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將哥爾城比作女子的話,當真是艷冠絕于東海,有著「東海明珠」的美譽,放眼望去,在東海,大島小島大國小國大城小城大村小村星羅棋布,卻沒有一個能比她更加的美麗與整潔,能夠從骨子里洋溢出一種上流社會才有的端莊富態。
除開了比較陰暗的邊城和那里的小混混,中心街與南城門外破敗骯髒魚龍混雜的垃圾山形成強烈的反比,寬闊平整的大街,一塵不染,穿著得體的路人們,就算只是身為最底層的平民,也努力的學習著高城里貴族老爺們的從容及優雅。
驚人的視覺落差曾經讓第一次踏足于此的拉西斯足足愣上了好一會兒,他並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雛兒,相反在當年還順著老頭子的腳步去過很多地方,有富饒的,有貧困的,卻沒有一個地方能將優勝劣汰的法則貫徹到如此極致。
凡事骯髒的事物就要被拋棄,亦包括人。
垃圾山也由此而來。
至于高城,顧名思義,高城很高,其建立在位于哥爾城中心偏東一點的一處高地上,算得上是內城,也就是城中之城,高高在上的優越感能夠很適宜的從心態上滿足一下時任君王對于自己領土的一種很實在的掌控感,而身為王族三公主的艾薇塔,帶著君王對其有些不可理喻的寵愛,理所當然的佔據著最為出眾的一處,格局、采光、通風等皆屬上乘。
「你的小屋子還真不賴啊,還能看到大海。」
雖不是第一次溜進艾薇塔的香閨,但以往基本上都是行事匆匆,根本沒有好好感受過帝王家的奢華,而這一次要偷偷模模住上一段時間的拉西斯慵懶地趴在窗台,眺望著彼端的大海,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句。
時間尚短,奢華還沒有感受出來,反而居高臨下的感受了下上位者的俯瞰視角,也只能說艾薇塔算是高城里的一個異類,閨房里的奢侈品不多,反而工工整整地擺放了各種書籍,從歷史到現代,從植物到動物,從冷兵器到熱兵器等等,涵蓋很廣,不像是個向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一天到晚只會夸夸其談的貴族,倒更像出自于一個對于學識孜孜不倦的知識分子家庭。
「只不過是個漂亮點的牢籠罷了,感覺不到一絲的生機,令人厭惡!」皺眉說道的艾薇塔輕輕地放下手中的紅茶,乳白色的泡沫頓時散開,茶暈漣漪。
娉娉裊裊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
按照杜詩聖的說法,14歲的艾薇塔的年紀差不多正好處在豆蔻的年華,和前世的古代一樣,這個時代的孩子亦是相當的早熟,只能說這個充斥著各種紛爭的世界更容易催化心智的成熟,今天還過著油米醬醋的小日子,說不定明天老家就被一群海賊亂入一鍋端,為了傳宗接代,十二、三歲就嫁人生子的女孩並不少見,很實在,也很悲哀,小人物們的,也是世界的。
生活在高城里的艾薇塔,作為王族,在旁人眼里那是錦衣玉食,衣食無憂,基本上除了睡覺,就連沐浴那也是有著一大幫子僕人像狗一樣鞍前馬後,令人好生羨慕,但人們往往只看到表面的光華,卻看不到光芒背後的酸澀,艾薇塔從小到大就沒有感受過年紀相仿的孩童們應當享有的自由,奴隸所生的她貴為王女,卻天天過著被人戳著脊梁還要忍氣吞聲的日子,也受盡了白眼,從懂事起後沒過多久,體弱多病的母親便留下她一個撒手歸西,唯一的朋友就剩下那幾本早已殘破的書籍。
直到幾年前的一次新年祭奠,所有人都暫時性的遺忘了工作,拋棄了負擔,忘卻了一切令人煩惱的事情,走出家門加入狂歡的盛宴,也只有艾薇塔一如既往的被在丟棄在了陰暗的角落。
但她並沒有表現出一絲的頹敗,反而內心還有一點點小小的雀躍。
今天偌大的城堡除了一些加班加點,偶爾才會巡視路過的士兵外,也就只有她和幾個零星的僕人了。
她可以做些很多平時看起來和現實挺遙遠的事情。
比如學著書本上的孩子們,提著裙擺踩著地上一格一格漂亮的大理石,跳起了格子。
只是她沒有跳上幾個小步就不再動彈。
「啪嗒,啪嗒……」
一連串的拖鞋聲打破了原有的靜默,很突兀的從前面的轉角處傳來,艾薇塔很好奇,她清楚的知道轉角的另一邊除了幾個提供給僕人們的房間,就剩下幾扇被擦得 亮的大窗戶,她也清楚的知道她現在所處的樓層是3樓。
「全城的人都去大街上happy了,我們也可以在這里盡情地happyhappy了~~」
伴隨著十足的童聲,一對看起來不是很般配的奇怪二人組出現在了轉角之處,一個小不點,一個大個子,其中,小不點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側昂著頭和旁邊全身被盔甲和寬大衣服包裹起來的大個子不時地比劃著什麼,從身材上來估模似乎已經有了一把年紀的大個子很寡言,至少到目前為止除了盯著她一絲不苟地前行,沒有任何令人留意的舉動,而看起來相當輕佻的小不點真的很小巧,幾乎只到旁邊那個盔甲男的膝蓋,但艾薇塔憑著一種女人天生的細膩,依舊覺得那個小不點才是主事之人。
