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你狂我也狂
「蚊子叮秤砣,你好硬的嘴!」郭踏虜哂笑道︰「合著你老人家除了偷襲,就會賣嘴麼?」
「不知天高地厚!」方正人目露凶光,慢慢向前踱步逼近。
「嗦!」郭踏虜斷然喝道,身體一抱熊膀,寒雞竄步,就撲了進來。
他這邊一進身,方正人的身體立刻往邊上走了斜角,雙手輪化,封門閉戶。腳下三角步一拐,就從側面貼上來。雙手一把就搭在郭踏虜抱膀的右臂上,連刁帶捋,同時隨著拐身,左肘就挑向郭踏虜的肋下。
方正人捋帶是假,挑肘是真,正所謂偷打為豪杰,顯然這人正經是個老打家。
但郭踏虜踏步逼進,他往斜一走,郭踏虜立刻擺左腿斜進落起,雙手熊抱膀化做游黿化險,三角步破三角步,身體右轉,橫勁斜逼,右手從上往外化,左手已經伸手右肋下,斜身的同時,就進了左膀。
游黿化險在形意門里的作用,同蛇形在戴家心意里的作用一樣,都是練一個走側門的三角步。而且,動作也都近似,腳下踏著三角步,手上帶著雲逼之勢,手法走的是卸手的逼法,卻將兩肘和膀合化進去,右肘左膀、左肘右膀相響應,打一個橫行波浪來回勁。
形意拳講拳拳見橫,心意里蛇形就講撥草之能的橫勁兒,所以用身勁走橫,那是手可以抵擋住的。因此,方正人手上捋勁剛起,就被郭踏虜身體一轉,引轉了方向。下面挑起的一肘,隨著郭踏虜身體的右轉,已經走空,正撞在郭踏虜伸入右肋下的左手上,而此時,郭踏虜的左肩已經貼撞在方正人的右肘上,勁力往上一逼,方正人不由地抗勁反頂。
游黿化險走的是個左右往復的連環打,因此郭踏虜的身體立刻回轉向左。而此時他左手正撞上方正人的左肘上。
形意拳出手如銼,回手如鉤桿,這一撞上東西,那能讓跑了。
郭踏虜順手捉住他的肘頭,打出了卸手推意。一把將他的左肘往左上撥推,正順上了方正人向左的勁兒,就一下子撥轉了他的身體,同時右肘就順盤進去,肘尖就撞在方正人的脅下,發出 地一聲輕響。
方正人肋下一疼,身體不由一顫,雖然這一肘並沒有打實傷人,卻一下子撞散了他的勁,打亂了他的反應。郭踏虜一旦得手,那能讓人,當時在手往下連壓帶扯,右腿前趟,右手翻鑽而進,竟然由黿形中化出了鑽拳。
郭家傳的鑽拳手似蛇頭臂似銼,整個兒就作用到方正人的肩頭上,在他肩頭一彈,就撞在他的左顴骨上。郭踏虜是什麼手勁兒,這一把雖然作用在他的肩頭,但撞在臉上,也夠方正人受的了,當時顴骨上就蹭出個血槽子。
上面右拳一得手,郭踏虜再進左步,右手順著方正人的身體就括抹下來,將他的左臂按死在身體上,身體橫勁一發,就將方正人身體擺正,左拳連環鑽出,目標正是方正人的下頜。
這一拳打得方正人頭往上仰,口中兩排牙撞在一起,磕出血來。
左拳鑽上的同時,郭踏虜右手就鑽生崩,一個崩拳直擊入方正人的小月復里。
郭踏虜這一拳帶了下塌勁兒,方正人只感覺自己月復肌一癟,悶哼一聲,不由地一坐在地上,震得頭暈眼花。
此時,方正人頭面披血,恍如厲鬼一般,掙扎想起來,越感覺身體整個兒發軟。
郭踏虜站在那里,冷笑道︰「除了會偷襲,你確實沒什麼功夫!」這才是得足便宜賣足乖,一句話嘔得方正人幾欲吐血,但藝不如人,卻一時也無話可說。
一旁的鄭秀清看著郭踏虜,眼楮里除了星星就是星星了。
「好了,別賣嘴了!」那邊謝寸官此時已經扶了鄭立明起來︰「快幫我扶鄭先生進去!」
郭踏虜這才收了賣相,忙過來幫著扶人。而一旁的鄭秀清卻忍不住暗里瞪了謝寸官一眼,嘟起了嘴巴,似乎感覺這人不光猥瑣,而且愛大煞風景!好不容易打贏了,也不讓人威風一下。
鄭立明感激地對謝寸官笑笑,卻先是轉頭對鄭林生道︰「林生,替叔叔送客!」
自然就是趕人了,只不過話說得文明點兒罷了。
那邊鄭林生趕人不提,謝寸官、郭踏虜和鄭秀清就扶著鄭立明進了屋子里面。鄭立明吃了謝寸官的老傷藥,又化開了頸部的血腫塊,已經不甚疼痛了,也沒有進臥房去躺,而是坐在屋里的會客廳上,同謝寸官、郭踏虜重新見過。
鄭立明眼楮看著郭踏虜,滿是佩服炙熱的神情,心道這人年紀不大,功夫卻好生了得,而且,重要的是打法精湛,這才是難能可貴的。
要說他家傳的食鶴拳法,原本打法也非常獨到。
