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安詩然的博文
馮木涵走後,安詩然終于爆發了。這次她把馮木涵用過的碗筷和看過的報紙都扔掉了,同樣的大掃除了。
走進臥室安詩然累的坐在床上,可是看見身下的床單是馮木涵躺過的就一把扯了下來扔在地上。
重新坐在床上,她習慣性的抱住雙膝埋了頭。她恨透自己了,每次見到馮木涵都會緊張到生病。第一把他當成蘇逍留了下來還情有可原,可是昨天自己又失態了。
回想昨晚自己一夜無夢,連蘇逍都沒有出現在夢里。為什麼?夜里抱著馮木涵的腰很溫暖很舒服。為什麼?自己醒來的時候听見他的心跳聲還覺得很安心。為什麼?
為什麼?
你不可以的,他曾那樣的羞辱你。你應該恨他,一輩子恨他。安詩然握緊了拳頭,指甲嵌進了肉里都沒發覺。直到尚于皓打來電話約她出去玩。
和尚于皓他們分開後,安詩然又去看了蘇逍。還是買給他鳶尾花,安詩然知道蘇逍喜歡鳶尾花是因為趙薰喜歡。
和自己喜歡的人喜歡著相同的東西,應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
「安詩然吶,哥哥我要去和趙薰約會。下午的課你的明白?」
「恩。」安詩然再明白不過了,蘇逍只是希望自己能找到很好的借口給他請假。
「安詩然,下午回來記得在花店幫我買束鳶尾花。趙薰說宿舍的花都干了。」蘇逍給要去帶家教的安詩然說。
「你都說幾遍了?我記得住。」安詩然走出教室。
你說的話,我從來都記的。
無論是令我快樂的還是傷害我的。
我都記得。
因為我真的不想忘記。
坐在電腦桌前,安詩然想到了很多有關于蘇逍的過往。
「好久好久了,我一直在想如果沒有遇見你該會是什麼樣子啊。
有時候真的在想要是那天你沒來上課,或者說我要是沒有考上高中該有多好。那樣我就不會遇見你了,那樣我就不會一直很難過了,那樣我就不會自卑到像一粒沙子了,那樣我就不會憂郁的像個呆瓜了,那樣我就不會把這麼多年走的如此漫長和無奈……
我現在也很現實了。因為那些過往。
只是我會在夜里想些有關我們的事而失眠。我想我沒有她那麼的勇敢,可以毫不顧及的把那些想說的都說出來,也可以把那些想做的都做了。我一直都很小心翼翼的,可還是犯了那麼多的錯,以至于我自己都不能原諒我自己了。
我從未告訴過你我有心髒病,不想你知道。長這麼大我一直習慣一個人完成自己的事,我總是很要強的。雖然女孩子要強了不好,可我還是習慣了。那些病痛和難過都是自己的,與別人無關系。是我自己的,我可以的。
我一定可以堅持住的。我以為。
可是我卻很無恥的想念一個懷抱,因為他的心跳讓我安定,我本該恨他到死的。
蘇逍,我覺得我要走丟了。
你可以帶我回家嗎?」
安詩然寫完博文坐在床上,腦海里是蘇逍的影子,但是一會兒卻又變成了馮木涵的。
我應該是睡著了,應該是在做夢的吧。安詩然朦朧之中想。可是夢里怎麼沒有蘇逍呢?那些和蘇逍有關的過往去了哪里?
被崔女乃女乃的電話吵醒的安詩然睜開眼,眼前的景象讓她目瞪口呆到忘了接電話。
「你電話響了,不接地麼?」有些慵懶的聲線和往日不太一樣,安詩然感覺自己的心跳漏掉了一拍,一種不同于生病的時候的暈眩感襲來。
「崔女乃女乃啊,你起的真早。我還沒有起床呢。」安詩然接起電話用輕松調皮的口吻和崔女乃女乃說話,只有和崔女乃女乃說話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可以不用粉飾太平。
「小然啊,打擾你休息了。女乃女乃是有急事才打電話給你的。」
崔女乃女乃的語氣有些焦急,安詩然也有些急了。不想讓旁邊的人知道自己是孤兒,所以安詩然只能問︰「是院里的事嗎?」
「昨晚孤兒院不知怎的停電了,孩子就用蠟燭學習,晚上累了就睡了,可是蠟燭卻把宿舍給燒了。現在沒有床被,孩子們都在教室里。」崔女乃女乃應該是哭了。
是啊,這是崔女乃女乃一身的心血啊。和自己的老公離婚都沒有動搖她堅持開辦孤兒院的信念。正是有了她,那些和自己一樣的孩子才有了歸宿有了家。
安詩然放下電話,看見自己還躺在馮木涵的懷里。有點不想離開,我是在沉淪嗎?安詩然,你不可以的。
就在安詩然自我調節的時候,馮木涵松開了抱著她的雙臂。「我不放心你,所以過來看看。」
「謝謝馮總。可是馮總不知道女孩子的臥室是私人空間嗎?」
「我來的時候你睡著了,所以……」馮木涵知道再多的解釋只會讓安詩然更加討厭自己,而自己又不能告訴她是因為擁著她的時候睡覺很安心。
「哪里來的鑰匙?」安詩然早就換上了平淡倔強的口吻。
「可以不說嗎?」
「出去。」
馮木涵拿著自己的外套走了出去。安詩然癱坐在床上。
為什麼?
你為什麼不放過我?
