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田園頌 正文 第二章 往不如今

作者 ︰ 洛煙陌

從第一眼看到岸邊眾人的儀容時,蘇曉已經隱隱覺察到不對。這些人的衣著打扮乃至面目上的表情都和她生活了二十二年的世界不同。

再聯想到那天晚上發生在泳池的事,她知道她趕上潮流了——穿越,此乃是二十一世紀最為火爆的一件事。

只是別人都是和和美美的穿越,再不濟也是遇到意外。可是她呢?卻是「紅果果」的謀殺,而且還是最容易讓殺人者月兌罪的水中謀殺!偏偏謀殺她的人還是她自以為最親近的人!若是魏晨手腳伶俐一點,別人當屬她是溺死。

不過能趕上穿越潮流,也是她的福氣。(據說上輩子、上上輩子是善人的人,趕上穿越的幾率會大一點。)

可是她的這具肉身也死的實在太沒臉面些……竟然是被人沉的塘!起因就是宿主太笨、人緣還不好!買錯了下人,得到了假消息,然後上錯了床,被人告密後才被逮了!但是蘇曉心里明白,告密的肯定也是那個什麼白公子身邊的人。

蘇曉心里苦笑一聲,她的運氣真是好得很呢,死了都能借尸還魂!只是這事太好,她都不知道要怎樣才能繼續生活下去。一個被浸豬籠卻沒死的未嫁丫頭,將來還能嫁出去嗎?哪個人會要她?

只是不知道那「奸夫」是誰,會是身邊這位嗎?想著蘇曉便用懷疑的目光注視著身邊正捏著她臂膀的男子。

男子被她直白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面頰微紅,手也松了。

叫雲娘的婦人也終于放過了蘇曉,抹了把淚水,轉向那男子,「柳侍衛,雲娘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謝您,請受雲娘一拜!」說著就盈盈往下蹲了起來。

「夫人!」

「阿姨!」

一男一女兩聲不約而同的喊了出來,也幾乎是同時出手扶住了雲娘。

「你叫我什麼?」雲娘有些驚恐的看向蘇曉,「曉兒,曉兒,你不認得娘親了?我是你娘啊!」

「我……」本想就此否認,可是看著雲娘憔悴的面容,蘇曉如何都說不出。她也知道這具身體就是雲娘的女兒,不是她喊不出來,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喊!

前世她幼年喪母,所有關于媽媽的記憶全部被爸爸替代。而她爸爸也在她考上大學時出了意外。而那以後,她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畢業後拿的第一份工資就是在鐵道口租了一套三間平房,開始過著自己的小日子。本想是和在泳館工作的魏晨更加親近,卻沒想到自己會死在他的手上。一切都像做夢一樣,而現在讓她喊一個素不相識的婦人為母親,她真的喊不出來。她的本質還是她自己,並不是這個被浸豬籠的「蘇曉」。

「夫人,蘇姑娘恐怕是閉氣時間太長,導致頭腦有些不清醒,夫人還是先帶著蘇姑娘回家歇息幾日,或許過幾日,她便恢復如常。」柳侍衛幫著蘇曉說話,實際上他也是在胡謅而已。見雲娘情緒漸漸回復,便道︰「公子還在縣城候著,星塵先告辭了。」他先是對著雲娘鞠了一躬,然後又對蘇曉說道,「雖說已是四月天氣,但是姑娘渾身濕透。還是早日回家換了衣服才好,免得引了風寒。」

蘇曉點點頭,雖說面前這個叫柳星塵的人是害「她」的罪魁禍首,如果他那天沒有醉酒,發現床上躺了個女人,然後把這個女人趕出去,那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已經穿越了,柳星塵也能在最後一刻救她于水火,不然她還不一定是穿到這具身體中。所以她還是對他心存感激的,更對柳星塵話里的「公子」有些遐思。這個公子究竟是何許人,竟然能引得人家黃花閨女做出這樣「不要臉」的事。蘇曉心中暗嘆,估計也是個妖孽級的人物。

似乎對蘇曉的反應有些詫異,若是以前,肯定是要吵吵鬧鬧的,但是這些不同,柳星塵都歸在蘇曉頭腦不清醒之上。他也不多言語,只是點點頭,轉身離去。那日「蘇曉」的確是爬上了他的床,也幸虧那天他被公子灌了許多酒,他一醉酒便狀如死豬。即使不醉酒,他若是發現自己床上多了個妙齡少女,怕也是三魂不見七魄。這世間除了公子恐怕也沒有別人知道他害怕與女人接觸吧。不過想著剛才在塘底牽著蘇曉時,他不由得面紅耳赤。當即也不回頭,大步流星的往村道上的茶寮走去,他的馬尚寄存在茶寮里。可是,半路上柳星塵在腦子里過了一遍這些天發生的事,想著想著,他又回了一趟住處。

