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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醒唾沫橫飛的展示自己才華的同時,眉頭也不禁越皺越緊,忽然闖進腦子里的「香港」這兩個字讓他有點兒因噎廢食,到最後連話都猶豫起來。
「怎麼了?覺得自己不靠譜了?」唐雅雯還以為蘇醒又忽然聯想到什麼要使壞水兒呢,連忙打斷了他的思路。
「我想起個廣告!你們記不記得,早些年中央一台曾在新聞每天新聞結束後播過一個賣錄音機的廣告,就是那個什麼‘燕舞,燕舞,一片歌來一片情’,十五秒時間!」
「你是想讓我也去中央電視台做廣告?你這是給藍山拉買賣呢?還是幫我呢?」唐雅雯嘴上這麼,但心里還是好這個廣告能讓蘇醒又有什麼鬼點子。
畢竟,88年浙江燕舞錄音機廠在中央電視台花60萬做廣告後四年淨賺兩億的事,唐雅雯蘇醒記得可是清楚多了。就是蘇醒不她剛才也想到了廣告的事兒,而且廣告里的內容還得注明,要買就去美家超市去買。一舉兩得!
蘇醒沒理會唐雅雯的嘲弄,繼續走自己的神兒道「媽,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想起了另外一個事兒,關于股市的!」
「廣告和股市有關系嗎?」揣著老大一顆好心的唐雅雯,差點兒沒被蘇醒神出鬼沒的想法給閃著腰。
眼看唐雅雯有抬手的趨勢,蘇醒這才不敢賣關子道「我給你們講個劉百萬的故事……」
國內的股市,因為一出生就被人報以太大希望,所以在這個連嬰兒期都還沒走完的家伙身上,每天都有講不完的笑話。而這其中最經典的,還是蘇醒口中的這個關于國內股神劉百萬的故事。
劉百萬是國內最早的一批股民,精于投資的他因為下手早、眼光好,很快就在國內金融中心東海市取得了不的成就。當時,甚至股市有句「想掙錢,就跟劉百萬」的潛規則。
有一次,劉百萬因為手頭資金不充裕,不得已放出了自己手里一支總價值將近六十萬的股票。這本來是他自己的個人行為,但跟在他身後的那些投機分子們,卻一廂情願的認為劉百萬發現了什麼,于是紛紛離場。搞得這只股票,三天之內就掉了一半的價格。
如果事情到此為止,劉百萬當時幾乎可以在股市封神。但是,事隔不到半年,資金周轉過來的他因為看這只已經跌停好久的股票有投資價值,于是又反手吃進了不少。
這本來是股市里在再常不過的一次正反手交易,但和股市一樣幼稚的股民不這麼認為!因為自己跟著劉百萬投資還賠了錢,所以一些人干脆就把劉百萬告上了法庭。罪名,就是非法『操』縱股票價格謀取暴利。
法院當然不會認同這個子虛烏有的東西,于是股民們又想了新的辦法,在幾個賠了大錢的投機者帶領下,他們開始打著橫幅上訪,而理由就是「為什麼社會主義的股市還能讓人賠本兒?!」
「笑話!」蘇智認真听了這個不是笑話的笑話,旋兒馬上明白了道「星星,你這是另有所指吧?!」
「我是想,國內的股市很有的可琢磨,我們大可以讓江川制『藥』廠上市,然後跟著中央電視台的廣告炒‘生物制『藥』’這個題材。我們廣告做的好老百姓就認可。老百姓認可,在同類型『藥』品中我們的『藥』就賣的好。『藥』賣的好,股票就值錢,股票值錢了有更多的錢做廣告、研究新產品讓老百姓受益……。用不了幾年,估計全國乃至世界都知道國內有個江川,江川有個江川制『藥』廠,郝書記的臉上也能有光!我的話完了!」
「沒有了?」蘇智听完蘇醒的構想在筆記本上記錄了幾筆之後,有點兒意猶未盡。
「完了」蘇醒重重的點了點頭,而且還不忘補充一句道「我就是個孩子,瞎想出個主意什麼的還行。你們要覺得這想法好,自己去落實啊,我沒那能力……」
「你倒是有點兒自知之明!」唐雅雯總算听出來蘇醒是因為香港的事情有點兒怕了,心中略有計較命令他道「時間不早了,你先去門口等我,我跟你大爺點兒事兒!」
「這包煙給我了啊!」蘇醒也懂得什麼叫未亡人,一听唐雅雯放自己走,問都沒問蘇凝為什麼留在屋子里就連忙揣了蘇智桌子上抽剩下的半包中華竄了出去。
「哥,你真同意他不上學?」看著兒子跳月兌著關門的樣子,再想想他一天到晚算計這個算計那個的深邃心思,唐雅雯始終還是權衡不出蘇醒輟學的利弊。
