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諾傾城,一生天涯 第九章 唯心相交

作者 ︰ yanmaymay

許征然將何又又送到家門口,然後笑著說︰「等下補一下覺,當下小懶蟲沒有人會說你的。」然後對何又又揮著手,不等何又又說任何話就轉身離開在何又又的視線中。許征然不是不知道,何又又有話想對他說,那微張的唇,他只是不敢去听,不想再听到讓自己心碎的話。許征然知道自己這樣很懦弱,但是他不想退卻,不想放棄愛何又又,所以自己即使萬分的難過,也不願在何又又面前表露出來。他只希望,何又又在他的身邊,都是快樂的記憶,不願讓何又又有心理負擔。

何又又站在門外,看著那道身影漸漸的消失,卻還是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許征然心底的那份混亂,因為她也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找尋不到出路。

當再次見到劉玉塵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的事情。那一天何又又正走去福利院的路上,听到有一輛車在她身旁停下。車窗搖了下來,劉玉塵看著何又又,說︰「上車吧,我送你過去。」劉玉塵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樣的心情,半個月的時間里面,他不是一次想要去找何又又,找不到要去見她的理由,只是想去看看何又又。在多次掙扎這下,劉玉塵去找過何又又一次,那一天他走到何又又家附近,遠遠的便看見站在何又又門口的許征然,還有笑的很燦爛的何又又。劉玉塵突然覺得,自己站在這里是多余的,想想自己來這里的目的,不禁一絲苦笑。

劉玉塵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心想自己不應該再讓自己的心亂,許征然愛了何又又那麼多年,而就算自己真的喜歡上了何又又,也只是為了她身上孟淑兒的那份影子,這樣對何又又的不公,劉玉塵沒有辦法去做到。可是當遠遠的看見何又又一個人走著的時候,劉玉塵卻不由自主的停下車,叫住何又又。

何又又打開車,坐下以後,和劉玉塵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這一段時間里面,雖然許征然總是來找她,但當夜深的時候,輾轉反側,腦海里都是劉玉塵的身影。想到許征然,她的內心除了愧疚和抱歉,就沒有什麼多余的。何又又深知如果因為一陣感動而去接受了許征然,是對許征然的不公,也是對感情的不負責。她無法愛上許征然,所以也不願意給許征然機會。而面對劉玉塵,即使孟淑兒的靈魂也深深的愛著面前這一個無法認出自己的劉玉塵,這是何又又這樣安靜的愛戀,也是孟淑兒的。

「最近,好嗎?」何又又輕輕出聲,打破了他們之間窒息的安靜。看劉玉塵的面色,似乎最近有什麼困擾他的事情。看著劉玉塵英氣的眉皺在一起,何又又差一點就伸出手來,幫劉玉塵撫平那個皺褶,只是何又又忍住了。她不敢,是不知道自己該以怎樣的資格去這般親密的對他。

听了何又又的問題,劉玉塵停下了車。然後手始終放在方向盤上,望著前方,依舊皺著眉頭說︰「我想,我該離開高倩。我知道有一個人一直默默的愛著高倩,而我,不能去耽誤高倩的幸福。即使是被眾人指責,被人唾棄,我也想要這麼做。我雖然對高倩沒有感情,但也不願讓她在我這里始終得不到一絲的溫暖。我想我該離開這里,過上安靜的生活。我母親的身體已經漸漸的好起來了,我想帶她回家鄉,然後就這樣定居下來。」

何又又驚訝的看著劉玉塵,許久才輕嘆一聲,「高倩不會舍得放開你的。」何又又深知那一個女人有多麼的愛著這個男人,她怎麼可能願意松開可以抓住這個男人的機會,何又又不免擔憂的看著劉玉塵。劉玉塵閉上了眼楮,有些無力的說︰「會的,又又。」看著這般無力的劉玉塵,何又又再三掙扎以後,伸手輕輕的放在劉玉塵的背上,輕柔的安撫著劉玉塵。劉玉塵突然睜開眼楮,抓住何又又的手,看著驚恐的何又又,劉玉塵認真的對她說︰「又又,許征然是個好男人,我一直看著他為你所做的事情,我不願意讓你像高倩一樣,將青春都放在我的身上……」

何又又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盡管自己知道他只是把自己當成何又又,內心卻已經難過的掉下了眼淚,她輕聲開口,「劉玉塵,你相信靈魂追隨這種事情嗎?當一個發生意外死去,靈魂卻不安息的追隨她所愛的人,穿越過了時空,來去愛那個人。你相信嗎?」劉玉塵听著何又又這番異想天開的話,面上滿是擔憂的表情,他輕聲的喊道。「又又,你沒事吧。」何又又的淒然的笑了笑,她怎麼可以痴心妄想劉玉塵能相信這樣離譜的事情?

