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網「……請娘將所有人都屏退,只留下琬兒,有話與您說
眼見齊少游滿臉戾色,近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周珺琬便知道十有**是要與寧夫人說如今已不行之事,心下不由暗喜,讓齊少游親將此事告訴寧夫人,可比經她之口讓寧夫人知道效果更要好得多由她將事情告訴寧夫人固然會讓寧夫人覺得她委屈,同時卻會失齊少游的心,讓齊少游怨恨她,所以最好的法子,莫過于讓親口告訴寧夫人
而寧夫人見齊少游臉上的戾色是出生以來二十幾年之所未見,心下不由猛地一挑,也約莫猜到是有什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大事要與己說,雖惱怒于明令旁人都退下,惟獨留下周珺琬之舉,到底還是一擺手,令眾人都退出去,包括齊涵芳,「芳丫頭也回個兒院里去,晚間再過來不遲又沖王大貴的家使眼色,示意她把好門窗,省得讓人將不該听不能听的听去
眾人忙都屈膝應一聲「是,便要魚貫退出去,惟獨齊涵芳滿臉的不情願,嘟噥道︰「有什事兒難道是也不能听的到底是不是娘的親女兒,是不是二哥的親妹妹……
話沒說完,已被齊少游冷聲喝斷︰「讓出去便出去,哪來的那多廢話還是不願己出去,想找兩個人來幫
說話時,一雙微微吊梢的眉眼幾乎眯成一條縫,整張臉也因此而籠上一層危險的光芒,看起來讓人禁不住不寒而栗,齊涵芳一個養在深閨,千嬌百寵的姑娘又如何招架得住當即便唬得變顏色,顫聲留下一句︰「出去就出去嘛,這凶作什便落荒而逃
這里齊少游看著眾人都退出去,方定定的看向寧夫人,臉上雖在笑,那笑意卻未抵達眼底,反而給人以一種很殘忍的感覺,冷冷的開門見山道︰「娘不是惱怒于為何會背叛您,說什也不肯娶親,還站到祖母那邊頂撞您,與您對著干,當眾下您的面子您不是生氣于專寵琬兒,以致府里傳出指不定哪日便會扶正她,所以一心想讓盡快娶親來告訴您原因,之所以會專寵琬兒,之所以會說什也不肯娶親,為此甚至不惜百般懇求祖母,皆是因為,因為……
「爺,您不能說,夫人可還在病中,您若是說您……夫人會很傷心的……周珺琬在一旁適時插言,表面看起來雖紅著眼圈一臉的欲泫欲泣,心下卻是無比的快意
換來齊少游一個感激歉疚的眼神,隨即仍定定看向寧夫人,片刻方閉上眼楮,下定決心般咬牙切齒又急又快的將後面的話說出來︰「皆是因為一個多月以來,都在床上無所作為,已經不行,根本算不得男人,不‘專寵’琬兒,豈非會讓人動疑,不百般抗拒眼下娶親,豈非會在新婚之日便穿幫,不護著琬兒留下琬兒,豈非會讓她白受委屈,甚至于因愛生恨將的秘密公諸于眾
齊少游連珠帶炮似的個‘不……豈非會……’,恰如平地一聲響雷,炸得寧夫人當即便懵,整個人就跟被人施定身術一般,一動也不動,亦連眼楮都不會眨
好半晌,還是周珺琬的哭聲響起︰「爺,妾身從未覺得委屈過,更從未想過果真被送去莊子上,便將爺的秘密公諸于眾,妾身才只是說說而已,妾身可以向您發誓,妾身絕不會那做的,您為什要說出來呢,您不該說的啊,夫人還在病中,萬一夫人有個什長兩短的,可怎樣呢……
方讓寧夫人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張口便要說話,然脖頸卻如被一雙無形的手卡住一般,張好幾次口,都未能發出任何聲音,最後只能被人抽走渾身的筋骨力氣一般,軟軟的癱倒在被褥里
急得周珺琬忙叫一聲︰「夫人隨即便站起來,幾步搶上前,大力掐住寧夫人的人中,又急喚齊少游,「二爺您別光愣著,看是上來與妾身搭把手,還是去外間叫王媽媽郭媽媽進來啊
齊少游卻只是站在原地,滿臉的冷笑譏誚,一動也不動
周珺琬見狀,便不再喚,只也譏誚的勾勾唇角,越發大力的掐起寧夫人的人中來,直至掐得寧夫人吃不住痛,總算睜開眼楮,恢復幾分神智後,方驚喜的叫一聲︰「夫人,您醒然後誠惶誠恐的退到一邊
「少游,才說的,不會是真的罷……寧夫人恢復神智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掙扎著坐起來,滿臉遲疑而不無期待的問齊少游,「對,一定不會是真的,這樣荒謬的事情,又怎可能是真的,一定是听錯,對,一定是听錯少游告訴,一定是听錯,一定是听錯
