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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章吳越妙手解危局
吳越的指示是所有煤窯統一時間炸毀回填,一來顯示市委市『政府』的決心、力度,起到震懾作用,為下一步整治礦山開采造成聲勢。二是避免煤窯業主互通聲息,轉移資財,或串聯引發大規模**。
金陽市的煤窯現象實際上在龍城市的所有區縣中並不嚴重,經過徹底排『模』全市才發現十一處非法采煤點。
饒是這樣,南宮山也分身乏術,他並不在辦公室坐鎮,而是去了另一個煤窯整治現場。
炸毀煤窯無疑是堵人財路,要沒有一點摩擦,輕輕松松就解決,南宮山自己也不信,他正束手無策呢,眼前的現場一片混『亂』,煤窯業主一家老,躺在井口滿地打滾,是誰要下去埋炸『藥』,就跳井『自殺』。
盡管花樣不一,可『性』質同樣的對抗,在龍城各處非法采煤點上演著,吳越辦公室的電話幾乎被打爆。
工作難度和對抗情緒似乎預想的要大的多,馮玉軒和楊逸接電話,做記錄,忙的像個救火隊員。
「吳***,一切以穩定為主。整治必須進行,我也理解你的決心,但是千萬不能出現人員傷亡的事件。現在都是一票否決制呀,往往一點失誤就掩蓋了所有成績。」市委***鄒峰坐不住了,親自給吳越打來電話。
他是擔心自己多于關心吳越,真要死幾個人的話,他這個市委一把手也難逃其咎。論背景,吳越通天,年齡,他五十一,吳越三十一,就算吳越為此挨個不輕不重的處分,蟄伏幾年也大可當做沉澱,對仕途沒有絲毫的影響。他玩不起,坐上一回冷板凳,也許就會和省部級失之交臂。
「柏市長,出大『亂』子了。」褚雨家敲開柏中逸的辦公室門,一臉掩蓋不住的幸災樂禍。
柏中逸淡淡道,「出點情況很正常嘛,我們要相信吳***一定能妥善解決好。」一面對對面坐著匯報問題的市『政府』秘書長馮遠征擺擺手,「馮,你先出去一下。」
呀,柏市長辦公室里還有人。褚雨家太過興奮,也不仔細觀察,不過看到是馮遠征,就放心了。不過又暗自埋怨起柏中逸來,馮遠征不是你的人?干啥陰陽怪氣的,難道吳越吃個癟子,你就不高興。
「老褚,坐,坐。」柏中逸讓褚雨家坐下後,又,「『亂』子不『亂』子,還只是開始。你是老同志,又是市委領導,還是穩重點的好。」
看到褚雨家有些難堪,柏中逸笑了笑,「不過吳***終究年輕氣盛,我剛才和他通了個電話,提出由市『政府』出面另組一個協調班子,采用溫和一點的工作方式,他婉言謝絕了。呵呵,初生牛犢不怕虎呀。」
整治工作才開頭,你柏市長就提出另組班子,這不是徹底否定變相激將嘛。被你這麼一來,他吳越硬著頭皮也得撐下來,否則就成了龍城官場的笑柄——戰前豪氣沖天,雄糾糾氣昂昂,一遇上真格的,立馬成了軟蛋,要靠柏市長來救火。
柏市長殺人不用刀,高明。褚雨家點頭微笑,剛才的難堪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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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全市各處非法煤窯整治現場現在大都處于停頓,出現的情況大致有這幾類,煤窯業主的過激反應、一部分不明情況的群眾起哄圍觀、一撮不法分子假扮礦工進行對抗——」馮玉軒一邊進行情況匯總匯報,一邊看了看吳越的臉『色』,「更多的是煤窯從業礦工也不理解,他們成了對抗整治的主力軍。」
「干的是牛馬活,賺的是血汗錢。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呀。」吳越點一支煙,「不是這些人認識不到危險,而是生活所迫。礦工我們要安撫,前一階段凍結煤窯業主不法收入的工作進行的很順利,礦工的工資不但要結清,而且要等同正規煤礦企業職工的收入。」搖搖手,「這還不夠,下一步我會要求全市企業專門針對這一批黑礦工,拿出一些適宜的崗位來進行招聘。雙管齊下,礦工的對立情緒應該可以得到緩解。」
「對不明真相的群眾,我們要給予解釋和服。至于那些敢于公然對抗整治的煤窯業主和企圖渾水『模』魚的不法分子,堅決打擊毫不留情。」吳越站起身,走了幾步,回頭問秘書楊逸,「江***快到了吧?」
曹『操』曹『操』到,門外響起了江若哲的聲音,「吳***,我沒來遲吧。」
「江***,該下令了。」吳越親自過去開門,把江若哲迎進來。
「吳***,你讓楊通知我過來之前,我已經給個區縣***局、分局下了指令︰立即增派精干警力維持煤窯整治現場,對敢于對抗的業主可以動用警械控制,對現場的不法分子和過激對象該抓就抓,不得放縱。另外,對潛逃的煤窯業主進行抓捕。」江若哲也不和吳越客套,抓起吳越辦公桌上的一包煙,從中抽了一支,「從事非法采煤的經營所得都可以合法沒收,從業者也必須受到相應的法律懲處。一向縱容慣了,他們還真不知道好歹。」
