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泗水唐人街華人同爪哇人發生大規模的械斗,所以泗水警察局要強行管制整個唐人街!所有的人立刻回到家中去,不得在街停留!凡是不是泗水唐人街的華人,一律抓捕!」波拉瓦拉長著聲音,說著話,他竟然走過去用腳尖點著一個華人青年的尸體道︰「這些死人也要一一查驗身份……」他話還沒說完,擦地一聲,一桿鏢槍就釘在了他的身前,驚得他差點兒跳了起來。
旁邊的幾們警員立刻如臨大敵地掏出槍來。
幾個彪實的華人青年,身還扎著繃帶,就刷地一聲,毫無懼色地圍了來,領頭的一個年輕人道︰「你敢再敢踫我們朋的身體,我們就殺了你!」
「你……你們想造反!」波拉瓦不由地將手按了腰間的槍套,他沒料道自己就是用腳點了一下尸體,這些華人青年竟然反應這麼大。
「造反?我們造誰的反?」一個蒼老而悲痛的聲音傳來,盡管早就料到了印尼官方的態度,但波拉瓦的一翻做作,還是讓林耀輝又失望又傷心︰「波拉瓦局長,你認為誰是壓在印尼華人頭的大山,我們是要造誰的反?」
波拉瓦不由地一陣語塞,隨著林耀輝來的,還有幾名扛著攝像機的記者,更讓他不敢隨意地說話。不過,他話鋒立刻一轉道︰「原來華人總商會的人也在呀!那正好,請林會長告訴我。發生這樣大規模的械斗,華人方面誰是領頭人?」
「械斗?」林耀輝的臉色立刻憤怒起來︰「萬人拿著砍刀棍棒,殺到華人區來,華人反抗一下。就是械斗?那請局長大人說說,華人怎樣做才守法,才不算械斗?是不是像九八年雅加達一樣,任人宰殺,事後連個道歉的人都沒有,才不算械斗?」
「林老……會長……」波拉瓦本來想叫林老頭的,但看到旁邊的攝像機,立刻就變了口風︰「你不要在這里倚老賣老。胡言亂語,萬人都被你們打跑了,難道你們這是臨時起意的反抗嗎?你們準備這麼充分,竟然不提前報警。不是械斗是什麼?」
「我們提前報警?」林耀輝的臉就顯出諷刺的意味來︰「事件發生後,我們曾經四次報警,六個小時後,尊敬的局長您才姍姍來遲,我們提前報警。有用麼?」
「你不要仗著年老,胡言亂語!」波拉瓦勃然變色,直接耍賴道︰「為什麼我們警察局連一次報案記錄都沒有!」
正在這時,一個警員就跑過來。在他耳邊輕聲耳語一番。
波拉瓦听了,臉色立刻變了。原來波拉瓦的小舅子。在得了他的暗示後,帶著一些警員前來發財。結果沒料到卻遇到了百年難得一遇的華人大反抗。開始會人數度報警,讓他以為華人正被屠殺,所以根本沒管。
結果到了傍晚,許多境外媒體突然大批量地報道唐人街血戰的畫面,讓他的老婆非常擔心,就打電話來問他情況。他這才帶著警員匆匆趕來。這個警察就是在死傷的印尼人堆中,發現了他的小舅子和其他數十名警員的尸體。
波拉瓦急忙拋下眾人,趕過去一看,被他手下清理出來的,正是自己的小舅子和二十多個手下。這時,唐人街華人中卻也有人認識這些人中的幾個,不由地叫出聲來︰「這些人是警察!」
波拉瓦听了,立刻回過頭來,瞪著林耀輝道︰「好啊,你們連便衣警察都敢殺,果然是蓄謀以久啊!將這幾個領頭的抓起來,立刻封鎖泗水唐人街,搜捕鬧事者!」這是徹底要撕破臉皮了。原本這些政客們,就打算犧牲泗水唐人街華人的利益,以換取自己的經濟收入。現在出了這麼檔子事,國際的影響太壞了,所以波拉與當機立斷,打算讓唐人街華人來背黑鍋。至于這些境外媒體,只要他這里局面一控制,那還不是由著自己說。
謊言說一萬遍,就是真理。遠在數千里之外,那怕就是親如華人,又有幾人願意來這里搞清真相。更何況其他國家的異族人。大多數關心,只不過是好奇。大多數同情,只能是聲援。真正出力的,能有幾人。
他這里命令剛下,就听有人叫道︰「原來這次暴力排華事情,骨干人員竟然是這些警察,幕後的黑手,竟然有警察局參與!把這些人渣抓起來,讓印尼政府還我們一個公道!」波拉瓦听了,不由地大吃一驚,自己顛倒黑白,已經夠無恥的,沒想到還有人比他更能混水模魚,這一下就將事情,同政府掛鉤了。
波拉瓦抬頭看去,一隊渾身掛血的華人青年正分開人群擠進來。
最頭的一個人,渾身血紅,就好像從血水里剛撈出來一樣。而他身邊一個高大的華人青年,手里竟然提著一顆人頭。
「你說什麼!」波拉瓦吼道,伸手去拔槍,他要毫不猶豫地斃了這個膽大包天的人。但他的手剛往後一模,那人身體一閃,就到了他面前,手中的一根五六軍刺,已經點在他的喉嚨。正是謝寸官。
波拉瓦大吃一驚,他沒有料到對方竟然這麼快。
