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出院
醒來後的安詩然一直很安靜,基本上就沒有主動說過話。每次都是蝶羽和昆森良問一句她簡單的答一句。
胳膊上的石膏拆掉了,一下子沒有了束縛。
「小然,醫生說最近胳膊還是不要用力,以免影響恢復。」鄧蝶羽重復著醫生的話。
「恩。」
安詩然不再說話,轉頭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鄧蝶羽收拾好飯盒向水房走去。
鄧蝶羽洗完飯盒回來發現安詩然已經站在窗戶旁邊了,「在看什麼?」她走到安詩然身邊也向窗外望了望。
安詩然沒有回答蝶羽的問題卻說︰「我要出院,醫生說可以出院了。」
「再養幾天,你看你都成什麼樣了。電線桿兒都比你粗。」身影單薄的安詩然著實讓鄧蝶羽很擔心。
「不了。這段時間昆森良花費的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該要怎樣還了。」
「你是擔心這個嗎?」昆森良的聲音響起,不知何時他已經站在病房里了。「你不必擔心,這是朋友該做的。」
「你的錢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再說欠人的就得還的。」
「你和木涵說的話一樣,真巧。看來你得和他好好交流一下,說不定你兩還能再找出點別的什麼共同點呢。」昆森良想轉移話題,卻不知又點到了安詩然的痛楚。
「醫療費我會還你的,至于欠你的人情,日後你和蝶羽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小然。」蝶羽不勝嬌羞。
「我要出院。你們忙的話我就自己去出院辦手續好了。」安詩然把話題繞回來。
「那明天在出院吧。今天我去你家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回去。」鄧蝶羽知道安詩然一旦決定的事就很難再改變,她也只好妥協。
鄧蝶羽安頓好安詩然,然後去安詩然家做清理。
昆森良開著車,鄧蝶羽坐在他旁邊,也許是害羞的緣故一直都沒一開口說話。
「蝶羽。」昆森良打破沉默。
「嗯?」
「安詩然一直對人這麼客氣禮貌的嗎?」
「以前也有過,但只是對陌生人。可是自從這次醒來後就變得很嚴重了,連對我這個朋友都很客氣疏遠。」
「她會不會心理上有什麼不好的地方?」這個問題昆森良思考了好幾天了,這次終于問出了口。
「我也有想過。可是除了客氣禮貌之外,小然也再沒有什麼別的什麼癥狀啊。」鄧蝶羽也很納悶的。
「沒事的時候,你多陪陪她。盡量帶她出去到人多的地方轉轉,多接觸些人也許會好點。」
「恩。」
到安詩然的家後,鄧蝶羽發現安詩然的家里好像有人每天來打掃一樣,很干淨整潔。她和昆森良都感覺很奇怪。
從安詩然家出來,昆森良接了個電話就回公司去了。鄧蝶羽只好自己打車回到醫院。
安詩然躺在床上,眼楮大睜,望著天花板,半天都不見眨一下眼。她這樣子的確挺嚇人的,不過蝶羽從認識安詩然開始就已經習慣了她這樣。
「小然,我今天去你家整理,可是你家很干淨哦。你之前有請過鐘點工嗎?」
安詩然听見鄧蝶羽這樣問自己,心里一驚,但還是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她知道那是誰干的,除了馮木涵外誰還有她家的鑰匙啊。都怪自己一直忘了要回他手里的鑰匙。不過幸好沒有讓鄧蝶羽發現。
第二天,辦理好出院手續的安詩然和鄧蝶羽在病房里等待昆森良來接她們。
昆森良迅速的處理好手頭的工作,驅車來到醫院接了安詩然和鄧蝶羽。
把安詩然送到家,又幫她簡單的收拾了下,昆森良才和蝶羽走了。
安詩然送走他們,然後進了臥室。
02、見面
安詩然走到床邊想睡睡,卻發現床上的床單有些褶皺,那個形狀像是剛有人躺過一樣。
她走出臥室來到衛生間,推門,門緊閉著根本推不開。「還不打算出來嗎?」
門開了,馮木涵站在安詩然眼前,她發覺他有些憔悴。突然想起那日昏迷時做過的夢。
夢里蝶羽說︰「小然,听話。馮木涵還在等你呢,你去看看他都憔悴成什麼樣子了。你不心疼的麼?」
現在他在等待,也很憔悴。難道夢真的成為現實了嗎?
「你怎麼認識森良的?這段時間你都和他在一起嗎?怎麼不接電話?」馮木涵的聲音里透露出來的全是疲憊。
安詩然有那麼一瞬間的心疼,可是很快就冷靜和清醒了。「我不喜歡陌生人管我的私事。」
「你覺得我們是陌生人?」
「不是覺得,而是事實。我沒有和陌生人說話的習慣。鑰匙還我,請你出去。」安詩然伸出手。
馮木涵沒有給她鑰匙,他拉住安詩然伸出的手把她帶入懷中。「詩然。不要消失。」他的頭埋在安詩然的脖頸,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脖上和發間。
安詩然的頭正好落在馮木涵的左肩上,她低下頭去。
「啊。」馮木涵大叫一聲,放開了安詩然。
安詩然看著馮木涵脖子上的牙齒印微微笑了,「我從未認識過你。若你不走,那麼我走。」她走到門口想要扶上門上的把手開門。
可是,這次快她一步,馮木涵的手先于她扶上了把手。他打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
安詩然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立在門口失了神。
許久她才回過神來,折身回到臥室,打開日記本。拿起筆開始寫日記。
「你應該忘記的,何必又要記住呢,何必又在今天。
原諒和諒解的區別都無關緊要了。
這樣子還有意義麼?
有抑或沒有,都是對那久遠的過去或是未來而言的吧。
是在救贖我還是把我推向萬劫不復?
