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這麼舒服過了。」
一口元陽紫氣吸入月復中,真氣迅疾的在身上大小周天的一轉,那痛快的感覺幾乎讓封欽申吟起來。
強自收攝心中的感覺封欽收左腳邁右腳,握在木棍中央的左手一松,借著跨步之際緊握木棍尾端的右手猛然一伸,木棍如同毒龍出海一般閃電而出。
「啪!」
僅是一刺木棍頂端竟然發出透空之聲,那迅疾的速度,那剛猛的力道簡直就要經虛空穿透一般。
封欽單手發力,八尺來長的木棍桿頭就是一震,撲稜稜的竟然在空中抖出一團花來。
棍身直過,封欽雙膝微微一錯,屈膝護襠,腳尖內斂,挺腰收臀,含胸拔背,一個大槍樁就此站成。
外表看上去封欽是靜立不懂宛若磐石,可實際上封欽的雙腳腳趾在鞋內一扣死死的抓住岩石,一呼一吸之間整個人都好似隨著呼吸起伏著。
一吸,人若奔馬騰空,飄飄然如若飛仙;一呼,人若磐石沉海,渾然間與大山融為一體,風吹雨打屹然不動。
呼吸吸呼,漸漸得一種韻律從封欽的身體傳到木棍,在傳到木棍桿頭。再然後,木棍桿頭那顫巍巍的抖動也好似帶著封欽呼吸的節奏。
木棍桿頭的抖動原本是混亂無序的,可當封欽呼吸的節奏傳導到木棍上的時候,這種無序卻似乎有了秩序。
一呼,桿頭在空中劃出半個圓,一吸,桿頭又完成了另為半個圓。呼吸間,混亂無序的桿頭抖動竟然完美的形成了一個圓。
身體一起一伏是謂陰陽,是謂太極,木棍一圈一劃是謂陰陽是謂太極,身體的動大山的靜又是謂陰陽是謂太極,兩者相合又可謂一個大陰陽,大太極。
世事就是這麼奇妙,在封欽無知無覺間從木棍到肉.身又到整座大山無聲無息的相合在了一起。
木棍桿頭的抖動振幅明明不大,原本應該在幾個呼吸間就靜止停頓下來,可隨著陽光高高升起的時候,它仍然還在持久的抖動中,仿佛可以永遠永遠的抖動下去。
呼,吸,呼,吸,隨著呼吸一股力量從桿頭穿過木棍傳到封欽的雙手,一陣抖動從手到腕,從臂到肩,從上身到腰椎,從髖部到腿部又一直傳到岩石大地。
呼,力量從上傳到下,吸,力量又從大地借著封欽的雙腳傳到桿頭。
一呼一吸一個輪回,一吸一呼又是一個輪回。
不知不覺間整座大山仿佛巨人心髒般開始呼吸開始跳動,跳動起伏間仿佛蘊含著亙古難言的玄奧。
大山是在呼吸,是在跳動,可它的起伏跳動是極其細微的,細微到就連靈敏的野獸都覺察不到,仿佛大山的起伏是正常的,仿佛大山原本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不對。」
日上三竿的時候,大山內終于有人感知到事情的不對了,一聲驚呼在山林中響起。
「 嚓。」
一個輕微的響聲傳來,那是年幼的孩子听到身後老者驚呼時失腳踏在一顆碎石上傳出的動靜。
「大師傅,怎麼不對了。」
年幼的孩子咧著嘴歪了歪頭,目光落在自己的肩頭上,哪里一張枯老的手緊緊的抓在他瘦小的肩頭。手是枯老干瘦的,可其間蘊含的力道是他這麼弱小年齡無法承受的痛,就是這突然的疼痛讓他失腳踩在碎石上發出驟然響聲。
干枯的手臂許是感覺到少年因為疼痛而發出的顫抖,手勁松緩下來,略一躊躇隨即看似溫柔的拍了拍,這讓少年提起的心松緩下來,大著膽子回頭看去。
少年的歲數不大,個頭不高身體也十分單薄,看上去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而在他身後跟著的是兩位老者,年邁老朽還身患殘疾的老者。
一位眇目一缺耳,一位斷臂一少足,缺足著持著一根四尺木棒做腿,斷臂者單手扣在少年的肩頭維持平衡,兩個人就這樣一路相攜的步履蹣跚的跟在少年身後。
