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任我行 正文 第二十回 入牢獄治傷救人,遇求救偶獲隱秘

作者 ︰ 荊行

刑部大獄並無什麼雄偉建築,從外觀上看顯得十分普通,只是在有獄卒把守的入口上方寫著大牢兩個漆黑大字,上繪威風凜凜的狴犴圖形。狴犴,又名憲章,形似虎,龍九子之一,排行第七。它平生好訟,卻又有威力,獄門上部那虎頭形的裝飾便是其遺像。傳說狴犴不僅急公好義,仗義執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斷,再加上它的形象威風凜凜,因此除裝飾在獄門上外,還匐伏在官衙的大堂兩側。每當衙門長官坐堂,行政長官餃牌和肅靜回避牌的上端,便有它的形象,它虎視眈眈,環視察看,維護公堂的肅穆正氣。《天祿識余?龍種》︰「俗傳龍子九種,各有所好……四曰狴犴,似虎有威力,故立于獄門。」遠遠望去大牢門內是深深的黝黑,給經過此處的人們一種陰森森的淒冷感覺。

從刑部大牢所在的大街東頭來了一頂青布小轎,它停在大牢的門口。轎子旁邊伺候的小太監掀起轎簾,從轎中走出一名身著五品服飾的太監。他正是當今聖上面前的紅人,在短短數月時間內因功累賜,由無品小太監直升為五品尚膳監管事副主管的桂公公。

答應太醫院院正孫之鼎的請求後,小李子李三清這個「人形電腦」立刻收索出韋仁需要的資料︰此太醫姓胡,名宮山,字天乙,年齡三十六,陝西眉縣人。據說自幼入終南山師從清虛道長學藝十八年。不僅精通醫術,在雲貴地域名聲很大,自從進京入太醫院後,對于大方脈、傷寒科、針灸科、正骨科均有建樹。而且此人還身負終南絕技,據聞在一次單獨出診回家的途中,突遇數名歹徒攔路*,他不沒與之爭斗,僅是微笑間,剎那問,運內力一頓腳,其雙腳著地的兩塊方磚立刻龜裂下陷!驚得眾歹徒立即四散而逃。這次胡宮山被抓,是因為兩年前,鰲拜的心月復班布爾善因練功時受了較重的內傷,召當時還是醫士的他去就診。這胡宮山固然有兩把刷子,在短短十幾天的時間便將班布爾善的內傷完全治好了。一是為了保胡宮山的醫治之恩,另是為了拉攏人才,在鰲拜親自出面下,胡宮山被破格升為太醫。後來,在一來二往的交往過程中,班布爾善與胡宮山便成了好友。這次,朝廷清除鰲拜黨羽,有人據此舉報胡宮山為鰲拜心月復,這才被捕入獄。但是,胡宮山在口供中只承認與班布爾善有交情,不承認自己是鰲拜的心月復,沒有參與鰲拜一黨的謀逆之事,因此,他的案子一直拖著未決。

在大牢門口,韋仁出示了大內金牌後便獨自走進了大牢。這大牢是根據囚犯的罪行,按照天干地支排序的。胡宮山所在的是「天字號」大牢,也就是眾所周知的「天牢」。「天牢」內關押的都是重要犯人,其所受到的處罰將是最重的,但是,其享受的待遇相反卻也是獄中最好的。其中的奧秘在于這里關押的大多數是以前的達官貴人,俗話說得好「虎倒雄威在」,或者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壯」,要不是典獄官、獄卒不敢,要不就是早被銀錢塞滿了荷包。當然,萬事都有例外,「天牢」中的「天字玖號」便是。這關押的都是罪行大,但是無權勢、無錢勢的犯人。而現在,胡宮山便呆在這樣的牢房之中。

「天字玖號」里共關押了六名犯人,空間狹小雜亂,空氣污濁不堪。不過,你可以看到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牢房中分成兩個部分,一小部分聚集著五個囚犯,而一部分卻為一人獨佔,獨佔之人,此刻正倚靠最里邊的牆角在打坐調息,其他人都或坐、或臥在另一端不敢出聲。

