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天遙出門之後,急于趕回衡山,正待告辭,卻見以紫臉漢子為首齊齊跪倒,路天遙大驚,又不能一一扶起,連忙問道︰「眾英雄快快請起,這是何意?」
紫臉漢子道︰「還請路少俠救吾等大哥。」
路天遙道︰「汝大哥何人?」
紫臉漢子道︰「吾等乃湘江九盜,前些日子在長沙地界劫掠時,殺了一貪官,沒想到遭到官府圍緝,官府中更是有錦衣衛高手,我等只好依朋友指點來此武譚鎮暫避,數月間相安無事,不料今日中午在鎮外被數十個官府高手所圍,好不容易沖出重圍,卻比不過人家馬快,吾等大哥親自斷後,吾等得以逃月兌,但大哥卻被圍住,生死未卜。」
路天遙皺了皺眉頭,問道︰「爾等可知汝大哥可能被抓往何處?」湘江九盜見路天遙似是答應救眾人大哥,大喜,紫臉漢子道︰「應該是長沙府,現時不過半日,多半還在路上。」
路天遙雖不知湘江九盜名聲,但佩服幾人肝膽相照,兄為弟想,弟為兄慮,又殺貪官,便想把事抗下來,但慮及眾人武藝,輕功恐怕亦不高明,便道︰「我且先去趕爾等大哥,爾等一路跟隨,可好。」
湘江九盜又拜了一拜道︰「謝路少俠,我等定快步跟上,以助一臂之力。」
路天遙點了點頭,與眾人告辭,施展輕功‘雁落峰回’,絕塵而去。眾人見路天遙輕功如此高明,不禁對救回老大又提升了幾分信心。
路天遙緊急趕了約莫一個多時辰,時已天黑,仍不見有官府中人蹤跡,心中焦急,急切間已到一座小城,城門已關,城上寫道︰「益陽」,不想已到益陽縣,心想應該是可能住進縣城了,連忙尋一偏僻處,施展輕功一躍而上,進得城來,只見城池約莫一里方圓,只中間一座大宅燈火通明,于是一路自屋頂而去。
到得大宅前,見許多捕快進進出出,似是發生什麼急事,心中詫異,往牌匾上看去,其上寫著四個大字︰‘益陽縣衙’,想著要犯進城,必定重兵關押在大牢,必需進府打探一番。沿著大宅,來到後面,見無甚人影,于是一個‘鷂子翻身’,縱入府中,輕輕停在一棵大樹上。放眼望去,見庭院深深,知已達到後院,其他房間都已熄燈,唯中間一個正房尚有燈光,路天遙幾個起落,已到房頂,輕輕打開一個瓦片,朝下看去,只見一個縣令模樣的人正在穿官服,旁有一年輕女子服侍,只听那縣令說道︰「深更半夜的,怎麼就走了一個巨盜,本官就知道,錦衣衛來了定沒好事。」
路天遙心中詫異,怎麼自己剛來,巨盜就走了,不知是否湘江九盜大哥,又是何人所救。
又听縣令道︰「那些錦衣衛真無用,都不讓縣衙捕快靠近人犯,數十個人輪流看守還把人丟了,如不找回,恐怕我這身官衣就到頭了。」說話間,那服侍女子身子一震,縣令又道︰「愛妾不要害怕,丟了官就回家養老罷了。」
幾下之間已經穿衣出門,路天遙暗暗跟在縣令身後,到得前院,早有一師爺模樣的人迎上來道︰「大人來了,錦衣衛百戶大人正在前廳等著。」
兩人在兩個衙役的護著下來到前廳,只見大廳之上,已端坐著個陰婺中年人,錦衣衛打扮,一臉陰沉,見縣令來了,也不起身,大咧咧叫道︰「王縣令該當何罪?」
上來就是這一句,把王縣令嚇了一跳,猜知這錦衣衛定是轉嫁罪責到自己身上,在這時定不能示弱,否則大難臨頭,連忙道︰「範百戶此話怎講?要犯雖在本縣大牢,卻是在貴部兄弟的看守下丟的,吾等衙役,捕快都不能靠近,又何罪之有?」
現錦衣衛雖仍橫行,但有東廠鉗制,已不復初年之觀,王縣令上頭硬朗,對一個錦衣衛百戶也不必卑躬屈膝,故有此言語。
範百戶陰沉的臉更是沉了幾分,厲聲道︰「長沙府的要犯跑到爾縣境頭才被抓住,可見爾縣窩藏盜匪,現剛入縣衙,其同伙就已知其所在,將其劫去,可見爾縣已官匪一家,互通里外。」
王縣令額頭冷汗直下,但此時絕不能軟,連忙叫道︰「本官連要犯是誰都不知曉,其被爾等追至吾益陽才被抓住,怎能說本縣官匪一家,你血口噴人。」言下之意是錦衣衛追捕要犯不利。
範百戶冷笑道︰「那要犯在爾治下武潭鎮窩藏數月,吾等得知消息才趕來捉拿,就算爾不知要犯是誰,但爾治下出現如此盜匪窩藏之地,也是失職之罪!」
王縣令听說要犯是在自己治下武潭鎮窩藏數月之久,差點癱倒在地,一時無語。那範百戶于是高聲道︰「來啊,先將王縣令暫時看押,糾集縣里衙役,捕快明日至武潭鎮捉拿要犯!」
