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地山,和合寺。
後禪院房間內,一位年輕男子背著手在屋子里踱來踱去。一襲黑色風衣,長發及肩。清瘦的面頰,蒼白而嚴酷。眸子射出駭人的光,像刀鋒,所到之處,魂斷命絕。
「飛鶴!」步入後禪院房門的林童沖背身向里的黑風衣男子道,「情況怎麼樣?」
飛鶴緩緩轉過身形,拱手道︰「主人,事實上,威廉就在鄭州。」
「啊?怎麼會這樣。」林童驚得不輕。
「他改名路易斯,從陝西輾轉來到這里。這個路易斯的行動路線與魏紫始終保持著同步。」
「也就是說,魏紫的背後極有可能是路易斯在支持。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飛龍公司,果然是路易斯通過他在瑞士銀行的賬戶投資設立的。多年以前,也就是他被喬振林打擊得一敗涂地的時候,他就將剩余的大部分資金匯入這個賬戶,逃避了香港警方對戴斯特公司的凍結和追查。事實上,魏紫跟威廉一直勾搭在一起,和林先生結婚顯然只是一種形式而已。這一點林先生也是有察覺的,可是,林先生只是懷疑她對自己感情上的不忠,卻並未發覺她覬覦華安公司。」飛鶴神情莊重地說,「夫人,如果任由其進行下去,不僅華安將遭吞並,恐怕要危及到您所繼承的在喬氏的股份了。」
「那我們下一步應該如何辦?」林童從未感覺到如此如坐危卵。
「必須除掉魏紫。她深得老爺寵愛,旗下有一幫人為她賣命,就算您向老爺陳情,恐怕很難得到信任。」
「不行,我還是想試試,只要有證據,父親一定會深明大義的。」
飛鶴冷笑,俊美的臉上掠過一絲殺氣,「您別在優柔了,以魏紫的智商,恐怕到時候沒能說服老爺就已經打草驚蛇了。」
「我相信你的手段,可是魏紫比不得岸芷汀蘭的男服務生,她不是那麼好下手的。」
「那,我只有等您的消息了,我還是建議您私下里跟老爺商議一下,不能讓外人知曉。」飛鶴端起桌上的一只茶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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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童少有地回到香港。
林家宅院里,王媽媽听到林童回來,疾步跑去稟報林玉軒。
林玉軒一把推開正在為他按摩的小姐,從躺椅上跳起來,理了下油光發亮的大背頭,麻利地拽了拽那身大紅的唐裝衣角。
「小童,我的寶貝女兒,你可算回來看爹爹我了!」他張著雙臂迎過去。
「爹地,女兒想你了。」見到久違的親人,林童的美眸里瞬時充盈了淚花。
父女倆擁抱在一起,林玉軒撫模著林童的秀發,轉而一臉欣喜地上下打量她。「寶兒,這陣子,好似瘦了。是不是鴻儒欺侮你了?」
「哪兒有,鴻儒待我很好。只是孩子小,很費心,便有些憔悴了。」
「田田這丫頭,怎麼如此不盡心。」他拉起她的手,「走,回屋里說。」
「莫怪田田,只是女兒愛子心切,怕有半點不妥,便自己照顧得多了些。」
「哈哈哈,虎虎個頭又長高了吧,怎麼沒帶來一起回來?我這個外公惦記著他哩。」
「爹地,虎虎也吵著見外公,只是,這陣子女兒心頭著實煩悶,這當頭的事兒……怕會傷著虎虎。」她低下頭,咬著下唇,淚珠忽地籟籟而下。
「喲喲喲,女兒這是怎麼了,誰敢惹我的女兒傷心,告訴爹地。」
「一言難盡,還是回頭慢慢跟您說起吧。」她掏出手帕揩著淚痕,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晚飯過後,林玉軒著人安排林童休息。獨自在房間里踱步,思想著究竟是哪兒出了問題。
他終是理不出頭緒,便回到林童房間。
「小童,跟爹說,天大的事兒有爹為你作主。」
「如果是您同樣喜愛的人呢?」她抬眼看著他。
「我喜歡的人?誰呢?」這個提示對于林玉軒顯得有點過于開放,圈圈畫的著實大了點。他身邊的女人不說多如牛毛,也絕不是屈指可數的。對于林家澤,他的那個唯一的小兒子,他完全不用考慮,因為他還在多倫多上學哩。
「那個人,她一心與女兒爭奪,還整日里和鴻儒作對,她的心早已不在您身上了……」
「……你,你不會在說魏紫吧?」
「正是,爹爹。」
「怎麼會呢,魏紫一直在我耳邊說你的好話,雖然你沒叫過她一句媽,我看她一樣跟你沒有距離。從前你在家的時候,她還天天陪著你玩呢。」
「我知道您不會相信。可是,事實擺在眼前。這個可以問鴻儒,在公司里當著公司上上下下老少的面兒,她一點不給鴻儒面子,常常讓他下不了台。還經常越權,幾乎把整個陝西的公司拱手讓給飛龍了。您不會不知道吧?」
「這件事,我有所耳聞,不過她也是為挽救公司市場地位不得已而為之的吧。」
「這個女人,她一定在您面前胡編濫造來了。瞞天過海一向是她的拿手好戲。爹,這個飛龍,我已經了解過了,那完全就是威廉一手打造的一張大嘴,一張吞並華安的大嘴。」
「什麼?你說,飛龍是威廉所開?他們還有交往?」林玉軒被捅到了痛處。
「爹,那不是還有,而是本來就有,她是個居心叵測的壞女人。您不能再任用她啦!」
林玉軒仰天長嘆,「這個也怨爹,當年,是爹生拉硬扯從威廉手里奪下的魏紫。沒想到,這麼多年,她對他還是念念不忘。」
「何止這些,爹,現在這個女人又在圖謀不軌了。她又痛下毒手,趁鴻儒出門時背著鴻儒私下勾結慧志公司,險些把華安大部分資金轉入慧志。那是個暗地里販毒的公司,您不會不清楚吧?」
「這個我知道,慧志的老板是金三角地區一個大毒梟曲賢江洗錢的地方,內地人少有耳聞。想不到魏紫竟然以一面之緣與曲賢江打到了一處……」林玉軒點燃了一支大雪茄,濃重的煙幕瞬間籠罩了他那寬大的臉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