結束和葉靜的電話的同時,幾個流浪漢卻在離試驗基地不遠處,世廣公寓另一角的地下室上演了一幕驚魂之夜。
事實上由于長年廢棄,世廣公寓那塊很多樓房的地下室已經成為流浪人士的固定住處。這間地下室也不例外,本就凌『亂』的地面橫七豎八地張羅著幾張地鋪。幾個蓬頭垢面的流浪漢或蜷縮著,或盤坐著,雖然人數也不算少,可他們之間卻鮮有對話,似乎在這種必須精打細算的極端環境下,連話也是種浪費。
「喂,我吳大哥,我怎麼覺得這房子今天特陰氣,得慌。」
不遠處一蜷縮在一堆舊報紙中,留著一臉落腮胡茬的流浪漢不耐煩地應到︰「我你有完沒完,今天回來就這冷那冷的,你不是過期牛『女乃』喝多了鬧肚子吧。」
「不是,你看……」年紀的流浪漢顧忌地看了看周圍的同僚,壓低嗓音著︰「我听……這城里凡空著沒人管的樓啊,以前都發生過些不干淨的事兒……」
「我呸~~」吳漢子粗魯地打斷了他的話︰「你子也不看看自己都什麼德行了,都這樣了還怕這怕那?你要嫌棄,到外面去,帶你來這還來勁了。也不看看這城里人要有個住處得花多少錢?」
「哎,大哥別別別,我這不是……啊!!!!!」
流浪漢的一聲掏心窩的驚叫唬得大胡子一個踉蹌︰「狗日的,喊啥呀!」
「大……大……大哥,那邊。」
「什麼東西……啊!!!!我的嗎呀!!!!」
接二連三的驚叫使得房中其他的流浪漢也緊繃著神經,順著驚恐的二人目視方向望去,一個個都慘叫連天。
在房間正中,一團白『色』霧氣縈繞著揮之不去,伴隨著 啪啪地火花聲那團白霧逐漸幻化作一個模糊的人形。房中的人們在極度恐懼之下,全都等大雙眼緊緊盯著那團白霧的變化,雙腳不听使喚。
「啊~~~」
這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使得眾人的恐懼到達極點。因為那團白霧幻化出的人形有了臉部,卻沒有五官,只有大大幾個漆黑的空洞彌漫在原本七竅的位置。就好像一個虛無縹緲的幽靈突然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室內略有流通的空氣使得空洞邊緣的白霧不停變幻從而幻化出的各種扭曲的表情。
漸漸地,幽靈發現了眾人,伸出雙手似乎要抓向他們,而這個舉動使得眾人心頭的恐懼徹底崩潰。沒有知覺的雙腳在無法思考的大腦下指揮下紛紛奪路狂奔。
而在眾人離去的尖叫聲後,那個幽靈漸漸有了完整的五官和皮膚,末了形成了一個在正常不過的人跪在地上不停地喘氣,當然前提是你覺得這樣登場的人還是正常人的話。
只見那東西久久站不起身,十分疲憊的樣子。即便如此,它的右手卻緊緊抓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個睜大雙眼有些吃驚的女孩,顯然這張照片拍攝是在一個令女孩意外的場景。而這個女孩……就是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