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身子微微一僵,想起那扁平三角頭的毒蛇,眼里閃過一抹恐懼,卻害怕嚇壞幾個小娃,勉強笑道,「沒有,姐姐就在田邊兒轉了轉,回來時順路給妃妃挖了一顆桃花樹,沒進林子,怎麼會踫到蛇呢?墨墨,別擔心。那桃花樹還有大半花蕾沒開呢,等明日姐姐再帶你們去看。」
妃妃歡喜的飛了起來,拍著手道,「姐姐給妃妃帶桃樹回來了,姐姐真好」小丫頭抱著林嵐的臉頰就親了好幾口。
惹得海子撅著小嘴,嘀咕,「姐姐偏心,最疼妹妹。」
林嵐安撫好幾個小的,就轉去屏風後面換了套干淨衣衫,然後去院子里打水洗手洗臉。
孩子見墨墨眉頭緊皺,還以為他也嫉妒姐姐對妹妹們好,反倒勸了起來,「妹妹小,姐姐對她們好一些,咱們當哥哥的不能生氣。」
說罷,他極有大哥風範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待要再找金豬兒囑咐一番,卻發現人家已經跑回匣子里睡覺了,這小子,早晨睡懶覺,中午睡午覺,晚上更是睡得天經地義,除了吃蜜糖,他難得有清醒的時候。
海子極無奈,小大人一般晃晃小腦袋,只得對著沉默的墨墨繼續勸導,可惜墨墨卻半點兒沒有听見去,扇動著小翅膀飛去屏風邊,海子跟在後面,喊道,「黑子,黑子,你干什麼去?」
兄弟倆飛去屏風後,落在搭在木架的衣衫,墨墨仔細嗅了嗅,道,「是蛇血,姐姐出去踫到大蛇了。」
海子一愣,立刻趴到衣服上,小狗般翕動鼻子,到處嗅聞,半晌爬起,道,「是毒蛇,沒有家里的碧蛇厲害。」
妃妃和翠翠听得哥哥們說話,也湊了過來,問道,「姐姐還帶小蛇蛇回來了嗎?」。
墨墨看了一眼妃妃,「沒有。」
海子也笑道,「我和墨墨玩捉迷藏呢。」
妃妃和翠翠歡喜的拍著手,「好啊,好啊,我們也要玩。」
海子和墨墨立刻帶著她們飛了出去,妃妃負責數數抓人,墨墨和海子就躲在了一處,兄弟倆頭對著頭的嘀咕,「妃妃若是知道,姐姐替她挖桃樹,踫到毒蛇,一定會嚇哭了,咱們不告訴她了。」
「嗯,姐姐下次出去,我跟著。」墨墨模著手里的小劍,小臉兒上一片懊悔,好在姐姐沒事,若是真被毒蛇咬了,他們可怎麼辦?
兄弟倆商量好了,就陪著妹妹玩了起來。
林嵐吃了娘親熬煮的包谷面粥和醬茄子,小肚子滾圓,又陪著娘和弟弟說了幾句話,就回房睡了。
這一日,太過疲累,加上險失性命,使得她甚至沒陪五小說上幾句話,就昏昏沉沉睡過去了。
翠翠妃妃很失望,小聲問道,「哥哥,姐姐怎麼不理我們了?」
海子連忙說道,「姐姐挖桃樹太累了。」
妃妃眨眨大眼楮,憋著小嘴兒說道,「妃妃後悔了,妃妃不要桃樹了,姐姐好累。」
墨墨道,「姐姐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真的嗎?」。妃妃有些不信,揉搓著衣角,很是不安。
「真的。」海子和墨墨異口同聲保證。
妃妃立刻歡喜起來,咯咯笑著,「姐姐最好了,妃妃要種桃桃給姐姐吃。」
「好啊,明日跟著姐姐去花窖,太晚了咱們睡吧。」
兄妹幾人拉著手進了匣子睡覺,海子和墨墨听得妹妹睡著了,就又飛了出來,落在姐姐額頭上,果然,姐姐雙眉緊皺著,呼吸急促,身子不時哆嗦兩下。
海子一邊伸手想要抹開姐姐眉間的皺褶,一邊著急的問墨墨,「怎麼辦,姐姐做噩夢了?」
墨墨小臉兒上也滿是惶急,繞著姐姐飛了兩圈兒,「一定是被大蛇嚇到了。」
兄弟倆抓亂了頭發也沒想出辦法,倒是把金豬兒吵了起來,他揉著小眼楮飛了過來,女乃聲女乃氣問道,「哥哥,你們怎麼不睡覺?」
海子生氣,敲了他的頭,「你就知道睡覺,姐姐被大蛇嚇得做噩夢了。」
金豬兒還沒完全清醒過來,迷迷糊糊听得「大蛇」兩字,「嗖」得一下,躲在墨墨身後,「快喊姐姐妹妹一起跑。」
墨墨滿頭黑線的扯了他出來,「沒有大蛇」
「沒有大蛇?」金豬兒撓撓後腦勺,憨笑,「哥哥嚇我。」
海子垂頭嘆氣,指了指睡得極不安穩的姐姐,「大蛇在姐姐夢里呢。」
金豬兒歪著小腦袋打量姐姐好半晌,咯咯笑道,「金豬兒陪姐姐睡,姐姐就不害怕了。」說著,就真的飛了過去,蜷縮在姐姐耳邊,「姐姐,金豬兒和你一起睡啊。」
