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不需要
鄧蝶羽剛走沒一會兒病房的門又開了,安詩然從窗外收回視線。
是主治醫生。他說︰「安小姐,你恢復的很快,過幾天就可出院了。哦,對了,這是欣悅酒店的劉秘書。他說他是專程來看你的。」醫生介紹著身後跟進來的人。
「謝謝你了醫生。我認得他。」安詩然說。
「那你們聊,我就不打擾了。」醫生關上門就走了。
「安小姐,這是馮總要我給你買的花。還有一些營養品,希望你早日康復。」小劉把東西放在桌子上說。
「劉秘書,你來看我我很高興,畢竟來者都是客。但是請你把這些東西帶回去吧,我不需要。也請你轉告你們馮總不要再想著補償的事兒了。他不欠我的。」
劉秘書並不知道安詩然和馮木涵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馮總安排的事自己就馬虎不得。「安小姐,這是我們馮總在關心你,他有些忙沒有自己過來還請你見諒。不過馮總說了你的所有費用都由他個人來承擔。」
「不需要。劉秘書,我尊重你是因為我和你並無任何過節。我希望你也能尊重我的意思。這些東西和住院費我都不需要。麻煩你記得告訴你們馮總一聲。」
「安小姐……」
「劉秘書我想該說的我都說的很清楚了。我要休息了。你請回吧。」安詩然不想在听到任何有關那件事的信息,所以她就直接下了逐客令。
看著閉上眼楮的安詩然,劉秘書拿上東西走了出去。
听到腳步聲遠了安詩然才又重新坐了起來。打開電腦,好幾天都沒有寫博客了。
蘇逍,你有沒有想我?安詩然在心里問。
打開博客,又有「等到你明白」的新評論。「安然故逍遙其實你很樂觀呢。樂觀的人都是快樂的人。你一定很快樂吧。」
其實你很樂觀呢。
樂觀的人都是快樂的人。
你一定很快樂吧。
短短的幾句話就像是錘子一樣不斷敲打著安詩然的心,胸腔里是鈍鈍的疼。我樂觀嗎?我快樂嗎?蘇逍,你告訴我。
茫茫然,安詩然是恢復了一個「恩」字。
沒必要做過多的解釋。有些事不能解釋。
02、安詩然的博文
「幾天都沒有寫東西了,蘇逍你有沒有擔心我想我?
其實不用擔心,我只是出了趟遠門剛剛回來而已。是鄧蝶羽帶我回來的。就是那個高中時睡在我上鋪的女孩,我們關系很好,大學還是同校。你應該見過的吧,但是我卻沒有介紹過她給你。
我一點也不高興鄧蝶羽帶回來。我不敢睡覺,以前的夢里全是你,好美好的樣子。但現在我總是做噩夢,那件事就像是惡魔以樣的纏著我,我怎麼都揮之不去。
我不知道該要怎樣面對你,我覺得我已經沒有臉面再來面對你了。我不再是個干淨的人了。有輕微潔癖的我都不想要自己了,潔癖那麼嚴重的你肯定也不會理我了。我感覺我就要失去你了。
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我要離開。離開了就會忘記的。可是鄧蝶羽為什麼要帶我回來呢?