「我剛才為什麼讓他?你這個做母親的听了半天還沒明白?他還是個干什麼事兒都目的『性』很強的孩子,你還怕他弄不懂從實踐中來到實踐中去的道理?看著吧,等過幾天他離開學校在社會上撞破了頭,恐怕就不會這麼紙上談兵的耍聰明了……」蘇智自認為現在還罩得住蘇醒,所以不但不擔心蘇醒有什麼問題,反而內心里有點揠苗助長的傾向。
相之下,唐雅雯單純從母愛出發的思路就要遜『色』了一籌,雖然她也曾想到了這一層,但卻仍舊不無擔心道「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可今天才發現他原來膽子這麼大呢!最近幾年他混的那些個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真怕他一去不回頭!」
「他想正經干買賣,除了老藍家那子,還有誰能跟他混在一起?最近我見過那個胖子,雖有時候也不靠譜,但膽子的很。有他撤星星後腿,出不了我兜不住的事!」
蘇智把問題拋給唐雅雯,自己卻自問自答似的忽然笑出聲道「你就沒看出來?其實星星大膽這一點,隨他爹。當年老頭子沒睡牛棚之前,我跟老五每天干的那些活兒還不如他現在呢,更別知道什麼叫珍惜什麼叫怕了?直到後來跟老頭子一起下地干活兒,我才知道人原來還有另外一種活法,好日子不是一輩子就讓你一個人都過完的。那時候,我每天晚上一邊抹著眼淚挑手上的水泡,一邊兒餓著肚子後悔自己為啥以前吃飯剩一口,為啥以前放著舒舒服服的板凳不坐,非得曠課鑽窯洞……」
「哥,失去才懂得珍惜的道理我懂,可這倒霉孩子是自己主動放棄的啊?」唐雅雯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蘇智的故事並沒能引起她多大的共鳴。
「你是當局者『迷』!你知道他到底為什麼輟學嗎?」
「他覺得在香港被人看不起唄!」
「錯了!他他不上學是為了自由,為了做買賣,可以前他上著學的時候,這些東西你少給他了?歸根結底,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是要那種‘萬人中央’的感覺!這東西,學校已經滿足不了他,他當然要從別的地方找……」
萬人中央!
蘇智這時候倒成了教育孩子的專家,見唐雅雯低頭不語,他繼續語重心長的開導她道「你也別著急,現在孩子正是叛逆期的時候,管教不如誘導……」
「怎麼誘導?去趟喀喇旗他就明白了?就他那德行,經常誘導別人是真的!」唐雅雯差點兒就沒忍住蘇智是站著話不腰疼,別的孩子興趣有叛逆期,而蘇醒,則根本就沒消停過。
蘇智端起已經涼透的茶杯輕綴了一口,這次卻不急不緩的解釋道「我也不是一定要他跟我去喀喇旗,只不過是因為眼前有這個機會。如果路上教育不了他,回來再想別的辦法。」
「你真準備明天就走?關外現在天氣太冷,過完年再去時間上也富裕點吧?」
「怎麼,到動真格的,又心疼了!」蘇智笑了笑,卻絲毫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必須年前去一趟!剛才我跟老爺子打電話過這事了,他本來想親自去一趟把四嬸兒接到燕京去過年,是我我去才穩住的他。而且,我這個時候離開江川,還有另一層考慮……」
其實他也不想非趕在這個時候頂風冒雪,但恰恰是因為年關,他現在必須找個借口離開江川。
蘇醒離開香港之前,曾經借楊佳琪之手向江川紀委送過一封匿名信。
原本,以江川紀委的手段,他們其實並不難發現這封匿名信的出處和目的。但就像蘇醒料定了楊佳琪會因為愧疚而一個人死扛這封匿名信似的,江川市紀委看在楊譽峰的面子上,對這件事的理解同樣有意的出現了偏差。
有楊市長的態度和這份類似于聯絡圖一般詳實資料幫助,正需要立威的蘇智很短時間內,就通過一場路政、交警內部的擴大化廉政整風運動到達了自己的目的。
當然,他也因此觸動了許多人的利益。
包括市長孫家一、市委書記郝祿祥在內的一大幫人沒有公開站出來跟蘇智唱反調,並不是因為沒人找他們情,也不是因為他們的利益沒有被觸動。只是大家誰都明白,公路三『亂』問題在國內任何一個城市都不可能真正得到治理。清澈的局面只是暫時的,蘇智充當的,只不過是重新洗牌的角『色』。
這個道理蘇智也懂。之前別人給了他面子讓他立威,他洗完牌之後,自然不可能還自大的以為發牌的權利也不會有人跟自己爭。因此,趕在這個大家都頻繁走動的年關躲出去,就成了他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