我並不是那種可以和你玩游戲的女人。從來都不是。我沒有那樣的資本。
02、爆發
安詩然很快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她把自己所有的積蓄都寄回去給了崔女乃女乃。她知道就這都還不夠買棉被的錢。
算算離發工資的時間還有十幾天,可是自己的荷包里就剩下不到一百塊錢了。如果只是自己吃飯的話應該可以堅持到那天的吧。但孤兒院重修宿舍的錢還不夠啊。
她打電話給鄧蝶羽讓她幫忙找一些翻譯的活,然後就在街上試著再找份兼職。但是卻沒有找到。
「小然,我發動我所有的朋友給你找了三份翻譯的活,時間還不太急。你慢慢翻,到截止日期給人家發過去就行了。」鄧蝶羽晚上打電話給小然。她知道安詩然一直都是缺錢的,現在這樣的急應該是遇到什麼事了。可是問她又不說。
「好的。蝶羽真好。可是你可不可以再幫我留意一下有沒有只是周末工作的兼職啊。」安詩然想自己能求的人只有蝶羽了吧。
「我有個表哥開了家酒吧,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就去給你問問。畢竟想只做周末的兼職很不好找的。」
「可以的。只要可以掙錢,我還嫌棄什麼啊。再說是你表哥的地盤我很放心哦。」安詩然稍微松了一口氣。
安詩然趕緊的打開電腦,接收了翻譯資料就開始翻譯了。因為太過專注,所以都沒有听見有人開門的聲音。
下班後馮木涵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來到安詩然住的地方,他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就是想看看安詩然睡了沒有。站在樓下,他看見那粉色的窗簾還沒有拉上,玻璃上映著屋里的光。都已經兩點多了,可是安詩然還沒有睡覺。
是生病了嗎。馮木涵來不及多想就沖上了樓,可是到門口卻又停下了腳步。安詩然早上的那句「出去」平淡卻透著決裂。她終究是不肯原諒自己的吧。
猶豫了很久,馮木涵還是用鑰匙打開了門。安詩然竟然沒有反應,是睡著了嗎。走到臥室門口看見她還坐在電腦前工作。「你真的不打算要命了嗎?」想也不想一句像是質問的話就出了口,可語氣里有他不自知的焦急和擔憂。
「啊!」安詩然嚇得扔掉了手里的字典,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就算安詩然平時再怎麼冷靜沉著但她畢竟還是個女孩子,內心里總是有著擔心和害怕的。
直到看清來者是誰,安詩然才又用極快的速度壓回自己的害怕,恢復了冷淡的表情。「馮總總是這麼給人驚喜的麼?」
「我以為你生病了。」馮木涵依舊不解釋。
「我並不如馮總看到的那般脆弱。所以不勞你費心。」禮貌是疏遠一個人的最好方法,安詩然從來都知道。
「可以不叫我馮總嗎?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的。」從一開始認識安詩然就稱呼自己馮總,可見她是有多麼的不想接近自己,也不想自己接近她。馮木涵看的見安詩然眼里的防備。真是悔不當初啊。
「我想我們並沒有熟悉到那種程度。馮總,之前給你帶來的麻煩我只能說句謝謝。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添麻煩給你,馮總這麼忙就不用來看我了。」安詩然心里的滋味自己都不清楚了,她感覺自己就要爆發了。
「詩然……」
「不要那麼叫我。」安詩然終于還是爆發了,她大聲的打斷了馮木涵的話,「你給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你這個沒素質又不自覺的混蛋。」安詩然把馮木涵推搡到了門外用力的關上門,自己就靠著門坐在了地上。
安詩然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突然就開口罵了馮木涵,還把他推了出去。一向冷靜的自己,這次真的爆發了。她不知道該怎樣解釋自己的行為,只是覺得很無力。
03、新兼職
鄧蝶羽帶著安詩然去自己表哥的酒吧應聘。
「安小姐,你有什麼特長呢。」鄧蝶羽的表哥問。
「英語很好。」
「這個我听蝶羽說了。我是指除了英語。我們這里不需要翻譯。」看來表哥的工作態度還是很認真的。
「我……」安詩然用力的想。
「哥,小然會唱歌的。只是她很害羞,不喜歡在別人面前表現。」說出來的話讓鄧蝶羽自己都不自信了。
「唱兩句听听。」表哥對安詩然說。
「啊?」
「我哥讓你唱歌呢,他想听听看。」鄧蝶羽讓安詩然的反應弄得哭笑不得。
其實安詩然正在心里矛盾著,到底要不要在這樣的地方工作呢。自己可是個人民教師,要是被別人發現那還了得啊。但是一想到孤兒院,她又來了勇氣。
「我們的愛情
是一打丟棄的底稿
來不及完成,來不及修改
也不會有結局……
愛情的底稿
到底被遺棄在了哪里
有誰可曾見過它的開始
半途而廢的劇情
你懂不懂會不會猜出它的結局……
兩個人的開始
一起的書寫
陪伴時的安靜
卻換不來一半的結局……」
這是安詩然最喜歡的一首歌,每次唱起都會想起蘇逍。
「可以了。」蝶羽的表哥讓她停了下來,「你可以每個周末來上班,從下午五點到晚上十點。再晚會不安全的。」
眼前的女子總是讓人忍不住的想要保護,就像小時候的蝶羽一樣。自己如此疼愛蝶羽又怎會讓她的朋友為難呢。
「謝謝你。我會很努力的。」安詩然覺得蝶羽和她的家人都是很好的人,她有些羨慕蝶羽可以有家人的疼愛。
安詩然走到樓下時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她沒有看到那輛熟悉的黑色寶馬。那天自己把馮木涵趕出門,她看見他的車在自己的樓下停了一夜。
剛開始的時候馮木涵斜靠在車門上,點了一根煙但是一口都沒有吸。燃著的煙頭在空氣里閃爍,直到燃完了他才上了車。她以為他要走了,誰知他只是坐在車上連燈都沒有開。一直到五點半他才開著車走了。
安詩然心里的疑問越來越多了,矛盾越來越多了,自責也越來越多了。
無處安放的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