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初『露』鋒芒
畫顏舫上換了兩支舞,引得福祿舫上那些公子們叫好聲一片。倒是被吳王府包下的點江舫上動靜較,也不知道是因為人不多,還是沒見到蘇姑娘對前面這些庸脂俗粉不上眼。不過就在這時,福祿舫上忽然有人看到了下面有一艘偷看戲舫子,立刻就憤憤不平的叫罵了起來,頓時招來更多議論。
不過那叫罵的人沒過多久,反倒被左右其他公子給罵下去了,正听得興致時在這里鬼叫,把錢塘縣的顏面都丟干淨了。其實左右那些公子,無非是想表現出自己風雅大度的一面,故而裝作不在乎有人雇船偷看。先前叫罵的人見了,只好灰溜溜閉口。
雖然這波動引起了畫舫主人家的注意,可是畫舫主人家也沒辦法,這江又不是自己的,能怎麼辦?
至于秦允明等人,起初雖然被那叫罵人惹怒了,可是想到自己確實來路不正,自然不敢把事情鬧大,只好隱忍下來。
畫顏舫又上來兩位花旦唱了一支曲子,曲聲悠揚,很是美妙。結束之後,忽然舫子的甲板上樂工、舞女、歌女一應都退入了船艙之中,一位穿著青衫的妙齡少女走了上來。
少女容貌精致,年齡雖然不過十三、四歲,卻一點也不怯場,分別向點江舫和福祿舫行了一個萬福禮,然後朗聲報道︰「蘇娘子讓奴婢來為諸位官人帶話,此時樂舞已過三展,諸位官人業已乏了,現奉上酒水一盞,請諸位官人稍息片刻。待飲罷了酒水,蘇娘子將現身與諸位官人獻藝。」
听到這番話,客人們立刻歡聲雀躍起來,今晚本來便是沖著蘇詩而來。雖然前奏的幾個節目也不耐,可是畢竟不是主角,早就讓人渴望已久了。而在那少女完之後,兩艘房子的船艙早就有廝備好了酒水吃,這時便一一送上了客艙。
秦允明端起酒杯泯了一口,這古代酒度數還真低,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時他看見一旁的薛文斌兩眼直冒金光,一副極其亢奮的神態,忍不住問道︰「薛兄,蘇姑娘當真有這麼大魔力?」
薛文斌只是盯著前方,回了一句︰「且看這前面三展樂舞已經將我錢塘縣所有舞伎下去了,若那蘇姑娘沒有真才實學,豈敢如此膽大?」
秦允明點了點頭,這襯托紅花的綠葉都如此厲害,可見紅花有多嬌艷了。
正在談話間,畫顏舫忽然傳來一陣柔柔的古琴聲,輕慢而舒坦,猶如溪行于山間。只是指法雖然嫻熟輕盈,但音律卻沒有規範,絲毫听不出是一支曲子。然而所有人很快就明白了過來了,這是蘇姑娘正在試琴音。
于是,喝酒的停住了酒杯,談話的人止住了聲音,原本亢奮不已、熙熙攘攘的福祿舫僅這一瞬間便鴉雀無聲了。
秦允明對音律並不感興趣,故而並沒有引起多大的共鳴,只是自顧自的喝了幾杯酒。
片刻過後,琴音消了下去,先前那報幕的丫頭又走上了甲板,朗聲呼道︰「諸位官人酒興漸酣,蘇姑娘現在願意為諸位官人獻上一曲,聊以助興。」
丫頭話音剛落,福祿舫上便傳來了公子們興奮的議論聲。
與此同時,從畫顏舫船艙里出來了幾位侍女,抬著三扇大屏風走了出來。她們將屏風搭在了船舷兩邊與船首正面處,頓時擋住了點江舫、福祿舫與秦允明等人的視線。之後又抬上來一張案、一張軟面凳以及一柄古琴,一一置架妥當,便全部退了下去。
福祿舫上的公子們大多是第一次見蘇姑娘表演,頓時有些『模』不著頭腦了,難道蘇姑娘獻藝時都不肯『露』出真容與人相見?這是哪門子的規矩呀?他們花錢來消遣,無非是求一個藝術與美『色』結合的快感,甚至在場十之**都更看重美『色』這一環節,眼下見不著蘇姑娘真面目,豈不是就沒了一大半的興致?
秦允明也甚是不爽,叫嚷道︰「這蘇娘子也太會耍大牌了吧,連面都不給看一眼,是不是因為她太丑了不敢見人呀?」
一旁薛文斌听了這話,立刻怒了起來,叱道︰「胡,蘇姑娘既能被譽為江南第一次才女佳人,容貌自然是不消了!這外面的傳言豈能是空『穴』來風?」
秦允明見薛文斌如此激動,心下汗顏不止,這位薛哥哥看來對風月女子是情有獨鐘了。他呵呵的笑了笑,連忙道︰「好哥哥息怒,我也是不得見蘇娘子真面目所以心里鬧得慌嘛。」
薛文斌剛準備開口繼續什麼,忽然看到甲板那三座屏風的後面款款行來了一襲芳影,當即到了嘴邊的話又忘得干淨,只是痴痴的道︰「蘇姑娘出來了!」
秦允明立刻往了過去,只見那屏風上然果然映出了一襲芊芊的身影。這女子向左右兩個方向各自盈盈施了一個福禮,後來又猶豫了一下,向正前方也行了一禮。看到這里,他心情頓時好了一些,看來這蘇姑娘不是一個勢利之人,但凡有人能欣賞她的才藝便是歡迎。
女子禮畢之後,柔柔的開口道︰「奴家蘇詩,今日有幸體會錢塘縣風土人情,心中甚是歡喜。先前姊妹的才藝已是精彩絕倫,現在便由奴家為諸位官人獻丑一曲,只為更添一分娛情。」
她的聲音自然不像先前報幕的丫頭那麼朗聲,只是平常音量而已。然而在話時,那些原本議論紛紛的公子們不約而同又靜了下來。只覺得她的聲音百般嬌媚,竟有一種風情萬種卻又不失典雅的味道,甚是『迷』人。
雖然未見其人,但是單單這『迷』人的聲音便已經醉倒了一片人。
蘇姑娘完之後,身若無骨一般軟綿綿的走到了琴台後面,然後坐了下來。
所有人見了,都屏住了呼氣,等待聆听蘇姑娘的高山流水。
蘇姑娘輕扶琴弦,由慢漸快,琴音毫無雜質,甚是悅耳。前奏過後,她微啟口唱了道︰「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滿。繡簾開,一點明月窺人,人未寢,倚枕釵橫鬢『亂』。起來攜素手,庭戶無聲,時見疏星渡河漢。試問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繩低轉。但屈指西風幾時來?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