于是涌上兩名錦衣衛將王縣令及師爺一體綁上,押下不提。
路天遙在屋頂听到此處,心中微驚,心想武潭鎮的百姓明天要遭難了,一定要趕緊前去通知,那要犯定是湘江九盜之首,即已月兌險,也要知會湘江九盜其余幾人,于是悄悄退去,沿來時之路退出縣衙,直奔武潭鎮而去。
一路飛奔而來,直到與湘江九盜分手之地,都不見幾人身影,心中微奇,但因心念武潭鎮百姓,便想先去武潭鎮為上,于是一路沿官道直去武潭,深夜無人,路天遙奔行之速極快,不出半個時辰,已到武潭鎮外,卻見鎮內燈火全無,心道一夜功夫不能白費,想起日間酒樓之事,雖覺那掌櫃神秘兮兮,但只認識此人,便想去通知此人。
到得酒樓,大門緊閉,于是飛身樓上,剛要入內,卻听勁風襲來,路天遙連忙閃過,借力于屋檐之下,朝內定楮看時,卻見一黑衣壯漢微微詫異地站于酒樓二樓窗戶後,顯然此人一直埋伏于此。
黑衣壯漢見是個少年,剛才躲過自己凌厲一襲,心下詫異,出聲問道︰「來者何人?」
路天遙一手攀于酒樓屋檐,沉聲道︰「在下衡山路天遙,來此特有要事相告。」
黑衣壯漢見其自報姓名乃是衡山派人,稍稍放心,但怕對方使詐,道︰「何事告訴我便可。」路天遙本不太相信掌櫃為人,又見這壯漢武藝非常,知是武林中人,便高聲道︰「掌櫃何在?」
黑衣壯漢見其不答自己,反找掌櫃,有些惱怒道︰「閣下深夜到此擾人清夢,到底有何用意,快快道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路天遙見其厲色,反而愈加不想告知于他,只想著告訴普通百姓以防錦衣衛,沒有想過要救那些不想關的武林大盜。于是沉吟不語,忽地騰手一閃,已從另一窗戶入了酒樓二樓。黑衣壯漢堵截不及,心下更是氣憤,心下雖對衡山派有所顧忌,但這少年畢竟年輕,剛剛閃避及時定只是輕功高明,于是趁路天遙站立未穩,一個‘力劈華山’手掌化刀攻向路天遙。
路天遙見來勢甚猛,不敢掉以輕心,獼猴拳‘劈熊路’使出,竟是以硬踫硬,黑衣壯漢見一個少年竟敢與自己力拼,且其勢不下于己,微覺詫異之下,不敢稍作疏忽,掌到半途便加了兩層力道。兩掌相交,黑衣壯漢‘登登登’推開數步,路天遙也覺氣血翻涌,心下沉思︰此人果真不凡,以自己內力,即使父親路沖游剛才對上也難免受傷,此人竟然只是退後數步。
黑衣壯漢更是心驚,自己縱橫綠林數十年,又得前輩點化,武功之高,自認已是武林一流,區區少年竟然比自己都稍勝數籌,怎不讓人心驚。心下雖驚,但心中甚是不服,心道︰「你內力厲害,該是陡獲奇遇,不見得招式厲害。」于是轉硬拼為游斗,使出畢身絕學‘游龍掌’,與路天遙纏斗起來。
路天遙見其改勢,好勝之心頓起,亦使出「南麓拳」與之游斗起來。
南麓拳勝在基礎,招式精妙卻在黑衣壯漢‘游龍掌’下,黑衣壯漢斗得幾招,見路天遙如自己預料拳法在自己之下,便全心纏斗起來,力求尋機求勝。
路天遙‘南麓拳法’雖進攻不足,但防守有余,又加本身輕功高明,每每要被擊中之時皆閃避過去,短時間下雖落下風但還不致落敗。
兩人你來我往,在二樓上纏斗了一百余招,雖然踏得樓板‘咯咯’直響,但卻未打亂其他桌椅板凳,拳掌偶爾相交,也是悶聲作響,酒樓外離最近的人家也有兩丈來遠,一時之間竟然無人前來察看動靜。
待得雞鳴三響,兩人竟已斗了兩百余招,路天遙拳法愈來愈熟,漸已扳回局面,急切之中仍無法取勝,忽然想起獼猴拳中亦有‘擊鷹’,‘殺狼’是可以施展用來游斗的,于是一路‘擊鷹拳’使出,別出生路,右拳自後而出,此事兩人正好相交而過,這一拳頓時打在黑衣壯漢背上,黑衣壯漢未及防備,頓時一口鮮血噴出,但也不示弱,借機趴下,腳往後伸,一腿使出,正中路天遙小腿,路天遙一個趔趄,頓時撞在前面桌上,兩人都狼狽摔于地上,相對而視,不禁爽然一笑。
忽听傳來馬蹄聲,兩人同時色變,急忙往外看去,只見數里之外,一百余騎絕塵而來,路天遙不禁大悔道︰「在下就是來通知百姓,錦衣衛要來圍剿武潭鎮之事的,沒想到一斗半夜,把正事忘了。」黑衣壯漢一听是錦衣衛,連忙嘬口一聲長哨,只見四周幾處房屋中一處響動,頓時出來幾十個彪形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