突然,有獄卒過來打開牢房門鎖,大聲道︰「天九三號出來,有貴人召見。」

頓時,「天字玖號」牢房中騷動起來,那打坐調息之人張開了雙眼,眼中如電光一般射出兩道眸光。他站了起來,面黃饑瘦的矮個子,長相十分猥瑣,三角眼里卻放射出的光是賊亮的。他就是胡宮山,自從入獄到現在已經有近月余的時間,他原本以為自己跟上差將自己和班布爾善及鰲拜之間的關系講清楚,加上孫之鼎院正必定會幫自己說話,應該很快就能月兌離牢獄,重回太醫院繼續自己的太醫生涯。誰知過了這麼久的時間,竟然沒有絲毫動靜。他原本在太醫院的俸祿不高,加之自己又是個貪圖享受的主,要不是自己有個在雲南經營藥材表兄,在每年入京到太醫院進貢「孝敬」時,也打發千兩銀兩,怕早已喝西北風了。胡宮山進來時身上僅有百數十兩的銀票、碎銀,根本與獄中的執事們根本不夠打點,因此被投到這「天字玖號」。他胡宮山如果過得了這樣的骯髒齷蹉的日子,但是俗話說︰「閻王好過,小鬼難纏」,這大獄內的事比世間事更黑,在這里典型的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沒錢萬萬不能,是老爺這會也成了孫子。

以胡宮山本身的武功,這小小的腳鐐手銬雖是精鋼所制,但是月兌掉它們並不是難事;雖說「天牢」戒備森嚴,但是對于他來說,打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不想這麼做,因為他還沒有絕望到最後一步,他實在拋不開那些錦衣玉食,拋不開那些美女玉娘,榮華富貴是讓人上癮的!尤其是他這一個經歷過二十六年清苦日子的人來說,更加是一個「癮君子」。因此,他一直在苦苦等待著、煎熬著。他曾在深夜里以三清祖師的名義起誓,只要有人幫自己逃過這場劫數,還自己一個榮華富貴,並滿足這人的三個要求。

他出來牢房門時,從袖中掏出自己僅剩下的五兩銀子,偷偷地塞進了獄卒的手中,問道︰「打听一下,來的是哪位貴人?」

獄卒熟練地暗自掂了掂手中銀子的分量,不著痕跡地將銀子收入袖中,然後,四下打量了一下輕聲道︰「算你有福氣!今個來的是皇上面前第一紅人,就是率十幾個小太監擒拿鰲拜的那位,如今是宮里尚膳監主事總管太監,正五品,桂公公!如果今個你把這主伺候好了,說不定你的事就……」說到這,這獄卒關了牢房門催促道︰「快點吧!別讓那主等心急了!」

「哎!」胡宮山一听獄卒的話,頓時精神百倍,稍稍整理了一下他那髒不拉幾的衣衫,緊跟著獄卒就要離開。突然從「天字玖號」剩下的五個人中有爬出來一個五十上下的老頭,幾步爬到牢門前抓住欄柵大喊道︰「牢頭大哥慢走!牢頭大哥慢走!」

那獄卒一听有人大喊大叫,頓時怒氣沖天。「大膽!找死啊!」他返身沖到牢門口,揚起手中的皮鞭正準備抽下來,卻突然停下了。原來,那牢頭看到老頭從脖頸處拽下一個玉佩,色綠柔潤,價值不菲。他飛快地接過去,問道︰「有什麼事情?快說!」

「待會等那貴人離開時,請牢頭大哥將他領著從‘天字玖號’走過便成。」那老頭輕聲說道。

那獄卒心想這對他來說這並不是件為難的事,便點頭答應了。于是,他回頭再重新帶胡宮山去見宮中的貴人。

韋仁此刻正坐在典獄官的官署內,典獄官正站在一旁伺候著。

「報,犯官胡宮山帶到!」這等得有點著急,突然听到門外有人稟報道。典獄官急忙喊道︰「快點把他帶進來!」

韋仁只見獄卒帶了進來一個矮個子囚犯跪下。他朝典獄官望了一眼,典獄官馬上一揮手,帶著獄卒離開房間,並把門帶上。

「你就是太醫院的胡宮山!」韋仁望了望正跪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囚犯,問道。

「小的正是胡宮山!請公公開恩救救下官,胡某定當肝腦涂地以報大恩!」胡宮山見這位年輕但是器宇不凡的貴人,就像溺水欲亡者遇到一根浮木般,連連磕頭不已。

原本韋仁以為胡宮山是如詩人筆下所描述的「黃鶴佐丹鳳,不能群白鷳。拂雲游四海,弄影到三山。遙憶君軒上,來下天池間。明珠世不重,知有報恩環」的世外高人般,傲視寰宇如無物,閑雲野鶴似浮雲。不食人間煙火、藐視世俗榮華。正暗傷腦筋如何行事。沒想到不等自己開口,胡宮山竟然主動求助,韋仁不由暗喜。從胡宮山言語中的那個「下官」二字,他立刻知道這人將榮華富貴看得甚重,這與小李子提供的胡宮山最喜進「八大胡同」銷金買醉,最愛到京城第一樓「品雅軒」吃喝的生活資料相吻合。

