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道︰「兄長甚少提及江湖中人,最多也只說些江湖中事,如莊少主知道,還盼見告。」他想了一下,方道︰「曹燕雲是江湖中有名的美女,不僅武功好,人也溫柔知禮,在武林中的人緣口碑是很好的,不少武林人士都愛慕她,可是她的意中人卻是令兄蕭子風。」我點點頭,原也想到三哥不可能沒個紅顏知己。
「令兄于一次相助丐幫時偶遇曹燕雲,亦頓生愛慕之意,後曹燕雲邀令兄同游江南,令兄便攜其江南一行,听說甚是投合。」應該是那次行獵時的事情了,難怪三哥那天表現得如此失態,原來是心中有事。想必這位曹小姐甚是善解人意,更兼聰明絕頂,不然三哥也不會動心。「令兄因身扮王駕,在江湖上的時候不多,這位峨嵋曹女俠也多在峨嵋山,除奉師命外並不隨意下山,所以雖然武功雖高,名氣卻不知梅若華響亮。」我點頭贊許︰「女孩兒家原該安份隨時,嫻靜溫文。」他看看我,似有點詫異,但並未駁斥,繼續道︰「但半年多前,曹燕雲奉師命帶師妹們下山,去幫同道做一件事情,卻遭到了對手的瞎算,為了保護師妹們的安全而身受重傷,回到峨嵋後沒多久便因傷重而仙逝。令師兄聞訊趕到時只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面,後來他到了我的山莊,喝的酩酊大醉,在我那兒住了一段時日,我方曉得他們之間原有如此情事,唉,天妒紅顏啊。」原來如此,三哥如此傷心難過為的便是她!三哥真可憐。我暗暗嘆口氣,緩緩下拜,道︰「多謝莊少主在家兄傷心之際給予慰藉,我此前若有言語不當之處還望海涵。」他伸擴相扶,道︰「不敢當!」我輕輕側身避過,無論如何,他都是個陌生男人。
莊一笑道︰「武林同道,沒那麼多禮節,性情相合,聚在一起也是常有的事,令兄文采斐然,武功又高,兼之俠義仁厚,在武林中幫過許多人,所以武林中人對他多有推崇,令兄在江湖上還是很有些人緣的。」三哥的幫忙中只怕還有永璘賣的人情。我道︰「濟危扶困也是該當的,日後他行走江湖,還望莊少主多加照應,蕭珩在此先行謝過了。」「不敢,不敢,」他忙謙辭。我道︰「莊少主保重。」辭了他往回走,佯裝沒見到他異樣的目光。
永琮在等著我,有點不悅地道︰「這種江溱人物多不講理,娘娘幾乎傷于他們的手下,以後還是要多加小心,不要與他們攀扯過多。」我道︰「是,王爺說的很是,我是去謝謝他的救命之恩,並無別的,王爺要在此等待大軍麼?」他道︰「昨夜孔明燈起,加上娘娘的簫聲,想必城內已知援軍到來,守城之志更堅。加之附近的援軍我也已派人聯絡,應該會很快來京勤王。鄱陽王夜襲失敗,怕是會狗急跳牆,這里是不能多待了,我剛已叫他們收拾行裝,往後撤退,等待大軍到來。娘娘受了傷,恐騎不得馬了,還是……」我道︰「些許小傷並不礙事,我听王爺的將令撤退。」他看了我半晌道︰「若王兄在,娘娘自可與他合乘一騎,以便照應娘娘……」我止住了他下面的話,道︰「我可以騎馬,請王爺叫人將馬帶過來。」他回頭令人帶馬,我牽住馬,踩蹬,肩頭跟身上劇痛,一下子竟沒能上得去。而身上的傷更是讓我的冷汗都痛了出來。我咬咬牙,正要歇口氣再試一下,有人一托我的腿,我順勢跨上了馬背。低頭一看,原來是永琮,便道︰「謝謝王爺!」他目光憂慮,望著我,問︰「你行麼?要不叫殷將軍與你合乘一騎,也好相機照應。」「不用,」我忍著痛,圈過馬頭,馬一跑動,我渾身如欲裂開一般,眼前一黑,差點摔下馬去,忙用力勒住馬韁,放緩了速度,听見他們紛紛縱馬上前,永琮騎到我身邊,道︰「別逞能,摔了不是玩的。」我知道,但此刻在敵人環伺之下,我不能成為他們的負擔,于是我搖搖頭,將馬的韁繩在手上繞了幾圈,以免滑月兌,對他道︰「走吧。」縱馬前馳。
到了宿營地,我幾乎下不了馬,虧得殷若真力氣大,將我抱下馬來,我扶著女兵,只有喘息的份兒了。永琮走過來,關心地問︰「你怎麼樣?」我不欲讓他擔心,強笑著道︰「我沒事,王爺。」扶了女兵緩緩走進營帳。
靠著江湖人士的幫忙和永琮的智謀,我們一直與叛軍周旋,直待大軍到來。永琮略加整肅,便命進攻,那些反軍圍城多日,久攻不下,本已斗志消減,加上又都是大夏軍,永琮以攻心術,讓人去暗中游說幾個部將來降,故大軍強攻之下,圍城的叛軍很快便潰不成軍,大部分歸降,鄱陽王在幾個部下的拚死保護之下逃走,永琮分出一支兵力去追擊,一邊發急報去向永璘報信,告之京城之圍已解。守城的將士早已于永琮攻擊之時打開城門,出兵夾擊,這時匯集一處,永琮久經戰陣,對受降之事熟知無比,眾將各司其職,井井有條。永琮領了我去宮中叩拜太皇太後請安。
見到太皇太後無恙,我一直懸著的心終于
放了下來,太後一邊一個攬住我與永琮,皆哭得淚干氣噎,永琮性子剛強,雖未落淚,眼圈兒也紅紅的。太皇太後留他一起用了膳,因京中諸事待理,他便辭了出去。我向太皇太後回稟了那幾日在永璘身邊的事,才回宮休息。
因心事俱已放下,身子便再也頂不住了,夜間起來吐了幾次血,早上再也爬不起來去請安理事。平姑姑待宮門一開,便去傳了陸天放前來請脈。
陸天放請脈後,拂然不悅,道︰「娘娘舊病未愈又添新傷,加上心情焦慮,這病是越發難治的了。臣說句不怕犯上的話︰娘娘此次本就不該去西線來回奔波。臣行醫那麼些年,還未見過如此不遵醫囑的病人。恕臣冒犯,娘娘這病臣看不了!」平姑姑正在一邊侍茶,聞言不由臉上變色,自來陸天放都是敦敦儒雅,從容不迫,行醫都本就脾氣比較好,耐心足,就算在我那次產雙子如此危急的情況下,也從未見他生過氣,發過火,如今竟要撂挑子,她擔心是我的病不好,忙問︰「太醫,娘娘的病是否——」想到後果,臉都白了。陸天放道︰「娘娘的病倒是可治,可是娘娘總是不遵醫囑,奔波勞頓,加之又本是個操心勞心之人,天份極聰明,這種人本就是令醫家最頭痛的病人,再不听話,這病還怎麼治?」平姑姑才放下心來,道︰「那麼麻煩太醫盡心醫治,奴婢當得勸娘娘听太醫的話,盡心調養。何況皇上臨行之前再三囑咐太醫為娘娘治病,太醫也不應辜負聖恩。」見他犯上了脾氣,我也只好跟他賠禮道歉,答應听他的話好好休息報藥。他才去開藥方。這當兒當然不便與他討價還價讓他別去告訴永璘這里的事,反正永璘也快回來了,見了面自是什麼都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