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堂大廳,岳斯邰早已備下了接風的酒宴。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李錦芸站起來走到了殷紅妍和叢含青的面前,笑盈盈地說道︰「二位使者遠道而來,我這白駝山蓬蓽生輝,不勝榮幸啊,來,我敬兩位一杯!」說完一舉手中的酒杯。盡管這是奉承之言,卻分明隱含著絲絲諷刺之意。
殷紅妍听了輕蔑地一笑,趕緊上前一步,說道︰「豈敢,我與含青雖然年輕,但承蒙師傅器重,委以重任,定當傾盡全力,才不辜負師傅一片心意。」紅妍這番話不冷不熱、不咸不淡,卻也有理有據,讓李錦芸挑不出什麼毛病。
「岳掌門向來是慧眼識珠的,想必二位使者一定是武藝超群了,不然不會委以重任的。」李錦芸說著用審度的眼光盯著叢含青,故意停頓了一下。
含青被李錦芸看得渾身不自在,心想,難道她要我們當堂獻藝不成?誰知李錦芸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二位使者如此出類拔萃,怎麼不見你們有自己的坐騎呢?」
含青低眉淺笑,言道︰「慢說是我們這些後輩,就是我師傅他老人家也還沒找到合適的坐騎呢。」
紅妍也附和道︰「就是,哪里就輪到我們了?」
李錦芸听罷微微頷首,不慌不忙地繼續說道︰「那正巧了,我前幾日有幸抓到一只神鳥,也不知是何方神獸,正好請兩位使者以及各位兄弟一觀!可好?」李錦芸環視了一下廳堂里的各位弟兄,大家一听說有神獸,都來了興致,齊聲高呼︰「好!」李錦芸見目的達到,假裝爽快地說道︰「好,既然大家這麼給面子,那我今天就讓大家開開眼!」眾人听了又是一陣高呼,氣氛十分熱烈。而兩位「鎮刀使」的心境則大不相同︰含青一臉的興奮,只盼望早點見到神獸的廬山真面目;而紅妍則面露嚴肅,憂心忡忡,秋選還沒有開始,不要出什麼亂子才好。
「請各位移步後山。」在李錦芸的帶領下,眾人紛紛來到了後山一處山谷。
白駝山後山森深林密,山谷曲徑通幽,谷底平坦開闊,四周山峰高聳,似有一種世外桃源之感。
「諸位請看,這就是那只神鳥了!」錦芸用手一指。
只見前方不遠處一只神鳥體型碩大,足有一人多高,形似孔雀,雙目靈動,目光犀利;身尾羽毛光艷,在陽光下微微泛著的七彩光暈;羽翼湛青如破曉的天空,又散發出一種獨特的柔和的光芒。那神鳥動靜間,姿態優雅,氣質高貴,恍若一國之君立于祥雲之端,無數天地之瑰寶瓖嵌于盔甲之上,光芒萬丈,又隨手扯來一片青天,做成斗篷,威風凜凜傲視凡間千軍萬馬。如此神奇的大鳥,吸引著眾人的目光,真叫人嘆為觀止。
「二位使者,如何啊?」李錦芸見到大家看得入神,得意地問道。
「的確是神鳥啊,非同凡響。」紅妍立即贊美道。
「是啊,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神鳥啊,今天真是大開眼界了!」身後眾人也都隨聲附和。
「二位可認得這神鳥?」李錦芸問道。她覺得這樣的神鳥大概無人識得,她只是想在這個場合里,故意刁難一下兩位年輕的小姑娘,好讓她們知道自己的厲害,順利炫耀一下白駝山中藏有珍禽。
錦芸此話一出,頓時全場一片寂靜,錦芸更為得意了。但突然,一個聲音傳來︰「青鸞,這是神鳥青鸞啊!」大家順聲音望去,原來正是小師妹叢含青。眾人發出一陣驚呼,原來青鸞是傳說中的鳥中之王,是天地孕育出的獨一無二的神獸,世間只此一只,珍惜無比,今日能夠得見如此稀罕的神獸,大家都覺得幸運之至、不虛此行。
而李錦芸心里似烏雲密布,沉聲問道︰「怎麼?含青姑娘認得此鳥嗎?是曾經見過?」
叢含青兩眼只顧看著青鸞,連錦芸的問話都沒听見,還是紅妍在旁邊輕輕踫了踫了她,她才仿佛如夢初醒,答道︰「哦,不曾見過,但應該是的。」含青也是年少時偶然听一位老者向她描述神獸青鸞,不想與今天所見的這只神鳥如出一撤。
錦芸見自己這只神鳥被含青認出來了,心有不快,她馬上又生一計,說道︰「想不到含青姑娘有如此見識啊!那今天這樣吧,如果含青姑娘和紅妍姑娘,有誰能降服這只神鳥,我就把它送給誰當個坐騎,二位意下如何呀?」錦芸抓住青鸞已數月,但自己想盡的辦法,軟硬兼施,怎奈那神鳥就是不為所動,絲毫不肯屈服,所以今天無計可施的錦芸把青鸞推給了叢含青和殷紅妍。錦芸早想好了,這個棘手的難題,如果她們不接,便是膽小示弱,當場失了面子;但若接下,又一定無法降服,自然當眾出丑,無論怎樣,這步棋都是她李錦芸得勝!
機敏的紅妍早看出了李錦芸的想法,趕忙說道︰「我和含青初來白駝山,怎麼好收夫人如此貴重的禮物呢?」紅妍此話就是要提醒李錦芸︰如果我們降服了青鸞,那你就要痛失神鳥了。她是希望李錦芸就此罷手,可是錦芸偏偏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我李錦芸從來不是那麼小氣的人!今日,正好眾兄弟給我做個見證,我李錦芸宣布,今日只要二位使者能降服青鸞,既將青鸞相送,絕不反悔。」
紅妍見李錦芸苦苦相逼,正在猶豫是否忍讓一時,以求全身而退,因為據紅妍所知,要想降服一只神獸並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容易事,稍有不慎說不定會反受其害,何況青鸞是一只不可小覷的鳥中之王。
這時李錦芸身邊的堂主岳斯邰說話了︰「要我說,別在秋選之前做這些無用之事了,還是讓兩位使者好好休息,以專心準備秋選才是!」岳斯邰當然明白自己妻子的用意了,但他並不希望白駝山與總壇之間出現什麼過節,所以他趕緊出面圓場。
紅妍一听此言,便知堂主已為自己備下了台階,只要順階而下即可收場,心中暗暗感謝岳堂主。可是就在紅妍剛剛要附和岳堂主之時,叢含青卻大膽地向前一步,拱手說道︰「試試也無妨,含青願意一試!」
此言一出,眾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大家疑惑,這位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怎麼有如此的膽量,敢去挑戰從未見過的神獸青鸞!
李錦芸听了心中不快,她上下打量著叢含青,這樣一個體態瘦弱如晚風扶柳的姑娘如何能降服一只神獸呢?難道她就絲毫不擔心失敗之後落個逞強狂妄之名嗎?
殷紅妍則立刻背過身去,偷偷地低聲和含青說道︰「你湊什麼熱鬧?那青鸞十分危險的。」含青听了微笑著搖了搖頭,無畏地答道︰「師姐不必擔心。」
而此時,岳斯邰的目光也落在了叢含青的身上,眼前這位女子風吹花影動、柔情似水流,美麗卻有些張揚,外表的平靜卻掩飾不住內心的熾熱。這是一位怎樣的姑娘呀?岳斯邰一下就被含青獨特的氣質和行為方式所吸引,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佩服含青挺身而出的膽量和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