而謝寸官也吃了一驚,他也沒料到自己竟然這麼快。經過一天的生死搏殺後,最初的疲累感過後,他在剛才回來的路,就有一種活勃勃的靈敏感。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卻確確實實身已經有了。
他久練滬心意,追求十形合一。
他久練戴家心意猴樁,追求靈勁身。
但今天一戰,似乎這些東西,一下子在他身,打開了一道大門。這一場血戰,讓他竟然一時有一種月兌抬換骨的感覺。就像剛才。他心一動,身體就瞬間完成了所有的動作,根本沒有以往的思滯于行的那種急促感。
其實他不知道,人類的潛力是需要激發的。過去。有一句話,百戰老卒,可以奪將。就是百戰不死的老兵,那怕平常不修練什麼武藝,也能殺死那些久習武藝的將軍。是因為,戰場這種地方,最能的挖掘人類的格斗本能。
寫詩的人都知道一句話,功夫在詩外!要寫出好詩。除了你有良好的文學修養之外,還需要有生活,有經歷。武功很多時候也是一樣,除了平常練習功夫打法之外。真正能激發一個人武藝提高的東西,卻不在平常的練習當中。
有些人久習武藝,卻一直打不了人。就是老師給他開拳、引手,還是一樣。但也許偶而有一天,一件意外的事情。讓他一下子開化出來,舉手就能打人。
這在俗語中,就是開竅!
就像郭踏虜練拳,同鄭秀清親熱之後。突然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就是男女之間。身體間的那種悸動,引動了他身體內一般不容易引動的神經。所以。在李仲軒老人的《逝去的武林中》就有用摟女人來比喻武功感覺的例子。
而謝寸官久求不得的十形合一,靈勁身,就在今天的搏殺中,在九死一生的以命搏命中,被完全地激發了出來。
但他此刻卻沒時間卻體會這種喜悅,他手中的軍刺頂著波拉瓦的咽喉,對其他的青年人道︰「把他們的槍下了!」
那些人隨他浴血搏殺一天,此刻已經惟命是從了。立刻一擁而,將波拉瓦跟前幾個警員的圍了起來,刀逼棍戳之下,就將幾人槍下了。
這邊一動手,遠處的警員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擁而的華人青年們圍了。
大家都對這些姍姍來遲,一來就作威作福,且對保衛戰中死去的勇士不尊重的警員窩了一肚子火,這時一見動手了,那還會客氣。
「寸官,這樣做合適嗎?」等把這些人都帶下去關起來時,林耀輝不由地問道。他不是沖動的小年輕,做事總希望前因後果看長遠些。
「這是必須的!」謝寸官將手中的軍刺早就交給別人收好,此刻正坐在那里,讓人幫忙裹傷。他的身刀口雖然多,但都不是重傷。這都是在京城里接受何老訓練的結果。在刀槍臨身時,他肌體總能朝最合適的方向,或旋或轉,或鼓或縮,將傷害減到最低。
只不過,失血過多,此刻讓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如果沒有這些警察參與,我們還真不好辦!政府只要沒有明顯的偏頗,我們憑什麼要求自治!這次,泗水警局這些警察敗類,正給了我們這樣的理由!從九八年到現在,政府不可信,所以我們要求自治!」謝寸官輕聲道。
林耀輝听了,不由地嘆口氣,生于印尼,長在印尼,自己的思想,還是有些保守了。
「林老,天不早了,您也忙了一天,去休息休息,也看看胡峰!他受傷不輕!」林耀輝的孫子林胡峰倒是命大,去只砍倒一個印尼暴徒,就被重傷,而且,被對方刀傷之後,一腳揣回到華人隊列中,也就保住了一條性命。
看著林耀輝出去,謝寸官就轉頭問一旁的郭踏虜道︰「梁山哥咋樣?醒來沒?」原來梁山回來時,天已經全黑了,不過,他卻硬生生將五個日本人的人頭,全提了回來。人一進唐人街,就倒在地,昏迷不醒了。這會兒還正在謝寸官隔壁的手術室搶救呢。
郭踏虜輕輕搖頭道︰「還沒醒來!不過,醫生說,就是失血過多,傷勢沒有大礙,需要好好靜養一些日子,你說這位咋這麼厲害?一家伙就將那幾人全干掉了,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
「秦地有物曰狼,能行千里,耐饑寒,快意恩仇,輕生重義……一衣一袍,一水一飯之恩,必浴血相報,為一言之諾,拋首灑血,前僕後繼,若飛蛾之撲火……是為刀客!」謝寸官想起黃士鴻對他說過的秦川刀客,不由地喃喃語道。雖然刀客在秦川早已經湮滅于歷史,但這種精神,卻融于梁山、康順風這些秦地武師的血液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