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喬你怎麼樣了?」
「你別嚇我!你醒醒啊!」
「子喬!高子喬……」
她喊得啞了,可男生仍靜靜地趴在她的身上,一動也不動,像是安靜地陷入睡眠。楊頌荏忽然爆發出極為淒厲的叫聲,「救命!救命啊!」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涂滿了整張臉,手上、潔白的衣裳上悉數沾滿了鮮紅的血液,甚至連她顫抖的眼皮和睫毛都被暮光映出了慘烈的血紅色,她無比真實地感到,曾給自己無數溫暖的這個生命,正在懷中一點一點的流逝……
誰能幫幫我!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他……
以航,陳以航,你究竟在哪里!你為什麼還不來……
學校的保安們終于在巷子口發現了他們,「在這里!快,快叫救護車!」而那幾個混混一見情形不對,便都顧不上楊頌荏,拉起小雨,就跑得一溜煙沒影了。
保安過來,三倆合力小心翼翼抬起了高子喬,男生像斷了線的風箏歪倒在他們身上,後腦的血液一滴一滴落滿了一路小巷,觸目驚心。
楊頌荏嚇傻了,只顧哭著囁嚅不清地啞著嗓子,「謝謝,謝謝叔叔……」
空曠到死寂的醫院走廊。
盡頭的紅色大字「手術中」格外醒目,不停刺激著淚腺。
楊頌荏被處理完傷口後,就出了病房靠著牆壁痴痴等著,直到眼前的燈光被大片陰影遮住,她才緩緩抬起極重的眼皮,看了一眼來人,忽然就哭著撲進了風萍的懷里,「媽媽。」
和風萍一起來的,是高子喬的母親袁繡。
高跟鞋來回在走廊里「蹬蹬」直響。
一刻鐘、半小時、一個小時。
袁繡不斷抬腕看時間。
終于,手術室門打開,像海潮般瞬間攪亂了平靜的空氣,袁繡率先快步迎上先出來的醫生,簡單地聊了幾句,繼而視線掃到昏迷著的男生,高子喬躺在床上被護士推了出來,風萍攬了攬楊頌荏,急切地圍了過去。
袁繡俯低身子,吻了吻高子喬的側臉,「兒子,媽媽來了。」
楊頌荏又忍不住哭出聲來。
他……他整個頭都被包了起來。
高子喬被推進了病房,醫生說後腦上方有遭到銳器切割的傷口,長約2厘米,不深。頭部內所有淤血都暫時清除完畢,縫了6針,二十四小時後一切指標正常的話,就不會再有危險。風萍客氣地笑,「謝謝醫生了。」楊頌荏頓住身子回頭,只瞧見袁阿姨目光犀利,「那幾個小子,一個也不能放過!」
她字字咬得清楚。
楊頌荏脊背發涼,那姐姐怎麼辦,她抬眸望向媽媽,風萍微微皺眉。
走出醫院,外邊停著兩輛深灰色的轎車,像極了天空的顏色。
她一眼就看見了等在一側的陳以航。
少年模糊開的發線,在夜里依舊襯出臉部最深的色彩。她眼眶開始酸脹,風萍挎著包回頭喊了她兩聲,楊頌荏揉揉眼眶,應了一聲,就趕緊跟了上去。
身後的天空仍有候鳥疾徐地撲翅飛過,與他一樣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