人都說殘疾人靈敏甚至超過野獸,野獸都沒有察覺到大山起起伏伏,偏偏這兩位殘疾老者卻察覺到大山的微動來。
「老二,這大山在動?」
眇目老者斷了一只手臂又察覺不到身邊的情況,只能一只手死死的扣在少年的肩頭,正是因為雙目失明才讓他所有的感官都聚集在他的雙腳之上,干瘦的腳掌沒有穿鞋,大山輕微抖動間那種莫名韻律通過他赤.果的雙腳清晰的傳遞到他的心海,震撼著他的心靈,正是這種驚駭讓他苦寂的心海驟然失措,失手捏痛了少年。
「這是有大神通者在演武。」
缺耳者听到的聲音自然與正常人不同,听取任何動靜都必須凝神靜心,正是這樣的原因他對什麼事情的感覺都要真,不真不靜心。此時听到眇目老者的問話缺耳老者靜心感知著腳下的不同,半響臉上露出一絲驚駭來。
「大神通者!!!」
听到缺耳老者的話,眇目老者的臉上頓時變了色。
「從這里走,速速離開。」
缺耳老者尚缺一足,心里驚慌之下單足死死抓住地面,充當殘腿的木棒伸了出去一棒掃在少年的腰間。
少年只覺一股大力橫推過去,整個身子不由自主的飛了起來‘ ’的一聲落在山間另一個岔道之上。
「媽呀!!」
少年剛落地面就慘叫一聲跳了起來。
「叫什麼。」
少年的人剛一跳起,一只大手就按在他的肩頭, 的一下,死死將他按在地面。
「疼,疼。」
少年低聲慘叫著抱起一只腳,在他腳離地的地方一只尖銳的岩石傲然挺立在哪里,缺耳老者目光掃過下清晰的看到岩石直立向上處帶著一絲鮮紅的血跡。顯然老者扔的位置十分正,少年是毫不客氣的落在了上面,岩石也毫不客氣的刺穿了少年可憐的腳掌。
「這倒霉的孩子。」看到少年痛苦的樣子缺耳老者無奈的笑罵一句,抬手將手中木棒扔了過去︰「拿著它,快走吧。」
「啊」
少年傻傻的接過飛來木棒,嘴張了張又沒敢說話,拄著木棒痛苦的落下了腳。
「 。」
就算是試探性的落腳,重力壓迫著傷口,腳與鞋的摩擦仍然讓少年疼痛難耐,忍不住咧著嘴倒吸了一口涼氣。僅是一落腳又迅速抬了起來,就這樣仍然有一個猩紅的血印留在了地面。
「哎呦。」
傷腳落地這一下幾乎讓少年另一個大腿根都抽搐起來,身子一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痞賴玩意,這點疼算什麼。」
就在少年堪堪要摔倒的時候,一只枯瘦的大手把在他的肩上,眇目老者擰著眉頭滿臉不耐的看著他。
「沒,沒疼。」少年的心刷的一下提在嗓子眼險些沒吐了出來,手上木棒胡亂的駐在地上,單腿蹦了一下︰「能走呢大師傅。」
「那就快走。」眇目老者冷颼颼的嗔了一句,隨即翻著一對灰白的眼珠回頭道︰「老二,你能跟上。」
「走吧。」
缺耳老者回頭掃了眼山邊密林冷冷的回了句,單足牢牢的抓著地面,干瘦的大手揮手一刁,只听見密林間 嚓一聲細響,一棵大樹上一只小手臂粗的枝杈憑空斷裂。老者虛手一招,枝杈呼嘯著飛了過來正落在老者手上。
夏季,草木正是生長的季節,茂密而不缺乏營養的大樹枝葉茂盛,枝杈彈性十足,就算是一個棒小伙子掄起大斧幾下也未必能看下這麼粗的枝杈,老者卻僅僅凌空一揮手。
「就它了。」
老者手臂抖了抖,顯然對枝杈的彈性十分滿意,隨即另一只大手順著枝杈末梢向上一捋,刷的一下,樹杈上的皮、枝、葉全部月兌落下去,只上下白淨淨光禿禿的一根,比老藝人精心細斫剝下來的還要光滑。
「走吧,避開那個大神通者,也小心被後面的狗賊追上。」
一聲呼嘯,三個身體都不利索的人轉眼間沒入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