墨墨和海子對視一眼,齊齊塌了肩膀,對這個迷糊蛋弟弟,兄弟倆都是極無奈,想要上前扯了他回匣子,卻發現人家已經睡著了,小呼嚕打得那個歡快啊,再看姐姐,眉頭居然松了開來,臉色也平靜安穩許多。
墨墨、海子大喜,繞著弟弟和姐姐飛了兩圈兒,驚奇道,「難道母親把催夢法教給金豬兒了?」
墨墨猛點頭,「怪不得他整日睡覺。」
兄弟兩個不必再擔心姐姐做惡夢,就一個落在姐姐額頭,一個落在另一側耳邊,守著姐姐慢慢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早晨,林嵐睜開眼楮,長長伸了個懶腰,只覺神清氣爽,剛要起身就覺腦門兒有些沉,耳畔也有小小的呼嚕聲傳來,伸手一模,就捉了白胖的金豬兒,見他小嘴兒蠕動著,好似夢里在吃著什麼好東西一般,忍不住好笑,又摘下劉海上的海子和另一側的墨墨,疑惑這三兄弟怎麼跑她跟前睡來了。
她輕輕的把他們放進了匣子,就去穿衣洗漱,做了早飯,端上桌時,娘親和弟弟也都起來了。
一家人吃了飯,弟弟去學堂,娘親做針線,林嵐照料幾小吃了蜜糖,就帶著他們出了屋子。
昨日挖回來的小桃樹依舊蹲在竹筐里,雖然一晚沒澆水,卻也不見半點兒蔫色,妃妃和翠翠一見,就歡呼著飛上枝椏坐著,模模這個花苞,嗅嗅那個花蕊兒,別提多歡喜了。
林嵐蹲下背起竹筐往花窖走,墨墨和海子飛在姐姐身前,偷偷回頭看了幾十眼,見得姐姐同往日一般笑眯眯,都放了心,也飛去枝頭坐著,笑嘻嘻的悠蕩著小腿兒。至于金豬兒,早忘了昨晚之事,已經開始四處尋花蜜了。
到了花窖,林嵐找了個陶缸裝了半下兒黑土,把桃樹栽了下去,澆了兩遍水,妃妃就喊道,「姐姐,桃桃說她喝飽了。」
林嵐放下水壺,笑問,「幫姐姐問問桃桃,姐姐把她從一群好朋友里帶了回來,她是不是生氣了?」
妃妃抱著桃枝兒,側耳傾听半晌,咯咯笑道,「姐姐,桃桃說她沒生氣,有條壞蛇天天去欺負她,她很高興跟姐姐一起回來,她說要結出最大的桃桃給姐姐吃。」
壞蛇?林嵐眨眨眼楮,終于知道那白帶蛇攻擊她的緣由了,她挖走了人家的心頭愛,然家不咬她才怪呢,不過,仔細看看這小桃樹,也沒有什麼神奇之處,怎麼會讓那白帶蛇如此護著?
她猜不出也就扔到腦後去了,轉而想起那黑衣男子,真是好功夫,那樣凶猛的毒蛇,被他一個石頭子就解決了,自己若是有他一半兒本事,以後走遍整個大元國都不怕了。
可惜,那人看著就不像本地人,也許只是路過桃園踫巧救了自己,現在早就繼續趕路了。
她這般想著,手下忙碌著給木池子里的花種澆水,不知是不是經過了翠翠改造的關系,花種比之以往發芽要早許多,不過一日夜功夫,就有白白的女敕芽兒鑽出了土面,怯怯的打量外面的世界。
待得澆了一遍水,女敕芽兒們喝飽了,就更歡快起來,努力往外生長著,仿似心急的要一時半刻就長大一般,林嵐看著歡喜,哼著前世喜歡的歌曲,直忙到日上三桿,才收了照舊睡在枝椏上的金豬兒,帶著幾小回前院。
剛進了角門,就听得大門口有人說話,她還以為是村里人又來竄門,沒想到卻是娘親和小全子,一個門里一個門外的在說話。
她連忙放下筐子鏟子,跑過去問道,「小全子,你怎麼來了,你們老太爺和少爺不是才來過沒兩日?」
小全子給她行了禮,笑嘻嘻道,「我們少爺要我給二小姐捎句話。」說完,他那一雙小眼楮就看向劉氏,轉而低下了頭。
劉氏知道這是女婿不想她知道,微微有些不喜,轉而又想著女兒和女婿都是知道分寸的孩子,特別是女婿更重規矩,想來也不能瞞著她做出什麼出格之事,于是也就回了屋子。
林嵐瞪了一眼小全子,笑道,「你們少爺到底捎了什麼話,還要避過我娘。」
小圈子模模腦袋,回道,「小的也不知,少爺只是要小的傳話說,那日二小姐所說之事,他不贊同。」
林嵐挑眉,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這任杰必是以為她沒把開鋪子等事說給母親听,怕母親責怪她,才要避過母親捎話,不過他那日不贊同也就罷了,居然還特意又派人來說一次,真當她脾氣好了,還沒過門,就已經要做她的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