顯然對面沒有理會艾薇塔的意思,一左一右,擦肩而過,艾薇塔留意到小個子的左脖上似乎有一塊青墨色像是紋身的東西。
科爾伯山的下山虎……
和僕人呆在一起遠比和同齡人還多的艾薇塔對這頭幼虎也是略有耳聞,她也算明白了他們的來意,感情就是趁著山中無老虎之際,來搞些偷雞模狗的勾當。
如果不是拉西斯在當時突然想到點什麼,也許他們之間的生命線將會永遠平行,也不會相交成往後值得稱道的羈絆。
「啊!對了!小妹妹,這個城堡太大了,像我怎麼個市井小民實在也沒心思兜著圈去欣賞貴族老爺們奢華的藝術修養,能否借個步,直接領我到國王的房間嗎?」
拉西斯女乃聲女乃氣的童音讓艾薇塔很想笑,但礙于教養,只是很含蓄地笑不露齒。
艾薇塔就算放在同齡人中都顯得很高,再加上女孩天生發育早的特性,越發的鶴立雞群,雖在盔甲男巍峨的高度面前有些不值一提,但和那小不點比比還是高出2、3個頭不止,小妹妹?正是令人費解的稱呼。
艾薇塔沒有拒絕,吃里扒外?她不明白,她只知道在她母親彌留之際,只要她那個印象中輪廓都有些模糊不清的父親能夠慷慨地施舍一點小小的憐憫,她們母女之間也不會陰陽相隔,小小的復仇?也許吧。
只不過艾薇塔的爽快倒讓拉西斯有點詫異,多疑的他每每走過一定量的距離就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在牆上劃下一道很細小的刮痕來作為地標。
接下去的故事算得上各求所需,拉西斯一伙入手了財寶,而艾薇塔也小小的復仇了一把,從心理上獲得了些病態的滿足,唯一算得上段子的地方就要數拉西斯在王室的找到了一個圖鑒上沒有被記載的惡魔果實,對于拉西斯來說使之無味棄之可惜,很燙手,要販賣的話沒有門路,吃?拉西斯已經是能力者了,索里亞?拉西斯倒是真的很好奇魚人吃了會有什麼效果,但顯然他沒有那麼蠢去做這樣的實驗,最後拉西斯為了表現一下自己的慷慨,拉拉人氣,隨手扔給了艾薇塔算是帶路的報酬,而她也明白,要想改變自身處境的話只有依靠些外力,也就當場消費,毫不含糊。
那一次的入室行竊,因為找不到元凶,很快就被當做王室丑聞而被掩蓋,沒有人會懷疑那個不知道在哪個角落里苟活的王女,至于拉西斯和艾薇塔的生命線,也就從那一刻起開始交會。
剛開始,拉西斯明顯是帶著強烈的目的性,隔三岔五的就跑來詢問關于她所擁有的能力,市儈的他每次都會帶點外面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破舊書籍來拉近些陌生的距離感,有低俗的,也有深奧的,如此膚淺的拉攏落在孤單的艾薇塔眼里反而成了細致的表現。
而對他,她撒了謊,刻意地隱瞞了能力掌握的進度,她怕得到了答案的幼虎會不再前來,她清楚的記得當她義無反顧地吞下惡魔果實時那個大個子所說的一句話。
「你想竊取她的能力嗎?」
她不懂這是什麼意思,但聰慧的她知道要保證自己的既有價值,她要找個能說得上話的可不容易,對于艾薇塔來說,端坐在寫字台前托著腮幫候著陽台而入的身影是一天必做的功課。
久而久之,談到母愛的他們產生了強烈的共鳴,也就順理成章的相互成為了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原本想依靠惡魔果實來破而後立大破大立改善下追求下生活的艾薇塔,反而通過一次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的偶遇闖入了她父親的眼簾,一頭彰顯高貴的金黃色長發,隨著年齡的增長,出落的玲瓏有致的身材,再加上介于成熟與稚氣之間的嫵媚臉龐,對于大多數性取向正常的男人都有著極大的殺傷力,父女?帝王之家,父食女的戲碼可不少見,如今的艾薇塔憑借國王的支持以及自己出類拔萃的學識已經在議事廳有著不小的話語權,而且比起以前的清貧日子也的的確確是奢華了萬分,可每當一想到那老頭充滿肉-欲的眼光以及那雙已經枯朽的咸豬手,就忍不住一身的雞皮疙瘩,便忍無可忍,終于拉上了拉西斯盤算起了什麼。
「我就像一只被囚禁的小鳥,除了這間房間,我只要一出門就有一大幫子人跟著,我如果在外面和某個異性聊得稍微長一些,就會有人當做晉升的門路立馬給那個老色鬼打小報告,而這間房之所以安全還是因為那老頭的獨佔欲作祟罷了。」
攤著書本卻想著其它的艾薇塔例行性地開口抱怨道,這些話拉西斯听得老繭都出來了,他有啥辦法,充其量就一市井小民的他頂多就像上次和艾斯他們偷偷模模進來放放暗槍,明著和一國斗?笑話!哥爾王國背後可是有170個國家組成的聯盟,一人一唾沫就淹死了,說到底也就是手中無權。
沒指望苦笑的拉西斯能說點什麼動听的東西,自顧自地說道︰「逃跑肯定不可能,首先沒有實力在大海上生活下去,唯一能去的科爾伯山在傾國之力面前也不是個理想的去處,刺殺那就更不用想了。」見著趴在窗台上的拉西斯听得很仔細,艾薇塔優雅地泯上一口紅茶潤潤喉,又繼續說道︰「我已經有了初步的計劃,王室已經和布魯杰姆海賊團達成了契約,由布魯吉姆動手,一把火燒了垃圾山,算是給迎接天龍人做的準備,作為報酬,會賜予布魯杰姆貴族的身份,至于我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