記得你曾說過我是個樂觀而快樂的人。多想听你再說一次啊。
因為你說過我樂觀,所以我決定不再犯傻了。接受現實,勇敢地面對。我要做個想你說過的那樣快樂的人。」
寫完博文,郵箱里進來了新郵件。是Mike的郵件,他說安詩然翻譯的宣傳資料還有幾處地方需要修改一下,希望她能盡快的修改完。安詩然打了個電話給鄧蝶羽讓她去家里給自己拿辭典就先開始修改了。
回到欣悅酒店的劉秘書向馮木涵匯報了看望安詩然的事情。馮木涵擺擺手示意他出去。
安詩然這個女人到底想怎麼樣。我馮木涵也算是個負責的人了,你別不知好歹。自殺又能怎樣,你別指望從我這里得到你想要的東西。欲擒故縱的把戲我見得多了。只是我沒有時間陪你玩。
第二天,馮木涵帶上尚于皓去了醫院。他打算去和安詩然好好的解決一下問題。
進病房的時候安詩然在睡覺,她眉頭緊鎖,雙手不停的揮動,嘴里念念有詞。馮木涵听見她似乎說︰「蘇逍筆記還我。」
「蘇逍?」馮木涵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
「你認識麼?」尚于皓問他。
馮木涵搖搖頭。「只是好像在哪里听過。」
尚于皓仔細的大量了一下安詩然。「我說咱的馮總啊,你什麼時間換口味了。這妞還挺耐看的,清新月兌俗。你要是不要讓給我也行。」
馮木涵沒有理會尚于皓。這個叫蘇逍的人究竟和安詩然什麼關系呢。為什麼她在夢里不停的喊他的名字。他的男朋友嗎?可是小劉說除了一個和安詩然同齡的女子在照顧她就沒有任何人來看過她了。那這個蘇逍到底是誰呢。如果是男朋友怎麼不來看她。
不知不覺想了很多,回過神來的馮木涵覺得自己真是無聊。他們怎麼樣和自己又有什麼關系。可是轉眼一想,或許知道蘇逍這個人就可以知道安詩然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了。
「你是誰?」睜開眼就看見一個陌生人在給自己掖被角。
「我是尚于皓,馮木涵的貼身秘書。」尚于皓說。
安詩然這才看見了站在窗口的馮木涵。「馮總,劉秘書沒有告訴你我的意思嗎?」
馮木涵沒有說話,他想看看這個女人又想干什麼。
「看來是劉秘書忘記了。那我就再說一次吧。我不需要你買的任何東西,也不用你支付住院費。你不欠我的。事實上,我們互不相欠。請你放過我吧。」不急不緩的口吻,但是字字落地有聲。
什麼?該死的女人果然不知好歹。我對你負責,你竟然讓我放過你。馮木涵听見安詩然的話非常火大。但說出口的話還是語氣平常。「我沒有放過你嗎?那你想讓我怎麼放過你呢?我們一次解決清楚吧。」
「請你走吧。我不會像其他的女人那樣糾纏你的。你在我眼里還沒有到那樣的程度,我們根本就不熟悉。從我眼前消失,不要再出現。這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安詩然真的要抓狂了,那麼大企業的總裁竟然听不懂自己的話。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吧。
「小姐,我想你誤會了。馮總並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尚于皓出來打圓場。
「我叫安詩然。我沒有誤會馮總。我只是想他撇清關系。」
還沒等尚于皓開口馮木涵就對安詩然說︰「一個連自己的命都不要的人,你讓我怎麼相信她呢?」
「要不我們立個字據吧。」安詩然已經開始找紙和筆了。
「不用不用。安小姐你先休息吧。我們回去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好吧。」尚于皓拉著馮木涵就出了病房。
尚于皓下樓的時候對馮木涵說︰「我說馮木涵你腦子壞了嗎?人家都不需要你的幫助你還湊什麼熱鬧啊?」
「他不是個簡單的女人。」
「我看人家很有涵養,不像你說的那樣。你又想多了吧?」尚于皓客觀的說,「不過安詩然沉著冷靜的樣子倒是和你蠻像的。」
想想尚于皓說的話,馮木涵覺得她確實和自己挺像的,但嘴上還是說了句︰「她是她,我是我。」
「不用那麼快就撇清關系吧。要我說你就不要再去找安詩然了。她應該不是個愛錢的女人。等她出院了,你就去告訴她你不再給她錢了,再告訴她以後如果有什麼事可以來找你。看她的樣子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事的。我們不得罪她,和平的解決對大家都好。」尚于皓給馮木涵說。
