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瑞到第二日傍晚被急叫回軍營,那日他盡日帶著念念到東野去放風箏。
因夜里發生的事,她無法釋然,為了避免與尉遲瑞單獨相處,她把明月也叫上了,自然夜和尚雲也一起。
已是春暖花開的季節,春光瀲灩,草長鶯飛,桃花開的正盛。
付子欣和明月揀了塊干淨的地方坐下,遠遠看著他們。
念念有了玩兒,自然把昨日小小的不愉快也忘了,小小身子在野地上跑來跑去,夜和尚雲緊跟在自家王爺身邊。
尉遲瑞抓了他的小手,教他放風箏,久久風箏終于飛起來,尉遲瑞把他抱在懷里,牽著他的小手一起扯線,他那麼耐心,念念在他懷里不住地笑,那副圖景忽然晃了她的眼。
她的兒子很少這麼像個孩子一樣玩鬧,看著他開心的樣子,她竟然有些不舍。
若真的生生把他們分開,有一天,念念會不會恨她這個做母親?
董明月看她有些迷離的神情,不由道︰
「你們怕是走不了了。」
她有些遲緩地轉頭看他,想了想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微笑道︰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已非四年前關在籠子里的鳥兒,任人擺布,若我想走,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不止要走,而且得提前走。」
「昨晚那麼大動靜,想必他會把你們帶在身邊,放在眼皮底下,你如何能走?」
她低頭微笑,聲音听起來卻有點寂寥︰
「明月,你都听到了?」
明月點頭,她嘆氣道,「你看看,這麼多年,他一點沒變是不是?還是那樣強勢,從來不顧別人的感受,我知道像他那樣,地位尊貴,自然想做的事情是沒有做不到的,唯一感激的是,他沒拿辛尚書一家怎麼樣,但我們真的回不去原來的樣子,再呆在他身邊,只是彼此互相傷害而已。」
「世人都向往權貴,但那不是人呆的地方,我既然已經從哪個地方逃出來,定然不會再回到那個地方去。」
「听說他這幾年也不好過,你不準備原諒他?」
「原諒?」她神情有點激動,「我在你心口上插上一刀,再請你原諒你會那麼大度原諒我嗎?若不是我福大命大,那是一尸兩命,如今你也見不著念念。他過得不好?那是他自找的,人犯了錯,就要為自己的過錯承擔後果。」
「丫頭,你別激動,他在看你呢。」隨著董明月的話,付子欣朝遠處看去,卻見他停了腳步,往這邊看來,停了拉力的風箏搖搖欲墜。念念不知道說了什麼,他卻又跑起來,不再關注這邊。
董明月見他不再關注這邊,又道︰
「你若執意要走,我定助你離開。」
她拍拍他的肩,極認真地看著他︰
「明月,我知道你事事為我,但他若知道你助我走,你們之間必生嫌隙,這是我最不願看到的,你放心,我自己有辦法走。」
董明月看她自信的樣子,點點頭。
「答應我,丫頭,不管到哪里,都不要跟我斷了聯系。」
付子欣與他擊掌為誓,「放心,我在此處,也就你這麼一個能放心喝酒的朋友,這樣難得的緣分,如何能丟了?」
桃花深處,尉遲瑞抱著念念,眼楮卻看著這邊,她在笑,笑花比桃花燦爛,卻不是對他。
風起花落,他的表情隱在花海深處,看不清,身形卻僵硬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