寧夫人一臉的欺欺人看得周珺琬心下有多快意不必說,亦連齊少游心下也涌起一陣難言的快意,甚至覺得,寧夫人會恐慌成現下這樣,都是她找的,誰讓她要那樣步步緊逼,逼得毫無退路,只能將生命里最大的恥辱告知她的她這根本就是作受
因故意笑得一臉燦爛而惡毒的答道︰「娘,您沒有听錯,您一個字都沒听錯,您惟一的兒子的確已不行,已算不得真正的男人,這輩子都不算得,所以您想抱孫子的願望,只能寄諸于下輩子,不,這輩子也不是完全沒可能,您不是還有二妹妹只是外孫再好,又如何及得上嫡孫看來您想抱孫子的願望,是真只能寄諸于下輩子
許是太絕望太扭曲,竟連說漏嘴,說出那句不可告人的‘您惟一的兒子’都未察覺
一席話,說得寧夫人本就因才昏迷醒來而慘白如紙的臉越發的慘白,整個人也是抖得有如秋風中的一片落葉,說出的話更是句不成句,調不成調,「不,是騙的,是氣的,一定是氣的……不,根本不是少游,根本就不是兒子……少游來孝順听話,絕對做不出這樣氣的事,根本就不是少游,根本就不是……
說著說著,漸漸歇斯底里起來,最後更是「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來,灑在她月白的素綾中衣上,給人以一種觸目心驚的感覺
周珺琬忙適時哭道︰「二爺,您不要再說,您看您都把夫人氣成什樣兒,求您就不要再說,不然夫人真有個什長兩短,傷心後悔的還是您個兒啊……
齊少游見此狀聞此言,這才著忙,忙幾步上前坐到寧夫人床頭,給她順起氣來,又命周珺琬端茶盅痰盂來服侍她漱口,親給她擦嘴,才哽聲道︰「娘,兒子不是故意氣您的,兒子真不是故意的,兒子也是心里太傷心太絕望,所以才會迷心竅,胡說八道的,娘,您可千萬不能有事,可千萬不要嚇兒子,您若真有個什長兩短,丟下二妹妹,可怎樣呢……後面的話,也哽咽得再說不下去
寧夫人木然的任齊少游周珺琬服侍她漱口又擦嘴,從頭至尾都一動也不動,滿腦子只余下一個念頭,那就是她當初一心要打掉周珺琬的孩子,差點兒害得她一尸兩命,滿以為己以後會有很多嫡孫,所以死個把個庶孫實在不是什大不之事,卻沒想到,報應竟會來得這樣快,她這輩子竟再別想抱上親孫子
「哈哈哈哈……寧夫人木然片刻後,忽然開始大笑起來,先是低沉陰森好歹有所壓抑的笑,漸漸便發展成毫無顧忌的尖聲大笑,一邊大笑一邊還大叫︰「報應啊,這就是報應啊……報應啊,真是報應啊……
听在一旁周珺琬耳里,就忍不住暗冷笑起來,寧夫人總算知道後悔當日不該殺害真正的周珺琬母子,終于知道報應,只可惜已經遲,這才僅僅只是開始而已,她真正的報應還在後頭
寧夫人笑著笑著,忽然就停下來,滿眼憎惡怨毒的看向周珺琬厲聲道︰「是不是這個狐媚子狐狸精引誘得少游壞身子的到底用什見不得人的方法,到底給吃什見不得人的髒東西,掏空的身子最好給從實招來,否則,休怪抽的筋,扒的皮
就知道寧夫人知道齊少游不行之事後,矛頭第一個對向的準是己……周珺琬忙就地跪下,紅著眼圈,一臉委屈的不停搖頭道︰「妾身沒有,妾身真沒有,不信夫人問二爺,妾身真沒有,求夫人明鑒……
又望向齊少游,哀求道︰「二爺,您說句話兒啊,好歹為妾身說一句公道話,告訴夫人妾身沒有……
對周珺琬之前說可以發誓不會將己秘密說出去的「真情告白,齊少游還是很受用的,因此一接收到她的哀求,便挺身而出為她出起頭來︰「娘,此番之事,琬兒的確是無辜的,從頭至尾都不干她的事……
「都到這個地步,還護著她真是豬油蒙心,被鬼迷心竅是不是奈何話沒說完,已被寧夫人怒聲打斷,「來潔身好,從不上那些個青樓楚館,屋里就只得她周氏錦雲主僕兩個,不是她害的,還是會誰就算不是她,是錦雲那個賤丫頭,也是她指使的,與她月兌不干系
說著惡狠狠的看向周珺琬,「還不給從實招來到底用的什東西什法子,定要等著將院里的人都拿來,給們主僕一塊兒上大刑時才招,是也不是
