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地回到家,白閃閃的燈光從門縫處鑽出,卓言隱隱嘆了口氣,母親大概已經回來了,剛掏出鑰匙,木門便開了。
透過僅剩的防盜門的縫隙,母親憔悴的容顏映入眼眶,久違的一句「媽媽」正要月兌口而出之際卻被心里的仇視逼著咽了回去。懶
面對女兒的冷淡,卓母無奈地強顏歡笑,開門把她拉了進來,「大冷天的,都這麼晚了,跟誰出去了?」
卓言輕微地避開了她的攙扶,不願多作寒暄,冷漠道︰「跟師兄外出辦點事,爸的案子怎麼樣了?」
卓母泛著母女團聚的光輝的雙目頓時黯淡了下來,搖頭嘆息道︰「這次,你爸啊,那牢是坐定了,臨老才出這麼一樁事,真是……」
「三年前的你難道就是青春逼人了,可以到處風流了?」卓言不屑地冷哼。
母親與白振年有私情,間接害死了沈鈞儒母親,對此,卓言一直不能釋懷,也是從那時候開始,面對母親,她一直都是這樣,滿嘴的諷刺。
卓母的唇顫了顫,裝作若無其事,道︰「你爸之前過戶給你的那棟房子前幾天已經賣了,但是,怎麼湊也還差四十萬。」卓母環顧了四周一眼,疲憊的眼圈深了深,又說︰「這棟房子我們也不能再住了,哪里都是錢,而且……你在巴黎的學費……」
「我會回G市把大學念完,過陣子我會辦手續的,至于那四十萬……難道就不能向親戚朋友借錢嗎?」蟲
想當初,卓言選擇越洋留學絕大部分原因都是因為沈鈞儒,如今大局不允了,她也沒有繼續鬧騰的份。
「可是你在巴黎那邊不是還有一學期就畢業了嗎?」
「那個你就別管了,先搞定爸爸的案子再說吧,哪兒念不是念……」
卓母無言應允,面容沉落。
每次看到母親,總會讓她想起了沈鈞儒母親的慘死,每一次想對母親表示關心,每一次都會狠狠地壓制著。
卓言隱隱甩頭,憤憤不平道︰「以前爸爸風光的時候,那些叔伯姨母可是個個說一不二,現在咱家有難了,卻個個都左躲右藏,翻臉比翻船還快!」
現實總是殘酷的,人情冷暖不得知,卓母搖搖頭,道︰「算了,再想想辦法吧。」
卓母睡後,卓言靜默了半晌,終究還是掏出了手機,撥通了秦宇凡的電話,很快便得到了回應。
「這麼晚還打擾你,不好意思。」
秦宇凡低笑,並沒多說什麼,似乎在等著她的話。
「能不能給我沈鈞儒的電話號碼?」
秦宇凡似乎始料未及,久久地沉默,最終問︰「是關于顧叔叔的案子嗎?」
卓言輕哼,「我想再找他談談。」
秦宇凡的笑聲突兀地傳來,「他並沒有換電話號碼,三年前是,三年後也一樣。」
卓言如雷轟頂,握著電話的手隱隱顫抖,「晚安。」
掛了電話後,卓言一夜輾轉。
翌日一早。
卓言收到了銀行系統發來的短信,賬號里被匯入了五十萬,當看到卓母詭異躲避的臉色時,她約莫猜到了**,這錢定是秦宇凡的。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卓言是絕對不會接受這筆錢的,如今情況危急,她只能攜著母親一同去提了錢,按照律師的說法把贓款給還上了。
卓母獨自離開後,她又給秦宇凡撥了通電話,約好了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店見面,繼而獨自前往。
去到約定地點,秦宇凡已經來到。
卓言匆匆地朝他走過,剛坐下便提出了用紙袋包著的十萬塊,「我只需四十萬,這十萬塊先還你,其余的我再想辦法。」
秦宇凡不接,招來服務生,「喝點什麼?」
卓言把服務生趕走,臉色凝重,道︰「師兄,你是知道的,這錢我不能收!」
「介意我們搭一下桌嗎?」他們的對話被打斷。
卓言與秦宇凡同時抬頭,看到來人時,眼色均是一冷,卓言的卻多了幾分不知所措,循著沈鈞儒的目光,她迅速地收起了桌上的錢袋。
秦宇凡環顧了四周一眼,空著的座位多的是,剛想站起回絕,卻被卓言給拉住了,給了他一個眼色後,她急急忙忙地站起,讓開了些位置,低聲道︰「不嫌棄就一起坐吧。」
目光,由始至終不曾觸及沈鈞儒的。
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梁思雨坐到了秦宇凡的對面,很自然地,沈鈞儒坐到了卓言的對面。
秦宇凡與沈鈞儒的關系一貫要好,不知為何,如今竟淪落到無話可說的地步。
靜默讓四周的溫度直線下降,尷尬的氣氛一直持續到秦宇凡的電話響起。
「對不起,我去接個電話。」
他站起,跟圍在桌上的幾人交代了聲,不放心地看了卓言一眼才離席,邊接通了電話,邊走出咖啡廳。
卓言看了看空蕩蕩的桌面,不發一語。
沒一會,秦宇凡神色凝重地走了進來,卓言見他行跡匆匆便主動走過,問︰「什麼事了,這麼急?」
「公司出了點事,我得趕回去,我先送你回去吧。」他喘著氣,十分緊張。
目光不經意地瞧見了坐著的沈鈞儒與梁思雨,觸及卓言猶豫不定的神色,他問︰「還是你想再坐坐?」
卓言深深望進他的眸,欲言又止︰「師兄,我……」
「好了,晚些到家了給我通電話,嗯?」他俯身對上她閃爍不定的雙眼,猜準了她的心思。
不過是想多看那人幾眼罷了。
卓言點了點頭,「四十萬我是借了,但是剩下了十萬我不能要。」
秦宇凡一愣,進而失笑,「四十萬是借,五十萬不也是借?我不差那點錢,你們家快搬了吧?留點錢傍身才合適。」
卓言拿他沒辦法,只能感激地朝他笑笑,「謝謝你,我盡快還清。」
「太多的感謝就成客套了!」繞了繞她頭頂的發,秦宇凡轉身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