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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強躺在病□□,撩起自己的衣服,指著身上的淤傷,象是孔雀炫耀自己的羽毛。他氣吁吁地︰「魯大毛是自殺的沒錯,但是我犯了什麼錯?澤西縣政辦的干部為什麼打我?你們看看,我身上都是淤青,他究竟有什麼理由打我?是不是有人借機公報私仇?」
天知道他的傷是怎麼來的,但誰也不會去往苦肉計上去想。同情弱者是人們的本性,于是大家都紛紛猜測馬駿動手打方強的動機,最後幾乎達成共識,前不久在工地上被推到在地、現在還在醫院躺著的白青山。他的一家可是馬駿的救命恩人,馬駿一定是借機以報私憤。再通過好事人的細心挖掘,史湘蘭跟白青山一家走得很近,白青山剛過世不久的老婆住院期間,史湘蘭還幾次前往探望,史縣長跟他們一家又有什麼關系呢?
馬駿對史湘蘭︰「現在謠言滿天飛,是時候作出決斷了。」史湘蘭︰「白露是我女兒這件事除了你沈姨和白叔沒人知道,白露更不會。」馬駿︰「白露不可能跟您的關系總這樣不明不白。如果他們利用這個話題,對您將十分不利,雖然您是迫不得已,但外人不這樣想,他們會您拋夫棄女,這會給您造成很大的影響,您想想看,現在國企改革才剛剛開始,要是您被調離,群龍無首怎麼辦?」「少了我,地球照樣轉。」史湘蘭低聲。
「史縣長,您就再听我一回吧,只是把我放下去而已,過兩年,我要是干得好,您再把我調回來,不就行了嗎?」馬駿笑著。史湘蘭沉吟著,她︰「看來,只有委屈你了,到了下面,你可要好好地干,多出成績,只要干出了成績,我一定給你一個更大的舞台。」
史湘蘭一上班,勞立寬就來到了她的辦公室。他︰「馬駿這回可闖了禍了,本來事情不大,但經過媒體一炒作,就變了味了,都我們澤西的干部作風存在問題,要大力整頓,這下可怎麼辦?馬駿可是史縣長的得力助手,這打黑除惡、國企改革哪樣都有他的一份功勞啊。」
史湘蘭帶著笑意看了看勞立寬,︰「立寬同志,對于有功之臣,我真不忍心吶,你能不能給個好的建議?」勞立寬︰「史縣長你也知道,馬駿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我很賞識他,你沒來之前,他曾經公車私用過一次,差點出了大事,我不忍心,把他送到了縣委黨校,後來又把他放在了調研科長這個位置。但是,諸葛亮也有揮淚斬馬謖的一天,如果在這點上不能堅持原則,怕是對公眾不好交待,所以我想征求你的意見,是不是把他放在下面鄉鎮去,等事情過了,再找個機會把他調上來。」
「你是把他放到鄉鎮去?」史湘蘭眯著眼楮,看著勞立寬。勞立寬心想,我就知道,這女人一定會反對,看來她是準備力保馬駿,不敲山震虎是行不通的。于是勞立寬笑著︰「如果史縣長不同意,我就再跟媒體溝通一下,力爭不出什麼負面新聞,這幫家伙,成天沒事干,到處挖道消息,一個不心就著了他們的道。」
史湘蘭︰「立寬同志,你這樣就不對了,媒體可是人民群眾監督我們有效方式,你可千萬不要再有這樣的想法了。至于馬駿的問題,我個人的意見是,到鄉鎮去不適合,我看把他調到縣里哪個局吧。」
勞立寬心下一驚,沒想到史湘蘭居然這麼爽快就答應了。他皺著眉,︰「哎呀,調到縣局任副職,是不是太委屈他了,任縣局副職以後,要提拔就很難了。」史湘蘭︰「立寬同志,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你這話要是傳到下面的局里,那些副職們豈不是沒有工作積極性了?只要干出成績來,一切都有可能,再了,把馬駿調到下面的局里,主要是讓他憋憋性子。這以後能不能被提拔重用,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第二天,勞立寬又找到史湘蘭,他︰「我跟組織部門了,他們一些好的部門副職編制都滿了,只有一些較差的部門還有幾個空編。」史湘蘭听了勞立寬這話,想發火,但還是忍了,她︰「你看著辦吧,又不是給女兒選婆家,這事不要向我匯報了,等他離開的時候,記得跟我一聲,畢竟我們共事一場,大家送送他。」
馬駿被調任到縣水利局任副局長。澤西縣水利局在大包大干的年代,的確是縣里最紅火的單位之一,有澤西縣「第二財政局」之稱,這一期間,凡是有關系門路的人都爭著搶著進水利局,但是,隨著國家對基層的水利建設不再實行大包大攬,實行「誰受益,誰負擔「的投資原則,縣水利局就日漸式微,到馬駿走馬上任的時候,由于僧多粥少,職工的工資處于全縣最低的位次,是名符其實的窮單位。
遵照史湘蘭的安排,政府辦公室舉行了一個規模的歡送會。由于史湘蘭親自出席,所以該來的都來了,連向華強已出現在了送行的人群之中。馬駿端起酒杯,站了起來,他︰「各位領導,同事們,今天,馬駿要離開大家了,雖然還是在縣里,以後見面的機會多的是,但心情還是難免傷感,這一杯酒,敬給各位關心愛護我的領導和各位情如手足的同事,感謝你們!」完,他一飲而盡,象是把快過去的1996年里的酸甜苦辣也一並吞進了月復中。
歡送宴後,史湘蘭讓齊望龍送一送馬駿,在齊望龍準備轉身找喻的時候,史湘蘭︰「就讓武師傅送馬駿一程吧。」齊望龍和馬駿都明白史湘蘭此舉的用意。當馬駿來到縣水利局,看著水利局院子里沾滿了厚厚灰塵的大禹雕像,一股責任心騰然升起。在這里,他要用自己的汗水和青春,滌去這厚厚的塵埃,闖出一片亮堂堂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