「救你可能要費些周章,但是不是很難。關鍵看你能給本總管一些什麼?」韋仁不急不慢地說道。

「公公,只要能讓小的月兌離囹圄。但凡公公吩咐,胡某願意滿足公公的三個要求!」胡宮山抬起他那張瘦如獼猴的臉,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不過,今日你首先幫本總管治治身上的傷,看看你的真本事!」韋仁道。

「請公公恕罪!」胡宮山跪行到韋仁面前,情思靜慮,閉眼先叩了左腕,又請過右脈模過了,才跪著退下道︰「據小的拙見,公公是被武林失傳已久的崆峒派絕學‘七傷拳’所傷。按小的剛才診脈來看,公公並未練過真氣,不知為何七髒六腑雖受傷,但傷勢並不十分嚴重,而且‘七傷拳’所帶進的真氣,大部分卻被經絡自行吸附存于體內。真是不可思議!」

「不要嗦了!你到底能不能治好本總管的內傷?」韋仁直接問道。

胡宮山連忙答道︰「能!請公公在地上盤腿坐好,小的先為公公疏導疏導經絡!」

韋仁依言坐到地上,按照胡宮山教授的姿勢盤腿坐好。待韋仁靜坐準備好後,胡宮山站起身來,走到韋仁身後道︰「請公公不管待會體內有任何感受,都務必保持靜坐不動!」說完,他運功調息片刻,然後雙手高拱,置于韋仁頭部半尺處,開始發功。

韋仁慢慢便覺有一種清涼麻甜的感覺,從頭頂泥丸。太陽、印堂各穴浸潤進來,開始只有麻的感覺,滿心只覺涼風習習,如秋日登高,雜慮一洗而盡,漸漸地連麻的感覺也沒有了,感到十分舒暢。不知過了多久,這時他耳邊響起胡宮山的話語︰「公公,待會一定要忍住,保持不動,這對您以後會受益終生的!」不待韋仁反應過來,原本在體內清涼舒爽的真氣,突然變得如通紅灼熱的鐵條將自己體內的血脈倒轉,然後融化成鐵水從四面八方的經絡中如穿梭的車流一樣,全部匯聚到月復部的丹田之中。韋仁自覺地丹田一熱,頭腦中仿佛「 」的一聲爆炸聲響,亮光一閃。頓時雙眼一睜開,頓時覺得神清氣爽無比。

「公……公,胡某已經……已經將您……七髒六腑內的淤濁清除。並用‘伐毛……洗髓’手法將您散聚體內的真氣歸一,並疏通一遍……這對公公以後修煉內功大……有益處」韋仁站起身,看到胡宮山此刻正盤坐在地上,只見他的臉色蒼白無血、額頭汗如雨滴、說話間氣喘如牛吼。胡宮山艱難地從懷中掏出一把鑰匙道︰「公公,在……太醫院小的住處的床底……有一只小箱子,里邊有一瓶‘龍虎培元丹’,每晚就寢前服用六顆,連服……六日,再……配合在下為您運氣療傷,定當痊愈,而且益處多多!」

「很好!」韋仁接過鑰匙道︰「你放心,今日本總管就去找索額圖大人,你的事包在本總管身上。三日之內,並有好消息!來人!」

韋仁將典獄官召了進來,拿出一張二百兩的銀票,吩咐他立刻將胡宮山移到條件好的單間,並每日好酒好菜招待著,不得怠慢。然後有獄卒領著離開了房間。

那獄卒領著韋仁朝「天字玖號」牢房方向走去。

一直在牢門口焦急等待老頭,一見獄卒遠遠地領著一個身穿五品太監服飾的少年太監走過來。他立即伸出雙手用盡全身力氣大喊︰「桂公公!救命啊!桂公公!救命啊!小的有隱秘事情向您老人家稟告!」

「什麼人如此大膽?看……」

「等會!」韋仁制止那假作發怒的獄卒,好奇地走了過去問道︰「奇怪!你是何人?如何認識本總管?又有什麼隱秘事情啊?」

「桂總管,請過來點,你的悄悄告訴您!」老頭讓韋仁將耳朵湊近道︰「小的原是鰲拜府上的管事,小的知道鰲拜有個旁人不知的秘密。」

「哦!什麼秘密?」韋仁蹲下來低聲問道。

「‘綠玉蟬’的秘密!」

「綠玉蟬!」韋仁頓時心里一驚,忙站起身對獄卒道︰「你馬上去找典獄官,就說本總管說的,還要借他的官署一用。待會將這犯人帶到官署里,本總管要親自審問。」

「是!公公。」獄卒連忙跑開了。

韋仁深深地望了那老頭一眼,然後順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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