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皇宮的花園,夜奴臉上掛著笑意,她在想,也許她可以更快一點帶走夢郎,這處皇宮,真是限制了他們的自由呢。
這兒的一切都不是她喜歡的,他的那些妃子,他的兒子……
「你是夜奴,還是布如一。」
入宮這麼多天以來,夜奴總算見到了厲炎。
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樣的讓人憐惜。
為愛而痛,原來就是這個樣子。
「你不用如此難過,我是夜奴,不是布如一。」夜奴淺笑,手腕上的翠鐲冰冰涼涼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具身體是她的!」厲炎眸色悲傷,透著一股狠意。
「或許有什麼誤會,這具身體一直都是我的,只是她替代我長到十四歲而已,如今物歸原主。你不會是迷戀上我的皮相了吧。」夜奴莞爾一笑,傾倒眾生。
「不要問我諸如她在哪的蠢話,我無可奉告,另外,她有句話讓我轉達給你。」夜奴直視厲炎因憤怒而赤紅的雙目,無懼道︰「她說,我走了,勿念。」
「現在,我是奴妃,也就是你母妃的身份,今後,不要再用這樣的眼神看我,記住,我是你父皇的女人。」夜奴說完,優雅轉身,根本無視厲炎慘白的臉。
「站住!」
厲炎怒吼一聲,上前緊抓住她的肩膀。他粗暴的扯開她的衣襟,直到眼前印出那抹血紅的蛇形胎記。
她的確是夜奴……
「啊,太子殿下,你……娘娘,娘娘!」夜奴在昏倒之前,朝厲炎笑了笑,笑的那樣絕美。
「快去稟報皇上,娘娘受驚,暈了過去!」夜奴身後的小宮女無不緊張的喊道。
厲郡桀趕到的時候,直接奔赴夜奴身邊,望著她衣衫不整的模樣,嚴厲的質問宮女發生了什麼。
小宮女支支吾吾的講明是太子強行拉扯了娘娘的衣服,娘娘才突然昏過去的。
厲郡桀鷹眸射向厲炎,那里面第一次現出的濃烈保護欲將厲炎阻隔的好遠好遠……
「奴兒!」厲郡桀輕喚著,夜奴幽幽醒來。
看見自己正躺在厲郡桀的懷里,不禁往他身上縮了縮。
「夢郎。」
「沒事了,朕帶你走。」
厲炎跌坐在地上,垂著頭,手指扣進了泥土里,無邊無盡的黑暗仿佛要將他吞噬了,他喘著粗氣緊閉上眼楮,不斷的告訴自己,那只是夜奴而已,只是一具沒有了一一的靈魂軀體而已!為什麼要再來折磨他一次!父皇,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待再次睜開雙眼,那雙眼楮里,只有更濃烈的仇恨和淡漠,厲炎無畏的笑了笑。
「父皇,是你逼我的。」
……
太子一夜間恢復如常,他主動向厲郡桀認錯,表明不會再將夜奴當成布如一。對奴妃恭謹有加,全力協助厲郡桀處理朝政。並且主動請纓,要求對戰蝮國。
厲郡桀不覺有異,欣然應允。
自從知道自己的前世之後,他一心想要鏟除蝮國。因為他無法忍受夜惹歡對夜奴所做之事。
當初若不是夜奴被毒殺,她體內的兩道蠱咒,定會讓她同時愛上楚子胥和自己。
他如何能忍受?
……
厲炎來到楚家軍,聯合厲郡南,自作主張,發兵出征蝮國。
他要的,是戰敗。
他要的,是讓厲郡桀盡失民心。
與此同時他所犧牲的代價,是同樣被萬民唾棄。
別忘了,他可是一個無能太子。又屢戰屢敗,幾乎沒有翻身的機會。
但是厲炎是誰?他可以屈忍自己心愛之人成為他父皇的女人,可以十年磨一劍,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最期待的,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那一刻。
「郡南,楚子胥是我們最大的障礙,你有沒有什麼好的想法?」
「楚家軍對太子感情頗深,但因戰敗,多少有些影響。太子若能統帥全軍,打一場漂亮的勝戰,定會收獲人心。到時候,楚家軍可為我們所用。」
「話雖如此,但是楚子胥並不是那麼輕易能取代的。」
「我有一計良策。」
……
數日之後,楚大將軍楚子胥,因酗酒強暴民女,被厲炎廢除大將軍職位。此事為軍中眾多將士親眼所見,厲郡桀不得不遵從太子的決定,以平軍心。
民間議論紛紛,崇拜楚子胥的人,認為事有蹊蹺,一向光明磊落的楚大將軍,怎麼會強暴民女呢?