「江***一動手,秦文林***就有的忙了。」吳越笑笑,江若哲也會意一笑。
撥出蘿卜帶出泥,一旦控制了煤窯業主,里面的骯髒事不用多久就會大白天下。牽扯到某一些干部是必然的,紀委***秦文林自然工作量大增。
「馮秘書長,電視台的記者到了嗎?」吳越問。
馮玉軒點點頭,「到了。」
「那好,咱們去金陽市吧。」吳越又笑問江若哲,「江***也去看看?」
「好啊,去看看金陽警方的戰斗力。」江若哲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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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時後,吳越一行人到了金陽市竺山鎮大田村煤窯整治現場。
南宮山提前一步到了,正在對礦工進行服教育,看到吳越、江若哲下了車,朝他走來,趕緊把大喇叭交給邊上的工作人員,迎上前來。
現場多了幾十名警察,秩序前幾個時好了許多,不過礦工並沒有全部撤出煤井,井下仍留有十幾人。
「吳***、江***,我工作不到位呀。」南宮山有些不安,一處煤窯就要驚動市委兩位副***親自過問,他的工作能力確實要打個問號。
「彈『藥』不到,當然工作難做嘛。」吳越笑著拍拍南宮山,「我和江***下來就是給你們送彈『藥』的。」
彈『藥』?南宮山看了看吳越。
「就是錢,空口白話沒用。」吳越指了指前面抬了錢箱正往這邊干的隨行工作人員,「煤窯業主被凍結的非法收入,已經全部送到了各處整治現場,先把礦工的工資問題解決了,再進行下一步的工作。」
「吳***,這彈『藥』真是及時雨呀。」南宮山暗舒一口氣。
「礦工花名冊有吧。」吳越問了一句,又安慰,「南宮部長,你們工作推進不快,主要在于我們市委調查組的配套沒跟上嘛。」
「吳***,情況基本『模』清了,這個煤窯一共有五十七個礦工。通過調查,我們還發現了該煤窯曾經發生過一起極為嚴重的死亡事故——」南宮山的聲音慢慢沉重起來。
「南宮部長,你們的工作還是踏實的。」吳越把煙盒遞給南宮山,「這個情況等會你在具體匯報。」又對馮玉軒招手,「馮秘書長,你辛苦一下,把礦工的拖欠工資發一發。」
「南宮部長,這次死亡事故的證人還在嗎,業主控制起來沒有?」江若哲一連問了幾個問題。
「江***,證人都在呀。」南宮山指了指工棚附近的幾十位滿臉烏黑的礦工,嘆了口氣,「對了,還有一個砸斷腿的還留在伙房燒飯呢,是老板寬宏能給他一口飯吃,心里居然很感激。兩位***,你們看,麻木不仁吧,唉。」吸了一口煙,「業主暫時沒有消息,據和他姘居的女人交待,是到現場來了。不過,沒發現人。」
太陽正對著山包,那邊忽閃忽閃的幾道光吸引了吳越的注意,他定神看了看,笑了,「不定他還在一邊看戲呢。」
「吳***,去控制起來?」江若哲是警察出身,立刻明白了吳越的話意,他手上沒絲毫多余的動作,以防止對方窺探出異樣。
「他馬上自己就會過來的。」吳越搖搖頭,指著馮玉軒面前那一只錢箱。
江若哲點點頭,「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定他是會自投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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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棚對面臨時搭了一個簡易的台子,邊上還放了幾張從煤窯工棚里搬出來的辦公桌。
馮玉軒站了上去,手持大喇叭,「礦工朋友們,市委市『政府』這一次的整治行動完全是出于你們人身安全考慮的。其中的道理南宮部長已經跟你們談過,我就不重復了。你們的出工時間、工作量,花名冊上都有,也全部統計出來了,現在我報到一個名字,就上來按手印領錢。煤窯是非法的,必須無條件炸毀回填,但是你們的正當利益市委市『政府』早就考慮了。工資按照正規煤礦大企業職工標準發放。」
啥,『政府』發錢?還按照大企業的檔次?幾十張嘴一下停止了吵吵,幾十雙眼都不信又驚訝的盯著馮玉軒。
「標準,也許你們不太明白。我就舉個例子吧。」馮玉軒看著手中的統計表,「孫阿牛。」
「『政府』領導,俺在,俺在。」一個矮墩墩的伙子從人群中跑了出來,走的急了些,本來有些破爛的褲子「刺啦——」裂開了大口子,『露』出半個白花花的。
「哈哈——」挖煤工『舌忝』『舌忝』開裂的嘴唇,大笑起來。
