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他們一起搭了電梯下樓。走到頭等病房里面,林子川忽然問道︰「妳確定嗎?」
她看著他,沒有說話。
「在我身邊的女孩子都是一個樣,」林子川說,「妳跟那些護士是有點不同。」
楊幽幽微笑著幫他月兌下外套,說道︰「因為我對你很感興趣。」
「每個人都對我的『背景』很感興趣。」
「原來我跟每個人一樣?」
林子川看著這個年輕女孩,覺得有些迷惑,他隱隱覺得她是有所求纔來的,就像醫院里的護士們,她們接近他,都只有一些自私自利的目的;誰都知道在醫院里,護士的待遇差,往往付出與所得不成比例,升遷更是不容易,因此許多白衣天使都把希望放在他身上,打算從他這里撈點好處。
「先把話說開來比較好。」他扯著領帶,很快地把襯衫釦子也解了開來。「醫院里面有一定的升遷管道,如果妳想要升任小組長,我可以幫忙,其他就只能靠妳自己了。」
她也跟著月兌了外套,然後說︰「我沒想過要升組長。」
「為什麼?」
「我不適合管別人。」
「那妳想要什麼?」
「頂多就是調到別的單位囉,在外科待了快參個月,我覺得自己非常無法適應。」
林子川拉了張椅子,坐在一邊打量著她,說道︰「請調內科只需要一個簡單的手續,所以我可以讓妳下個月就轉進內科;不過,內科同樣面臨護士不足額的問題,事情也多,所以工作輪調的情況不會有太大的改變。」
「這樣就夠了。」她微笑從護士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些藥品,然後走到他面前,抬起那只燙傷的右手。「燙傷的部位最好要透氣,這是護理的基本常識。」
林子川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撕開他手上胡亂貼著的膠布,跟著幫他重新上藥。「基本常識是護士該懂的,當醫生的只要懂得專業技能就好。」
「你的手很漂亮,像是藝術家的手,我覺得非常好看。」她檢視歇放在自己掌心的手,看著他白淨、玉般柔滑、縴細乾淨的指尖,似乎有些出神。「更何況,醫生的手很重要,不能夠輕易受傷。」
「我是左撇子,不是執刀的手指受傷,就不會有問題。」
「我知道,」她微笑,「進了開刀房之後,我就注意到了。」
林子川望著她,說道︰「這是我第一次听到女孩子讚美我的手。」
「或許我是嫉妒也不一定。」
「嫉妒?」
「嫉妒是女人的天性嘛,況且我的手很醜,當然見不得別人好。」
林子川觀察著那雙小手,就如同其他女人的手,或者像是醫院里那些護士帶著老繭、滿是酒精氣味的手,在他眼里都沒有太大的不同。
於是他微笑道︰「我覺得倒還好。」
「真的嗎?」她有些傷感地說︰「其實啊,我以前很喜歡彈鋼琴的,國中的時候家里好不容易出點錢讓我去學,但我總是被老師罵,手又笨,稍微難一點的技巧怎麼都學不起來,後來同學嘲笑我的手像小叮噹一樣又粗又短,久而久之,我也就不去鋼琴教室練習了……」
她沉默地看著自己的手,似乎還有些無奈。
「那我把我的右手送給妳,」見到她滿臉詫然的表情,林子川的右手不熟練地伸出,撫慰似地貼著她的臉,巧妙地避開了燙傷的手指,然後他柔聲低語道︰「只要妳在醫院一天,這只手就是妳的。」
楊幽幽看著他,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話語感到有些驚訝,這好像也是一種對於感情上的許諾。
不過,她並沒有繼續思考,因為他的手臂已經滑下了她的腰際將她擁近,讓她無法拒絕那似乎同時驅使著他們的奇異渴望。
看著他忘情地撫模著,男人在那一刻,彷彿都有種貪婪的魅力,似乎可以對懷中的女性為所欲為,人的嘴是一種多麼具有侵略性的器官啊,平常說話的時候如此,親吻的當兒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