也有人認為,原來楚家軍一連戰敗,是因為楚大將軍早已雄風不在。
還有人傳言,說楚大將軍是因為當年帶回來的一個女人,失了心智……
無論傳言如何,楚子胥一夜間,從大將軍淪為庶民,楚子胥為懲罰他,罰他住在妓院里,何時逍遙快活足夠了,何時再放他出來。
這對一個將軍來說,是莫大的恥辱。
楚子胥一笑置之,他什麼都做不了了,在布如一消失的那一刻起,他無論怎麼假裝不在乎,原來他都在乎的要命,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所以當夜惹歡送來他當初為她披上的那件外衫時,他仿若能看見她依戀著自己的模樣,仿若可以感覺到她正貪婪的窩在自己的懷里,輕嗅著他的味道……
楚家軍的戰敗,是他默許交換布如一生命的條件。
這是他與夜惹歡達成的協議。
但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夜奴會再次回來,並且成為了奴妃。
當她那抹冷漠淡然的眼神從他身上劃過的時候,他才知道,布如一永遠的消失了……
他還來不及與她好好說上一次話,她就那麼無聲無息的離去了。
楚家軍,大厲國,于他有何意義?
楚子胥撤職之後,厲炎正式統帥楚家軍,與厲郡南一起,以無可匹敵的姿態,大勝蝮軍。此番戰勝,不僅鼓舞了士氣,也讓厲炎大獲人心。
回宮之時,厲炎與厲郡南坐在馬背上閑聊。
「你的良策原來竟是杏兒。」
「杏兒是個女巫,擅長用藥,她所用的藥,都加了蠱,也只有如此,才不會被楚子胥察覺。你知道的,楚子胥用毒方面無人可及。一般人絕對無法在他身上用藥而不被察覺。也許我該告訴你,你和楚子胥在皇宮中毒之事,就是出自杏兒之手。」
厲炎看了厲郡南一眼,「看來她已經為你所用。」
「這一切都要感謝你,如果你不告訴我我的身世,我也不會得到她如此的信任,你知道杏兒的真實身份嗎?如果我說出來,也許你就該提防我了。不過鑒于你如此信任我,不惜以母妃作為條件,我也應該對你坦白。她是姬氏後人。」
厲炎心中大驚,父皇當日找來的那個白衣蒙面女子,也是姬氏後人,那她與杏兒之間,會是怎樣的關系?
如果布如一當日是因亡身咒而死,那同是姬氏後人的杏兒,能救回布如一嗎?
「那麼,想見到你的母妃,必須再幫我一次。」
「做什麼?」
「讓杏兒再施一次她的藥蠱,我要厲郡桀親口宣布由我登基為帝。屆時,是會放你和皇祖母離開。」
……
厲炎戰勝歸來,厲郡桀頗為滿意。即使知道,厲炎對夜奴並沒有完全死心,但是如今,擁著夜奴的人他,炎兒也該死心了。
他也是時候,和他說說那個有關夢郎和夜奴的故事,也許他會徹底放下戒心,完全接受的。
等到大厲國朝政穩固,無外敵內患,他會考慮傳位于他,帶著夜奴找一處幽靜的山谷,過著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自從有了夜奴之後,他心中的仇恨蕩然無存。
前世記憶真是一味療傷佳藥,今生的再多痛苦,他都可以釋懷了。
有了夜奴,他便有了所有。至此,一生滿足。
大殿之上,厲郡桀容光煥發,精神奕奕。一手摟著夜奴,一手舉杯與眾臣同慶太子功勛。
歌舞升平,眾大臣一直飲酒听曲到後半夜才陸續離開。
大殿之上,只剩下厲郡桀,夜奴,厲炎和厲郡南,以及他的婢女杏兒。
杏兒在看到夜奴的一瞬間,就感知到了她身上所發生的一切。屏息站立在厲郡南的身側,她今晚要為了他做一件事。即使直面厲郡桀,她也可以壓下心中的恐懼之情。
此後在她的生命中,沒有任何人比厲郡南更具分量,即使她的祖父姬無痕,也不及。所以她從認定了厲郡南那一刻開始,一切行為均自行決定。
她的身體里有姬無痕下的蠱咒,終于蝮國。
而她所做的一切,並不與此背道而馳。
厲郡南就是她要忠于的蝮國二皇子。
這一點曾讓她興奮了許久,因為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厲郡南竟然會是蝮國的血脈。如此一來,她更會全心為他付出。
「父皇,能單獨跟你談談嗎?」厲炎喝了很多的酒,臉色卻依然刷白一片。他神情沉重,面上沒有一絲暖意。
「不要,夢郎,我要听,我要依偎在你懷里听,你不會介意談話內容被我听到吧?」夜奴撅著嘴,顯然有些醉意。她斜睨了一眼厲炎,不知為何,他給她的感覺,毫無善意。
所以她不得不提防他。
他那眼神,總像是隨時會把自己從厲郡桀身邊拉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