何又又難過的閉上眼楮,不願意去看滿面擔憂的劉玉塵。她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內心的壓抑,告訴劉玉塵,她不是何又又,不是被他一直拒絕,一直傷害的何又又,而是他一直深愛著,思念著的孟淑兒。何又又說不出口,她輕輕的打開車門,沒有說一句「再見」,就這樣離開了劉玉塵的車。劉玉塵看著何又又的一舉一動,想要說什麼,只是苦笑了一番,望著何又又離開的身影,始終沒有說出一句話。何又又一路走著,她心里還是多少有著期盼,期盼听見後面追上來的腳步聲,期盼劉玉塵可以出聲喊住她,說一句「何又又,你別走」。越是有所期盼,越是失望。何又又走到一個石凳上,閉著眼楮,整理著自己的心情,她不想小朋友們看見她哭過的樣子。

突然何又又想到劉玉塵說的話,還有他若有所思的樣子。何又又突然嘆息了一聲,也許,自己可以為劉玉塵再做點什麼。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听著電話那頭,驚喜和歡快的聲音,何又又的心沉了沉,許久才開口說︰「你有空嗎?我想見你一面。」

何又又坐在靠窗的位置,出神的望著外面,以至于有人來了她也不知道。「看什麼呢,那麼出神?」許征然坐下,看著出神的何又又笑著說到。看著面前這個溫柔的笑著的男子,何又又突然覺得自己這麼做很內疚,她突然不想說了。「你來啦。」何又又笑著對許征然說,她的不自然,許征然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心里有事,他又怎麼會看不出。

「又又,找我有什麼事情你就說吧,你這樣勉強自己裝沒事,我看了覺得心疼。」許征然皺著眉頭對何又又說。何又又那一陣有一絲的錯愕,眼瞼垂了垂,然後抬起來,看著許征然說︰「我想請你借我錢。」許征然似乎對何又又的話感到意外,因為他一直知道何又又雖然是個孤兒,生活的艱苦,但是她從來不會接受別人對他的幫助。

記得曾經有一次,學校里面有一場大型的晚會,許征然想和何又又一起出席,買了一件禮服給何又又,何又又看都沒有看,輕聲說了一句謝謝,然後便轉身離開。後來許征然知道,何又又去打工賺錢給自己買了一件簡單的禮服。當時在場的許多女生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唯有何又又一個人穿的如此簡單,站在那里,靜靜的看著會場,許征然從遠處一直看著何又又,那一個像墜落凡間的天使。何又又並沒有注意到許征然的目光,許征然亦知道這一個事實。因為他看見,何又又的眼光隨著高倩和劉玉塵。在許征然暗淡的目光中,他也看見了隱忍著難過的何又又。

而今,何又又開口,許征然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想起了劉玉塵,記得別人告訴過他,劉玉塵欠高家一筆巨債。「你是為了劉玉塵吧?」與其說這是一個問句,不如說是一個陳述句。許征然暗淡的目光看著何又又,只見她點了點頭。

「何又又,你知道嗎?你對我真的很殘忍。無論我如何的對你好,你的目光都從未在我的身上停留,而你無論對劉玉塵多好,他也不曾為你停下腳步,為何你還要這般的傻?」許征然痛苦的看著何又又。何又又抿著唇,沒有回許征然的話,是啊,她也覺得很傻,她覺得許征然更傻,明知道她如果痴心的為一個人,又何必苦苦的留在她的身邊?他們不過都是同樣的人,執著著同樣的事情而已。

