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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爾是個三十歲的花環騎士,沒有領地,為卡特家服務六個年頭了,他的身體有些平板、單薄,看起來就知道不是強力沖撞的重型騎士,不過弓箭用的很好,五十步內能夠一箭『射』穿甲冑,百步之**起鴿子來也是箭無虛發。所以頗受卡特的器重。
戴爾的父親不是騎士,只是個看守磨坊的佃農,因為戴爾有潛力成為騎士的原因,他父親才被領主特赦為自由民。
就因為這個原因,見習騎士集訓那年,他在冬季剿殺中取得的土人人頭,不得不回報給領主的兒子,一個只能『射』中固定靶「優秀領主繼承人」,而他蹉跎了八年以後才靠卡特的舉薦獲得騎士的花環。
想到此行受命監督布里特的任務,戴爾一陣神傷,也許不久就需要在真實和謊言兩者中做選擇,而代價最少就是頭上的騎士花環。
「我們再沖起來,抵達前面的十字街口的為止,我們守住街口,阻斷匪徒的進攻,村民就不會被沖散,這樣更多的村民就會聚攏到我們身邊。兩側的街道通向南北兩個邊門,如果有救援的人進村,他們也可以迅速的找到我們。」布里特開始給戴爾和兩個護衛以及警衛隊長講解下一步的計劃。
「戴爾,你還好吧?」布里特疑『惑』的看著神情不太自然的戴爾問道︰「我的建議你認為怎麼樣?」
「啊!是的,少爺,我在听。」剛從思考中恢復過來,戴爾有些慌忙的點頭道。
廝殺過後,沸騰的熱血開始降溫,一開始被慘不忍睹的慘象所刺激,憤怒的情緒充斥了心靈,布里特本能的用廝殺發泄心中的負面情緒,畢竟他只參加過隊伍的獵殺,沒有上過真正的戰場,眼前的人間地獄還是深深刺激了他的靈魂。
但良好的貴族教育,嚴苛的軍事訓練,讓他迅速的收斂情緒,展現出優秀的軍事素養。圖勒普是村民世代生活的地盤,即使有內『奸』的指引,匪徒也不可能像對自己的巢『穴』一樣來去自如,前面的十字街口,分割著商業、休閑、作坊區域和不多的住宅。
只要恰當的防守,就可以掌控兩側和背後三條道路的安全,進犯的匪團人數太多,暫時很難把他們擊退。守住街口,少數滲透的匪徒制造的最多也就是『騷』『亂』而已,反擊的村民依靠人數的優勢完全可以將其撲殺。
這樣身後的建築和村民就可以避免更多的損失,村公所廣場後面的倉庫,以及卡特家的別墅也能夠得到保全。直至聚攏過來足夠的村民,就能直接推進,反擊將匪徒殲滅。
對于布里特這樣的安排,戴爾沒有任何的異議,就目前來,這是最好的選擇了,他主動要求擔任前鋒,「好的,少爺,我和護衛帶著警衛隊和獵手前沖。您照看我們的身後。」
「不用,我在前,你護住後路。」布里特道。
雖然在家族里他已經被排擠成看客,但布里特沒有打算袖手旁觀,他不希望看著家族二百年的努力化成一片灰燼,還有幾千個村民更不能任由匪徒殺死。
看著手下為自己家族拼命,自己躲在身後這樣怯懦的行為,布里特根本沒有去想,「強敵當前,無畏不懼!保護弱者,無怪天理!」默念騎士誓言,他在心中吶喊︰「讓我像騎士一樣戰斗吧。」
裹好了傷口,跨上戰馬,布里特只配穿了簡單的臂甲,連續的沖殺戰馬已經疲倦,沉重的全甲也限制了他的行動,所以干脆不穿。
「拿劍的跟上我,你!」布里特大聲的喊道,指著一個似乎有點印象,長著碩大酒糟鼻子,神情較安定的中年男子,大聲的命令他帶領最後一群拿著農具的村民,一起聚攏人口,收集武器。然後不再理會酒糟鼻子的諂媚,越過前隊向前沖去。
「大家都圍過來,老人和『婦』女牽著孩子到後面,男人過來換上劍」站在十字街口,酒鼻子中年男子,不斷的呼喊著,點著幾乎每一個村民的名字,大聲的鼓勵著,同時恩賜般的赦免其中幾個人幾個銅板迪拉爾的債務,「沒劍的人,到前面搬尸體,找碎石木塊,听騎士老爺的指揮把街口堵起來,快快快,打退匪徒後,我請大家喝麥酒,敞開肚子喝,絕不摻水。」
奪得了街口,打退了匪徒散『亂』的兩波進攻,戴爾指揮村民堆砌了簡陋的半圓形矮牆,碎石木塊匪徒和村民的尸體構成的半人高矮牆,堵住了十字街口的中心。