不管怎樣,我知曉,這是不可迂越的劫數。
讓我慢慢學會感激命運的輪轉吧。」
該過去的終將要過去的,安詩然合上日記本的時候想到了這句話。
03、往事
安詩然沒有回學校上班,反正都快要放寒假了,校長就仁慈的讓她在家繼續休息。
閑下來的安詩然整天在家里呆著,看看書,翻譯資料,整理家務。一天天也就那麼過來了。這日整理完東西安詩然才發現自己差不多已經把整個家都翻了一遍。
實在是沒有什麼可以整理的了,安詩然取下衣櫃上面放了很舊的紙箱。這個紙箱從安詩然搬進這間房子開始就一直放在那里。
紙箱上面有厚重的灰,她小心擦拭然後打開,就像打開一段段往事一樣。里面雜七雜八的都是從高中時候就積攢下來的。
那個藍色的海豚是高一時趙薰和蘇逍送的生日禮物,旁邊還有蘇逍用壞了的鋼筆和他借過無數次的英語筆記本。筆記本的頁面都有些發黃了,還有淡淡的霉味,安詩然把它們放到一邊。再一件件的看別的東西。
還有一些沒有用過的生日蠟燭,安詩然想起那是蘇逍的。高三的時候蘇逍過生日,說好的大家一起慶祝的。可是當安詩然拿著生日蛋糕去找蘇逍的時候,他已經和趙薰先走了。同學說他們是去看電影了。
心里有點小小的難過,這是可以陪蘇逍過的最後一個生日了吧,不久之後大家就要各奔東西。安詩然趴在課桌上把臉埋在手臂里抽泣。最後蛋糕被安詩然扔進了垃圾桶,而那蠟燭卻被收藏了起來。時至今日,再拿出來看,安詩然還是覺得有點失落。
箱子的最下面有很多本日記,日記里的內容全部都是關于蘇逍。從第一次遇見,直到分開,點點滴滴不曾遺漏。
隨意打開一本,安詩然看見了自己的大學錄取通知書。不禁讓她想起了高考完的那個夏天。
「安詩然你收到通知書了嗎?」取通知書的期間蘇逍回學校,剛好踫見了安詩然。
「恩。L大。」安詩然一想到就要和蘇逍分開了就難過,心里萬萬千千的思緒卻只化成了這幾個簡單的字。
「那一起去報到吧。我化學系。你應該是要學英語吧?」
「啊?」
「我也被L大錄取了。你這個腦子怎麼又反應慢半拍了啊!」
「才沒有呢。報到的時候給你打電話。」安詩然心情真是跌宕起伏,一會兒還為分離傷感呢,一會兒又開心的激動到不行。
「和我同校你就這麼樂啊?」
「你懂什麼?」安詩然扔給蘇逍一記白眼。「趙薰呢,她哪里?」
「上外啊。國際貿易。她家里有人做生意的以後用得著。」
「那你們就要分開了。」
「沒事。我們說好一起努力的,一畢業就結婚。」蘇逍眼角眉梢的笑意宛若冬日的陽光,明媚卻不刺眼,但還是晃得安詩然微疼了眼。
結婚,一度覺得很遙遠的事情,現在在蘇逍的嘴里說出來竟變得真實了。可是,蘇逍要結婚的對象不是自己。
那天之後,安詩然一整個假期都過得恍恍惚惚,失眠一直困擾著她。終于開學她也沒有和蘇逍一起去報到,因為她住院了。
「心髒之前有什麼不適的感覺嗎?」醫生拿著听診器听完安詩然的心跳之後問她。
「以前沒有在意過,只是最近才感覺到氣喘,而且心口很痛。」
「你的心髒有問題,你需要做全面的檢查。」
安詩然一個人去做了檢查,她沒有告訴崔女乃女乃,不想讓崔女乃女乃擔心自己。
「醫生,我這個應該不嚴重吧?」
「怎麼會不嚴重,以後不要劇烈運動,要保證好的睡眠。像情緒激動和過度勞累什麼的會導致病發,有時候會發生難以料想的危險。這個藥你要一直帶在身上,氣喘和心口疼得嚴重的時候就趕緊吃上。」醫生見安詩然一直沒有說話以為她是被嚇到了,「你只是心髒不好,不是什麼絕癥。平時多注意些是不會發生什麼危險的。」
心髒不好。
心髒怎麼不好了。
安詩然在醫院住了兩周,回學校時軍訓都快玩了。她沒有參加,醫生再三叮嚀不讓軍訓。
「安詩然你跑哪去了,開學這麼久才來報到。」
「有點事兒耽誤了。」安詩然不想告訴蘇逍自己心髒不好的事。
「什麼事比開學還重要啊。」
「恩。」
「明天就軍訓完了,我們系里幾個同學打算去爬山,你來吧。給你介紹新朋友認識,不然你看你都大齡女青年了還沒人要。」
「不了。我有事。」安詩然找了借口。「還有你以後別想著給我介紹朋友的事了,我有喜歡的人。」
「呀!安詩然看不出來啊,快說說是誰。」
「你不認識。」
「說出來不就認識了嗎?!」
「那如果我說是你呢?你信嗎?」安詩然心里一片忐忑,也許下一秒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信啊。我可一直是你哥哥,你能不喜歡我啊!」
還好蘇逍說了玩笑的話,化解了安詩然的擔心。但是蘇逍這樣玩笑的話卻讓她更加的難受了。
蘇逍應該是知道自己喜歡他這件事的,唐小梨旁敲側擊了那麼多次他不會沒有發覺。這樣想想,那這句話就變成了含蓄的拒絕了。
他不喜歡自己,那種男女之間的喜歡。
安詩然知道蘇逍一直很努力,他開始為他和趙薰的未來做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