齊少游聞得寧夫人竟還想將周珺琬院里的人都拿來審問,心下又急又怒,不覺也拔高聲音︰「從當日琬兒產至那日她無意發現……之時,一次也沒在她屋里歇息過,此事怎能怪到她頭上如今事情不出也出,您不知道也知道,當務之急,便是大家集思廣益,盡快拿出一個應對之策來,可您倒好,只顧著去追究這些有的沒的,一心只想將事情鬧大,您是想讓闔府上下都知道已算不得男人,是想讓父親祖母也都知道,然後名正言順的將世子之位傳給老那個賤種,名正言順的抬舉那對賤人母子
一席話,說得寧夫人灰敗著臉,沒言語
她如何想不到此事一旦被傳開,會有什樣的後果齊亨那個白眼狼兒本就偏心,滿眼滿心只有貞華院那對賤人母子,之前若非礙于怕被御史參一本「寵妾滅妻,只怕早抬舉那對母子,果真讓知道少游已不行之事,讓有名正言順抬舉那對母子的機會,又怎可能錯過只怕前腳方知道,後腳便已抬舉那個賤種
不行,她一定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一定不能讓本就該屬于少游的這一切,被那個賤種奪去,讓那對賤人母子爬到們母子的頭上
思忖間,又听到齊少游放低聲音,飽含嘲絕望的說道︰「……就連己,也不知道事情是怎發生的,怎就到這一步,心里已經很恐慌很絕望,可您還一步一步的緊逼,幾乎就要將逼上絕路不但您逼,祖母父親都逼,們每一個人都逼,不將逼上絕路誓不罷休……惟有琬兒始終如一的站在身後,給溫暖安慰,為什委屈都願意受,為百般周旋遮掩……可您倒好,一次次給她氣受,一次次的欺凌打壓她也就罷,如今竟還想將她身邊趕走,統共就這一個知冷知熱的人,您是真想逼死兒子,才肯干休
眼見兒子滿臉的苦澀絕望,想起前陣子己每每給周珺琬氣受時她的欲言又止到逆來順受,再想起前陣子兒子成日價都歇在外書房,甚至連己賞下通房都被婉拒……寧夫人本是聰明人,到今時今日,還有什不明白的她生來好強,任何事都力爭要做到盡善盡美,詡任何人任何事都別想打垮她,誰曾想臨到老來,還要面對這樣巨大的打擊
不由疲憊頹然的閉上眼楮,滴下強忍許久的淚,整個人看起來竟跟忽然間老十歲似的
寧夫人不說話,齊少游不說話,周珺琬然也不會說話,屋里的氣氛漸漸凝重沉悶起來,給人以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不知道過多久,還是寧夫人最先開口,打破一室的沉悶︰「罷,事情已經到這一步,說任何旁的都沒有用,還是先想想要怎解決問題是正經……
寧夫人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飽含疲憊苦澀,但好在已大致有章法,「第一件事,少游必須得看太醫,看太醫給把過脈後怎說,只有找到癥狀,才能對癥下藥藥到病除,還這年輕,還沒正經娶親,總不能真就這樣過一輩子罷
說著見齊少游明顯想反駁她的話,一擺手便以不容反駁的聲音道︰「這事兒必須得听的,是娘,十月懷胎生下的人,這世上任何人害,都決不可能害,放心,會安排好,不會走漏任何風聲的至于第二件事,則是暗查那害之人到底是誰,一旦查出來,不將其碎尸萬段,誓不為人
說著還有意無意睨周珺琬一眼
卻見她臉上半點心虛害怕之色也不見,反而深以為然的附己的話道︰「夫人說得對,總要找到癥狀,才還對癥下藥,還求爺不要再猶豫,不然再拖下去,便是這會子只是病,根本不怎費力便能治好的,沒準兒也拖成大病,真遂那暗地里害爺之人的願
寧夫人這才緩臉色,又對周珺琬添兩分此事的確與她無關的信任,因看向她放緩神色說道︰「起來罷,此番是錯怪,讓受委屈如今這個丫頭知道少游的大秘密,對她可不能再像以往那樣想打便打想罵想罵,還得以哄著為主,省得她走漏風聲
周珺琬然是一臉的受寵若驚︰「夫人言重,妾身不委屈,只要能為夫人二爺分憂,妾身半點也不委屈倒是夫人您老人家如今身體不好,連太醫之前都說是外感引起內傷,以後當以靜養為主,不然有損壽數,琬兒沒有別的奢求,只求夫人能盡快好起來,二爺也能盡快好起來,不叫那些陰微人詭計得逞,便心滿意足
變相的提醒齊少游,可別忘與寧夫人商量如今她已不能管家之事,最好盡快想出一個完全之策來,省得被周太夫人趁機奪權去
果然齊少游立刻一臉的如夢初醒,吩咐周珺琬道︰「琬兒,去外間與娘斟杯茶去,有話要單獨與娘說
周珺琬願望達成,爽快的屈膝應一聲「是,便轉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