听了柳星塵的話,雲娘紅著眼,氣色愈發萎靡,對于蘇曉的「不正常」她也只有認命。她牽著蘇曉朝家走去,心里卻琢磨著要不要寫封信讓人帶著送到縣里,讓蘇武回家。

「雲娘?要不咱們走條小路回家吧?讓人看到了……不好。」蘇曉還是有些心虛,萬一那群人再度回頭,她恐怕就真的要交代在這里了。她們兩個女人,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那麼多人的攔截的。看雲娘衣著不整,披發散髻的,恐怕剛才她就沒少因為阻攔女兒被浸豬籠而受到那些人的推搡。這個善良而弱小的女人,為了女兒受了多大的苦啊!想到這里,她心里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嗯,嗯,走小路。曉兒,娘不能再失去你了……」雲娘抓緊了蘇曉的手,差點又落淚。但是她知道此時不是煽情的時候,忙拉著蘇曉繞著路,盡量遠離有人的地方。

「雲娘,我好冷。咱們快點回去吧。」蘇曉已經渾身發抖了,四月的和風,吹在她身上,卻和呼嘯的北風一樣刺骨。太陽當著她的頭頂照,可是卻絲毫無法給她一絲溫暖,冰冷的衣物貼在身上,真是不好受!腦海中無端映入一個人影,不曉得他此刻如何了。蘇曉無聲嘆了口氣,對著柳星塵離去的方向遙望。

雲娘加快了步速,帶著蘇曉在莊稼地里穿梭,也幸虧此時正值正午,不然這莊稼地里也不可能沒有一個人影,她們根本就沒可能如此迅速的回到家中。

不消一會便來到一個青磚黑瓦三間平房跟前。房子坐落山腰,居高臨下能夠總攬整個村落。村落也是依山而建,但是顯然這套房子是整個村莊海拔最高的。由此也可看出這戶人家和整個村落的關系,肯定也是不待見的。

雲娘趕緊拉過發呆的蘇曉打開門扉,邁了進去。把蘇曉拉到東邊的耳房里,耳房兩間相連,前間是廚房,里間是浴室。

蘇曉隨雲娘進了浴室,在看了浴室的裝潢時,她根本就不敢相信她是在落後的古代農居,猛一見還以為走進了哪個現代農莊——窗戶上安的是透明的玻璃,牆壁上刷著潔白的牆面,就差鋪上瓷磚了!

由不得她驚嘆,雲娘已經忙里忙外的幫蘇曉打好了熱水,又收拾好了蘇曉要換洗的衣物,並將浴室采光的窗戶關好並拉上窗簾。雲娘看著像是個柔弱的女人,沒想到干起活來卻如此麻利。蘇曉心中不由得對這個「母親」的了解又加深了一分。

蘇曉試了試水溫,水溫不是很高,大概有五六十度的樣子。當她整個人浸泡在浴桶里時,她精神一振,不由得對自己際遇一陣唏噓。前一刻,還在鋼筋水泥的城市里掙扎,片刻不敢放松,放松一下的後果很嚴重——被自己認為最親的人謀殺;但是死後重生,卻能在這樣古老的時空里悠閑的「泡澡」。蘇曉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感嘆。

這是一個典型的古代農戶家庭,三間房屋,靠東的耳房做廚房和浴房,靠西院牆處有一個像是馬廄的棚子,里面放滿了干草。旁邊有一個黃土磚糊出的雞籠,屋前的院子養著幾十只雞。坐在半人高浴桶里洗澡的蘇曉能清晰的听到雞「咯咯咯」叫的聲音。

窮人沒有窮講究,蘇曉也不再哀嘆,她知道那是無用功。若是真給她一個機會,她反而不想回去。回去干什麼,那里一窮二白,還有個想害自己性命的「男朋友」……

「最初的夢想緊握在手上,最想要去的地方,怎麼能在半路就返航。最初的夢想,絕對會到達,實現了真的渴望,才能夠算到過了天堂……」想著蘇曉便唱著前世最愛听的一首歌,可是她卻沒料到,院子里那幾十只雞听到她的歌聲,突然發狂似地全部涌進了浴房,並且一個個好像打了過量興奮劑一般,咯咯咯的叫個不停。

至于嘛,我只是唱了副詞而已……蘇曉無語。難道她唱歌已經難听到讓雞都抗議的份上?蘇曉有些惡趣味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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