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夜一直覺得，他再沒看過比嵐迦眉眼生的更好的仙子了。
黑白分明的眼楮，巧目流盼之間倒不似一般仙子只是一股俗氣的媚，她是先透的是一股靈，再配著那顆淚痣又生生地多了些嬌。
此時她正站著，仔仔細細地挑著大婚用的首飾。
一排一排天宮的仙娥輪轉著在她面前次第而過，顯得原本就小巧的郁渺閣分外擁擠。
三個月後的九月十五便是他們大婚迎親的日子，想起上個月納征的場景，那可真叫一個排場。
這才過去大半年而已。
只是……比起帝君一個小壽宴都得提前三年就籌備來說，真是太快了。
「行了，就用這些吧。」
嵐迦完事，伸腿扭腰的，一副累壞了的模樣。
她一臉笑盈盈地拿了桌上的杯子，邊喝著邊說︰「今兒你來得不巧，剛好踫上這些。」
淡夜剛想說一聲無妨，就瞧見走到門邊的墨宸，他悶笑著朝他努了努嘴︰「是真不巧。」
嵐迦回頭，微微點頭一笑，客氣地好像回到剛認識那會兒。
定下親來這一年，反倒生疏了，也說不上生疏，或許原本就該這個樣子。
「有客？」墨宸明知故問。
嵐迦知道墨宸今日要來，讓木瑤將早備上了一壺荷間初雪端上上來，又多要了個杯子。
「不是外人。」她笑著，得體地站起來給他斟茶。
淡夜看著這兩個的神情，知趣地起身告辭說︰「他這回肯定和你商議的是大婚的事兒，我听著不免傷心欲絕，還是先走了。」
「就你能說會道。」她笑罵著，也不挽留。
等淡夜走得見不著影了，她才回過頭來看他，笑得盡量客氣又不失親切︰「剛挑好首飾呢，你這麼忙真不必費心特意過來一趟。」
天色接近晌午，于是她又補充一句︰「你來的這時候倒是湊巧，在這用了午飯再走？不過天氣熱了，我這只有些清粥小菜。」
他點頭，扶著欄桿向外看去︰「你在雲崖宮的寢殿怕是沒有這麼好一個涼台。」
「不妨事。」她善解人意地說，這婚事她一點沒操心已經夠麻煩他了。這點細枝末節的事情，適應著也就好了。
她自以為是在讓他寬心，倒不曾想在他心里又變了另一層意思。
「即便只是個暫時的棲身之所，也不能太委屈自己。」他說著微微地咳了兩聲，隱隱的不悅，又隱隱的毋庸置疑。
她啞然，這一年來她倒是見識了他這「冷面神君」的稱號，才知道前幾回的溫柔不過都是假象。
好在，自己也算看得淡。
淡到，這麼修生養性著，連母親的仇都不容易想起。
「你倒是落下咳嗽這毛病了。」
她堆著笑，見他不答話，想著大約還在生自己前一句話的氣呢，只能絞盡腦汁地提著︰「有沒有涼台倒是無妨，只要有個能喝茶的雅致地方就行。你知道我貪安逸，能靠著看書喝茶不被打擾，最好還能有個小廚房給我折騰，其他的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