但幾代人都是在家里秘密流傳,少了同人動手的經歷,自然許多東西就會失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每一種打法,都有許多常用法和一些不常用法,也就是邪道一些的用法。父輩們傳拳,一般就傳的是常用的打法。那些邪道一點的東西,都只能是在實踐中點撥你。
無奈何偷著練拳,根本就沒有實用的機會,因此打法中的一些變化,自然就說得少了。
這就好像我們用電腦軟件,有標準的處理問題的方法,但還有一些東西,是將標準處理方法,同實踐結合起來,生出一種教科書上沒有的應用來。
而經驗越多的高手,越能做出匪夷所思的東西來。
拳術門派,功不同,勁不同,打法自然不同。但卻也有相通之處,所以如果能同這年輕人交流一下打法,未嘗對他的食鶴拳沒有好處。只不過,今天自己受了傷,只能再找機會了。
當時謝寸官就問了一些泗水當地華人的大體情況,知道這里的人基本都是福建一帶的人,所以幫會也基本上都是洪門分支。過去最主要的幫會,就是福仁盟、洪福會、義福堂、福揚幫四家。四家當中,以福仁盟為首。
到後來四家堂口全部被迫解散,現在雖然恢復起來,但福楊幫已經只剩下一家福揚武館了,義福堂其實也成了一家醫館之中的武館了。
倒是洪福會和福仁盟都是按堂口的形式恢復的。
而且,目前四家之中,還是以福仁盟為首,因為當初過來的洪門福仁盟是底子最厚的一個,里面的人都是洪門中資格比較老的人物。這麼多年之後,瘦死的駱駝大過馬,無論是從人脈上、資源上還是經濟上,都屬于比較厲害的。
這次對義福堂的排擠,還是以福仁盟為首的。
因為福仁盟中的人多是有錢人,正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所以他們最怕亂,最怕印尼人特別是爪哇族人的報復。因為他們遇到事情時,可以通過金錢賄賂來擺平。所以其實說到底,就是即得利益者不願意為了普通人而冒險。
謝寸官得到了泗水華人的基本情況,就請鄭立明好好養傷,和郭踏虜一起告辭。
鄭立明極力挽留二人,表示自己家里可以住得下。謝寸官因為還要同王一丙、戴若夕等人會合,消化情報,所以就拒絕了鄭立明的好意思,在鄭秀清抗議兼鄙視的目光中,只說自己和郭踏虜有東西要收拾,等收拾好東西之後,多則兩天,少則一天,就搬過來住。
他這也是實話,因為他根據情報做出部署之後,如無意外,他和郭踏虜的第一步,就是要扶掛鄭立明在泗水華人中的地位。
鄭立明得了他的準信兒,這才不情不願地放他們離開。
其實對于鄭立明來說,請他們住下來,固然一方面是因為今天得他們解圍,心中充滿感激。另一方面,卻是倆人如果住下來,一是增強了義福堂的實力,二是也可以就武術上的打法同郭踏虜交流一下。
畢竟武術中,功力的增長非一朝一夕之事,但得到打法傳承,對于武功有相當基礎的人來說,卻可以一日千里。這個就好比金庸大大武俠小說中令狐沖的獨孤九劍,雖然有些夸張的成份,但打法精妙,卻確實可以以弱勝強。
謝寸官和郭踏虜告別了鄭立明,就回到了訂好的酒店。
這是泗水市最高檔的五星級酒店之一。只所以要住這麼高檔的酒店,就是圖這樣的酒店有良好的保安措施,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不好進來,打擾和監視他們。
倆人一到房間,立刻就電話聯系了王一丙。
王一丙、戴若夕和李莫奇也住在這個酒店里,而且同倆人住在同一個樓層。片刻之後,王一丙就來到了他們房間,而出于不欲引人注意的考慮,戴若夕和李莫奇卻沒有過來。
謝寸官拿著他們整理出來的情報,細細地看了起來。情報目前主要是印尼華人的情況,印尼目前的華人主要分為客家族、廣東族、海南族、福建族、福州族和潮州族,以大散居、小群居的形式,主要分布于雅加達、泗水、棉蘭、北干巴魯、三寶瓏、坤甸、錫江、巨港、萬隆及邦加檳港等大中城市中。
按照華人地位來說,在婆羅洲和巴厘島,廖內群島都是佔絕對多數的民族,被認為是當地土著民族。而在蘇門答臘島和香料群島華人地位也稍微高。
特別是在廖內群島,整個人口八十五萬多,華人就有六十八萬人,佔了百分之八十還多。
謝寸官將這個地方用紅筆勾了起來,這里,可以做為華人勢力的大本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