孫阿牛一手捂住,憨笑著,不過還是繼續往前走。
「喀嚓!」錢箱打開了,里面是一沓沓嶄新的人民幣。
呀,好多錢!挖煤工和不遠處看熱鬧的村民一齊驚嘆。
「孫阿牛,你干了十個月零十五天,哦,滿勤呀。本來是收入一萬三千塊吧,按照正規煤礦,就可以拿到三萬九千五百六十塊。」
孫阿牛抹了抹滿是煤灰的臉,『露』出白白的牙齒,傻乎乎的笑了,「領導你沒騙俺,俺能拿這麼多錢?」
「到那邊去按個手印,就可以領錢了。」馮玉軒笑著指指旁邊的辦公桌。
辦公桌上的驗鈔機嘩嘩的響,很快工作人員數出了孫阿牛該得的工資。
孫阿牛歡天喜地的拿了,手指用力在髒兮兮的褲子上擦擦,沾了唾沫,心的一張張數起來。
「阿牛,蛋『露』出來了。」有幾個挖煤工大聲取笑。
「怕啥。呵呵。」孫阿牛頭沒回,仍在一張張的數錢,「俺回老家討個媳『婦』,褲子破了還愁沒人替俺縫補?」
『政府』真給錢,還給了以前的幾倍。消息很快傳到了井下,沒一會,井下留守的礦工全升井了。
名一個個報,錢一個個領。挖煤工的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
有『毛』病!『政府』的錢多的花不了了?躲在山包上觀望的陳元偉有些『模』頭不著︰愛花就花,更好,省的老子來發錢。
「礦工朋友們,這些錢都是陳元偉的非法收入,但也是你們的血汗錢,是你們流汗流血甚至冒著生命危險換來的。『政府』已經凍結了陳元偉的全部非法收入,發放你們的工資後,其他的一律沒收上交國庫。」馮玉軒又舉起大喇叭,「你們雖然拿到了錢,可也失去了一個機會,雖然這樣的工作機會並不合法。市委市『政府』也充分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市委吳副***指示龍城各家企業下一周面對你們召開一個招聘會。願意留下來的都可以去試一試嘛。」
『政府』發錢還給工作?挖煤工沸騰了。
「『政府』好呀!」
「吳***好呀!」
「陳元偉那家伙就是個吸血鬼!」
大喇叭的聲音一字不落的進了陳元偉的耳朵,就像木槌一記記打在他的胸口。
吐血,真他媽的吐血!心狠手辣呀,以前整治活動也高過,大不了罰些錢,煤窯出煤口用東西遮一遮,風頭一過,照樣開挖。這一次炸礦也出來了,炸礦陳元偉不怕,他早就賺的盆缽全滿了。可凍結沒收一下就要了他的***子。
熱鬧看不成了,他要下去,罰錢認了,幾百萬也可以,但是總要給他留一點吧。『政府』也不能瞎來腔嘛。
陳元偉連滾帶爬的從山包下來,往現場跑。
「『政府』領導,陳元偉這家伙來了。」挖煤工們叫喊起來。
「控制起來,帶回去再。」江若哲手一揮,下了命令。可憐陳元偉還沒有機會上一句,就被人推進了警車。
吳越和江若哲交談了幾句後,一前一後走到台上,馮玉軒趕緊手里的大喇叭遞給吳越。
「礦工朋友們,我是吳越,是龍城市委副***。」吳越手指向身邊的江若哲,「這位是江若哲副***。今天我和江***過來,是來看望大家,幫大家解決問題的。據反映這個煤窯曾經發生過一起死傷多人的事故,你們都是證人。我和江***希望你們來詳細,不要怕,也不要擔心。」
吳越笑了笑,「江***他是管警察、管法院、***的。他會給你們撐腰!」
台下礦工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嚷嚷,顯然情緒又激動起來。
「領導、***,我要反映。」一個一瘸一拐的半老頭子從人群後慢慢走過來。
「好好,慢些走。」吳越招招手,見那個半老頭子身上似乎沒多少煤灰,就問,「你叫啥名字?也在礦山干?」
「領導,我叫劉寶庫,在礦山干了好幾年了,這條腿就在事故中砸斷的。陳元偉這個黑心人不肯拿錢出來給我治腿,我就殘廢了。」劉寶庫抹了抹眼楮,「挖煤我干不了了,就留在伙房打雜,混個飽肚,每個月拿二百多塊錢。」
「老劉,你不是老陳元偉是個活菩薩嗎。」一些挖煤工挖苦道。
劉寶庫苦笑笑,「留在這還能吃飽飯,多少苦幾個錢回家。我這個樣子回家能干啥?還不是拖累一家大。不陳元偉好,他能留下我。沒辦法呀!」
「再我本家佷子也死了,我有啥臉回家呦——」劉寶庫捶胸頓足的嚎啕大哭。
「老劉,來來,慢慢,先抽一支煙。」吳越走到劉寶庫身邊,給了他一支煙,又幫他點上火。
劉寶庫慢慢止住了哭聲,哆嗦著叼了煙,「謝謝***。」
「來來,」吳越請劉寶庫坐到一邊的椅子上,又讓馮玉軒端來一杯茶,「老劉喝口水,緩口氣。」
「慘啊,***。」劉寶庫拍打自己的腦袋,「死了三個,傷了我一個。死的夜里拖出去燒了,給三萬塊。我們也不服氣,可派出所領導我們***,老家來的拘留了好幾天。還有,不知道陳元偉從哪里找了些打手,打的我們不敢多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