「何又又,我可以答應幫你。」許征然認真的看著何又又,看著他越發幽暗的眼眸,何又又有些手足無措。「但是,你要嫁給我。」許征然說除了讓何又又不安的話,她驚訝的看著許征然。「我知道你不會愛上我,而我也知道劉玉塵心里一直有著一個人,那個人是他的生命,已經佔據了他的一切,所以,又又,讓我照顧你好嗎?即使你不愛我,可是我會努力讓你幸福,不讓你受到半點的委屈,可以嗎?」

「可是這樣,你幸福嗎?這一切對你來是不公平的,即使我答應了你,讓劉玉塵獲得了自由,我覺得我是快樂的。但是,你呢?你娶一個不愛你的女人,娶一個心里面有著別的男人的女人,你會幸福嗎?我不願意再看見你那般的痛苦。」何又又望著許征然,緊張的說著。許征然伸手扶住何又又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認真的對何又又說︰「又又,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娶你為妻。我不會覺得不公,不會覺得不幸福,只要能守護著你,只要能陪在你的身邊,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所以,又又,嫁給我吧。」何又又看著眼眸深邃,滿是溫柔的許征然,在不知不覺中點下了頭。

當何又又回到了自己的棲息地,躺在床上,想著自從自己來到這里以後發生的所有的事情,突然有些感慨︰劉玉塵,最終,我都無法嫁給你嗎?為什麼我覺得曾經有人對我說,讓我等他,等他回來娶我。而那個人是誰,會是你嗎?何又又想著,卻又苦笑了一番,笑自己的傻,想想,劉玉塵心中只有孟淑兒,怎麼會和自己說這麼一番話呢。

此刻的何又又竟然有些嫉妒孟淑兒,明明兩個人都是她,可是她卻忍不住妒忌,羨慕那個被劉玉塵深愛的孟淑兒。「孟淑兒,你何德何能,得到這麼一個男人痴心的愛?」何又又自言自語的說著,听著手鏈發出的聲音,她突然想起許征然。對啊,自己就要嫁給別人了,嫁給許征然。何又又想,被許征然這樣的男人愛著,也是何又又的福氣。而這份福氣又無力去要,無力去回報。感情的糾纏,折磨了何又又太久,她已經疲憊不堪了,只是,既然她已經點頭答應了許征然,那麼,劉玉塵就該被埋藏在心底了。

孟淑兒,這個身份,也永遠的掩埋吧,何又又就只是何又又了。

第二天一早,何又又就約了劉玉塵出來。「這個給你。」何又又將手中的紙遞給劉玉塵。他低頭看了一眼,驚訝的發現是一張沒有限額的支票。「你需要多少錢,自己填一個數,然後拿給高家,去換回你的自由。」何又又平靜的看著劉玉塵,臉上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似乎一夜之間兩個人就陌生了,一夜之間她就不愛了。沒有熾烈的眼神,劉玉塵看著平靜的何又又竟發現了陌生感。

「你怎麼會有那麼多錢?」何又又看著疑惑的劉玉塵,笑著說︰「劉玉塵,我要嫁人了。我等了你這麼久,終于等累了。所以,當許征然向我求婚的時候,我答應了。我是個女人,我需要安定,你給不了的,許征然都給了我。所以我放棄了,希望你從高家哪里得到自由,也從我這里得到自由。」何又又忍住自己的難過,一副平靜的說出這些讓她心痛萬分的話。劉玉塵的眼光暗淡了下來,苦笑的說︰「恭喜你,希望你幸福。但是這筆錢我不能收。」何又又看著劉玉塵,著急的說︰「劉玉塵,當是我請求你,收下這筆錢,先去換回你的自由。就當這筆錢是我借你的,等你自由以後,再還給我,可以嗎?」劉玉塵看著這個一直深愛他那麼久,終于選擇放去,要去嫁給別人的何又又,看著她眼底的請求。劉玉塵說不出拒絕的話,于是收下了那張支票。何又又知道自己不能在留在這里,她怕自己會流淚,會讓劉玉塵看出一切都只是她偽裝出來的平靜。于是她站起身來,快步的離開了這里。望著離開的何又又,劉玉塵也不能說什麼,畢竟,他的確給不了何又又要的,他又怎麼可以去要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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