其實矮牆起不到多少防護作用,但給村民的巨大的心理安慰,近二百的人群不再『騷』『亂』,更加服從指揮,五十幾個拿劍持弓的村民配合著戴爾和兩個護衛,在警衛隊員帶領下嚴正以待。
暫時匪徒沒有發動第三波攻擊,布里特也閑適下來,招手正在組織村民的中年男子過來,夸獎了他幾句。
「是的,布里特少爺,您的勇武和智慧讓我無上的敬仰!您是見過我的,我叫威利,香麥子酒館的威利,村里宴會的酒都是我提供的,您今晚還夸我的酒好來著。」中年男子彎著腰不住的點頭,臉上興奮的表情襯著酒糟鼻子更加的紅亮,「我還有一個商鋪,可惜也叫萬惡的匪徒燒掉了。」
「但天主指引我今晚留在了圖勒普,幸運讓我觀仰了您無敵的勇武,您的怒吼讓匪徒靈魂顫栗,你的劍讓匪徒跪地授首。」威利彎著腰行著月兌帽禮,「您的僕人,威利願為您效犬馬之勞!生死不懼!」
「威利,我想圖勒普的村民不會喜歡你的幸運。你有見過匪徒里面的人嗎?」布里特問道。
得到了否定回答,布里特打住了要繼續念贊美詩的威利,威利甚至告訴布里特,年輕時做為鎮上的護衛隊員,他在冬季剿殺中得到過「割喉紅鼻子」的綽號,威利希望可以作為布里特的貼身護衛一起沖殺匪徒。
看著大月復便便的站直了眼楮就看不見自己腳尖的威利,布里特拒絕了他的請求,但是很是受用的布里特,將一項更重要的任務派給了被拒絕後傷心欲泣的威利,命令他為隊長帶著十個男子將老人『婦』女和孩子撤回到倉庫那里去。
矮牆後的村民,不斷的呼喊認識人的名字,招攬更多的人進來,聒噪的喊叫蓋過了火場的喧囂。
雖然喧鬧可能引來匪徒更多的進攻,但布里特和戴爾都沒有制止,吸引村民過來和吸引更多的匪徒來進攻,都可以保全更多人的生命,目的都是一致的。
布里特和戴爾他們都打算在這塊區域,和匪徒做一場生死較量,一舉擊退匪徒後收復圍壘大門。自然希望匪徒來的越多越好,不過他們要是知道,匪徒有十個隊鎧甲俱全的騎兵,一定就不會這麼好整以暇。
聒噪的動靜終于引起了匪徒的重視,兩支打算穿過巷口突擊村民廣場的騎兵隊不約而同改變了方向,將攻擊方向轉變到了十字街口,為首的兩個隊長打著手勢確定了目標。
他們從偏道上匯攏到一起,寬闊的村中大道給了他們足夠的空間,騎隊收攏隊列,四匹馬一列,兩個是重型盔甲的隊長排在第一列,將整個村道塞滿。
馬匹緩緩的踏著步子,這是在協調整個騎隊的節奏,騎隊里的匪兵不斷點燃手中的火箭,向十字街口附近的房屋上『射』去,還有人干脆直接就將火把拋出。這些火箭和火把好像涂上了魔法『藥』,呼一聲就將房屋點燃,火光下這一段的村道亮如白晝。
「輕騎兵!」布里特和戴爾驚呼道︰「這……怎麼可能。」
匪徒有馬,這不稀,沒馬的匪團早就被剿滅了。但是一身盔甲具裝的制式的騎兵隊伍的出現,徹底顛覆了他們之前的想象,這已經不是土匪了而是軍隊。正規的軍隊與匪徒與民兵與護衛隊最大的區別是什麼,首先就是精良的盔甲武器。
「舉起木槍,舉起木槍。」站在矮牆後的戴爾和兩個護衛狂喝著,聲音中帶著焦急的嘶啞。
制式的盔甲具裝彌散著猙獰的殺氣,如同一堵牆般威壓過來,為首的重騎兵揮舞武器,高聲嘶吼!
胯下的坐騎也人立長嘶,跟著就如箭般竄出,氣勢洶洶的向矮牆沖殺而來,緊隨著八十多只馬蹄踏著地面,像一股來至高山的洪流,巨大的聲響拍打著街邊的房子和村道,大地都隨之顫動。
矮牆後所有的人寂靜無聲,無助的看著這一幕,稀稀拉拉的木槍架到了矮牆上,就像遭了旱災的麥子參差不齊,只是木頭包鐵的槍頭,看上去也不大可能刺破附了一層氈毯的具裝。
已經有村民兩腿開始打顫,火紅火紅的火光都沒能給村民的臉『色』增加哪怕一點血『色』,蒼白的臉『色』里眼神全是驚恐。面對即將迫近的騎隊,恐懼之下所有人都忘記了呼吸呆若木雞,恐怕現在只要有人喊叫一聲,這個已經聚攏兩百多人的隊伍肯定鳥獸散。
布里特和戴爾、兩個護衛同樣面面相覷,無語可聲,只能握緊手中的劍,等待撞擊的那一刻命運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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