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念念已經睡著,尉遲瑞一天沒回營帳了,跟尉遲良說了半天話,引出她許多的思緒來。
四年前,他不顧自己的安危,空手接白刃,那一霎,若她還看不出他對自己的感情,那也是在太過愚鈍。
只是他們接觸得並不多,每次見他,自己都很失態,毫無形象可言,而自己的感情,因為那張相似的臉,雖然在他身上投放,卻漸偏漸遠,他的感情何至如此深厚?
「自從你去之後,三哥再沒回過皇城,只是每年桃花開,他都會站在桃樹下,一站就是半日。」
「二嫂子病逝後,他更加沉默,不似往日溫潤的二哥,我知道二哥對你的感情,含蓄,深沉,他一直謹守,始終不曾逾越,只是在沒人的時候,才會縱容自己去感念。」
「元宵那夜,我們都看得真切,三哥對你的感情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他的痛,不會比二哥少,只是沒有立場……」
「我從未見過那樣的二哥,即使二嫂子過世,他也顯得那麼冷靜,那一夜,他卻暴怒得可怕,在曠野里狂吼了一夜,天亮卻不得不收拾好心情,佯裝什麼事都沒有……」
「……我也許不該告訴你這些,同是我兄長,我知道三哥對你的感情,你走後他很長時間都走不出來,性子越發的陰冷深沉……」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頭。
「這雪怕一時半刻不會停,正好也快午時了,不如一塊去吃飯?」
「……我也想嘗嘗,不知王妃可否做一頓,滿足我和五弟的饞勁?」
「這雪下得如此大,可別受涼了才好。」
「他對你不好嗎?」
中了醉合歡他忘情地叫她「凝兒」,不自禁的親吻。
最後一幕,是他抓住歐陽哲的劍,劍身橫翻,血流如注……
輕輕嘆了口氣,淚霧中,是尉遲碩溫潤的臉。不管何時見他,都是那麼溫和,像月亮一樣,光亮、溫軟、不灼人。她對他,不過是對閆浩然的移情作用,而他對她卻是如此感情,叫她如何回報?
外面一陣騷亂,听得有人在喊︰
「快快,快把軍醫叫過來。」
那麼急,誰受傷了?
應該不是尉遲瑞,若是,應該往這營帳里來的,听腳步卻是往一旁的營帳去了。
她披衣而出,看到一群人穿著鎧甲,扶著一人進了一處營帳,她問守在外頭的士兵︰
「誰受傷了?」
「听說是碩王爺。」
碩王爺?他受傷了?不及細想,她就匆忙往該處營帳奔去,士兵見她要走,趕緊攔住,恭聲道︰
「王妃,王爺吩咐,王妃不得離開營帳半步。」
付子欣氣急,怒道︰
「既然知道我是王妃,還敢攔我!」
也不理他們,直接抬步就走,士兵哪里敢攔,只得兩人跟著她一道去了。
尉遲碩看著沖進營帳的人,一臉不可置信,眼楮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就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就消失了似的。
她見他還好好地坐著,衣衫退半,一人在旁給他腰間扎繃帶,見她闖進來,停了手中的動作。
她遲疑地開口︰
「尉遲碩,你沒事吧?」
他有點自嘲地笑了︰
「我這是做夢麼?你竟然站在我面前,還說出那麼關心我的話。」
「不,你不是做夢。」眼楮起了淚霧,她亦笑了,「你還好嗎?傷的重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