他知道別看現在的馮木涵表現慣常,但其實他已經很火大了。叱 一方的總裁先生何曾受到這般的待遇,不但拒絕了他的好意還不把他看在眼里。馮木涵心里不窩火才怪呢。
但是尚于皓不知道,這樣已經是安詩然對馮木涵最好的態度了。因為,至始至終安詩然這個受害者都沒有對馮木涵這個肇事者發過脾氣。雖然冷淡了些,但她還是尊重他的。
安詩然想過了,遇到這樣的事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身體上已經遭受了巨大的羞辱,那麼精神上的羞辱就一定要抵抗到底。
馮木涵,你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金錢辦不到的事情。
羞辱我一次就夠了,難道你還想羞辱我第二次嗎?我是不會給你機會的。
鄧蝶羽回到醫院的時候,安詩然早就平復了有些激動的情緒。「我想出院了。蝶羽,你能幫我問問看我什麼時間可以出院嗎?」
「其實醫生說可以出院了,我是怕你回去又想不開才沒有說的。住在醫院畢竟人多,還有個照應。既然你想出院了,那明天我就去給你辦出院吧。」鄧蝶羽取出給安詩然帶的午飯給她。
出了院的安詩然一直呆在家里,她向學校請了病假。她只是想安靜一下,忘了和馮木涵的事然後好好生活。
安詩然蜷縮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突然電話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你好。」安詩然接了電話。
「我是尚于皓,馮木涵的秘書。安小姐記得吧。」
「恩。請問有什麼事嗎?」
「馮總說想和你談談。如果你有空的話,下午可不可以到欣悅酒店的總裁辦公室來一下。我可以過去接你的。」
「尚秘書,我覺沒有必要了。我和你們馮總沒有什麼好談的。不勞你費心了。再見。」說完安詩然掛了電話。
安詩然捏了捏眉心,真是讓人頭疼啊。去睡覺吧,睡著了就沒事了。
門鈴不知道響了多少聲了,安詩然極不情願的起身去開門。門打開,外頭站著的人讓安詩然又開始頭疼了。
「這就是安小姐的接客之道嗎?」安詩然沒有要讓自己進門的打算,馮木涵先開了口。
安詩然側身把馮木涵讓進了屋里,然後倒了一杯冰水給他。
馮木涵看見安詩然的家很小,擺設也很簡單,但是很整潔。安詩然好像是剛睡覺起來的樣子,還穿著畫有卡通女圭女圭的粉色睡衣。「安小姐該不會是沒有衣服穿了吧。你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
「我想馮總到我這來不是來評論我的衣服的吧。」安詩然後悔剛才著急著開門竟忘了換衣服。
「當然。不是。我是來看看安小姐在忙些什麼,我的秘書說你很忙。」
原來是為著這個來的。「事實上我的確很忙,馮總請回吧。」
「哦?」他把杯子里的冰水拿起來看了看又放下,接著說︰「忘了告訴你,我不喝這種冰水。」他故意把「這種」兩個字咬得很重。
「我這里比不得你的星輝集團,沒有你要那種飲品。」安詩然把「那種」兩個字也念得很重。「難免會怠慢馮總,所以你還是請回吧。」
眼前的這個女人竟然連著兩次趕自己走,馮木涵真有去把她扔到窗外去的沖動。因而說話的分貝提高了一些︰「安詩然,你到底想怎麼樣?」
安詩然並不懼怕他提高了聲音,幽幽的問了回去︰「那你想怎樣呢,馮總?」
「安詩然你在耍什麼花樣?」
「馮總多心了。你打擾到我休息了,我想繼續,你自便吧。」安詩然進了臥室關上了臥室門,把馮木涵獨自留在客廳。
馮木涵狠狠地喝了口桌上的冰水,憤憤的走了。
「陰魂不散。」听著馮木涵離開,安詩然說了句。
安詩然在家呆著的期間,鄧蝶羽一下班就會過來陪著她。鄧蝶羽知道安詩然心髒不好,萬一再想不開那後果真的不堪設想了。
「小然,咱不想蘇逍了,咱好好過日子好嗎?」鄧蝶羽不知道安詩然自殺是為了馮木涵的事。醒來後的安詩然絕口不提自殺的原因,鄧蝶羽也就沒有再問。所以她一直以為安詩然是因為蘇逍才自殺的。
「我也想啊,可是我忘不掉。過陣子就好了。你不用擔心我。」安詩然抱著雙膝把頭埋在手臂里,聲音輕的有些像是飄出來的。
「你每次都這樣說過陣子就好了。可是一過就過了四年。你還老樣子。我也是不想你難過。人不能總活在過去。」鄧蝶羽用力的搖了搖安詩然的肩膀,仿佛是要給她什麼特殊的力量。
「我知道。謝謝你,蝶羽。」安詩然抬頭朝蝶羽笑了笑。
鄧蝶羽戳戳安詩然的額頭說︰「我倆還用說謝謝的麼?你真是越來越不懂道理了。我去給你做晚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