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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屏城的春天,照之大元其余諸城要晚得多,但是再晚也總有到來的時候,山野在春風的吹拂下,漸漸穿上了綠衣,野花開始羞澀的綻放,鳥語聲聲,處處一片生機。
大王莊通往翠屏城的山路上,一輛青布小馬車,在踢踢踏踏的前行,馬車車轅上做了個十六七歲的年輕後生,一邊甩著鞭子,一邊小聲哼著小調,極是歡快的模樣。馬車里一個十二三歲的清秀小丫頭,低頭繡著荷包,不時瞄上一眼,依靠在錦墊上小憩的少女,那少女也就十三四的年紀,但容貌卻極出眾,雙眉如墨,唇紅如櫻,臉色白皙柔女敕,仿似天上的仙女一般嬌美,但是偶爾她睜眼掃向窗外,那雙明眸立時就會蓋過這一切,靈動又明亮,匯聚了世間一切光彩般燦爛。
小丫頭心里嘆氣,她若是有小姐三分容顏也就滿足了。她抬手在小茶壺里倒了一杯溫茶遞上去,笑道,「小姐再睡一會兒吧,還早著呢。」
林嵐揉揉太陽穴,有些懊惱說道,「昨晚睡得晚,今日再補,總是睡不實。」
小丫頭有些心疼,仔細拍好錦墊兒,待小姐喝了茶,又扶著小姐依好,又勸道,「小姐,任老爺子必定會好起來的,這些時日,夫人和少爺也都跟這小姐吃睡不好,都擔著心呢。」
林嵐微微嘆氣,有些事,她終究不能跟這小丫頭說,甚至娘親和弟弟也不行,畢竟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哪怕她已經萬分肯定,但是,畢竟還沒有發生,絕對不會有人信的,包括任杰。
一晃六年過去,他以榜首的成績考了秀才,又準備著再考舉人,可是那任家的正牌大少爺,卻是差了許多,去年才花銀錢買了最末一名,做了一首驢唇不對馬嘴的歪詩,翠屏城里人人都在嘲笑,任夫人不檢討自己的兒子不上進,天生蠢材,反倒怨恨任杰搶了她兒子的風頭,老爺子又病重,不能理事,任杰的吃穿用度,其實早就被克扣沒了,一直都是她在背地里,借著小全子的手送進去,顧忌著任杰的臉面,也不想他分心,她瞞了這事,只想著他能考出個舉人來,任大夫人就是想對他下手,也不敢太過張狂。
可惜,眼見大考的日子還有一月,老爺子的病情突然加重,若是老爺子不在了,任大夫人必定會以此為借口攔了他的路…
他那般刻苦,就為了出人頭地,圓了老爺子的心願,也為了風光娶她,若是真出了差錯,怕是要消沉不振了。
「罷了,今日進城記得提醒我,采買些布料回去,家里人該添夏衣了。」
小丫頭一听這話,立刻歡喜了起來,十一二歲正是愛美的時候,哪個女孩子不喜歡新衣衫,「小姐,我可以要妃色的料子嗎,任少爺院子的那個蓮香,每次看我都是一副瞧不起的模樣,哼,我也要做套妃色衣裙,穿上把她比下去。」
小丫頭憤憤不平,小臉鼓鼓的很是可愛,林嵐好笑,伸手掐了掐,笑道,「好,你這些時日跟著我照料花窖,沒少挨累,這次給你做兩套。」
「真的,小姐太好了。」小丫頭歡喜的驚呼出聲,差點兒把馬車棚掀了起來,坐在前面的後生听了,臉上也帶了笑,他們一家是四年前南方發水,為了活命從南方逃難過來的,那時候,爹娘都病得厲害,妹妹餓的大哭,他四處乞討,也要不來一塊餅子,一文銅錢,無奈之下,狠心在頭上插了草標跪在路邊。
老天開眼,真好小姐去買人手,把他們一家都買了回來,抓藥給爹娘看病,給他們一家做好吃的飯菜,簡直就是從地獄一下子回到了人間。
如今四年過去,爹爹每日拾掇院子,看著村里的幾個長工照料藥圃,娘親就管著灶間,伺候主子的吃食,妹妹跟著小姐做事,他就跑個腿兒送信送東西,做些小活計,主子出門就趕車隨著。一家人的日子別提多安寧了,這一切都是小姐的恩德…
上了官道,路就好走了許多,陳大山眼見路旁的小酒肆,正是熱鬧的時候,就高聲問道,「小姐,在酒肆停一下嗎?」。
林嵐惦記任老爺子的身體,就道,「不必了,回來時候再停吧。」
如今的小酒肆,經過幾年的經營,在一眾來往商家和路人中,可是極有名氣的,當初的小木屋,早就變成了二層的木樓,雖然還是那般樸實無華,但是卻要寬敞許多,二畝包谷地幾乎用掉一大半,剩下那一小塊地方,也建了個馬廄,一樓還是賣吃食酒水,二樓則修了六間客房,有那晚歸,來不及進城的客人,就會再此住上一晚,林老大夫妻得了林嵐給的一半進項銀子,在村里招了一對年輕小夫妻做活計,把生意做得越見紅火,劉氏早就不必到後廚幫忙了,林嵐也只一月查一次賬就好。
林老大夫妻的日子雖比原來富庶許多,但脾氣秉性卻半點兒沒變,賬目從來沒有差池,兩家還是一如既往的相處融洽。
林老2林老三,因為幫著賣菜得了甜頭,索性在城里開了個菜鋪子,借著冬日賣蔬菜攢下的人脈,平日往各個高門大戶的廚房送菜蔬,冬日里就直接代賣林家的菜蔬,取一成的潤手,也是賺的盆盈缽滿。
林二嫂,前年大冬日的在林家老宅門前跪了一日,林九爺老兩口架不住兩個孫子孫女哭求,到底又收了她進門,林老2如今可是富貴了,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她再也不敢向以前一般,開始夾了尾巴做人,倒也再沒生出什麼風浪。
林家幾戶的日子都是這般興旺,在村里的地位也越高,林九爺早就當了族老,他說話公道,當初又是吃過虧的,對那十幾戶外姓,很是照顧,自然也很得他們的擁護…
林嵐這般想著,勸慰自己,日子終究是越過越好的,沒有過不去的劫難,也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馬車一路進了城,順著最寬的青石路,很快就到了一條繁華的商街上,街道兩側,酒樓商鋪林立,人聲鼎沸,很是熱鬧。
林嵐掀開簾子掃了一眼那掛著慈安堂牌匾的藥鋪,然後吩咐趕車的陳大山拐去後巷。馬車停在了兩扇烏木門前,大山抓著馬韁繩,停穩車,小丫頭杏花當先跳下來,去拍門喊人,里面有小童的聲音應了,掀開門上的擋板一瞧,立時笑眯了眼楮,迅速開了門。
杏花這才放了凳子,扶了林嵐下來,待進得院子,那七八歲的小童就撲了上來,抱著林嵐的胳膊,笑道,「林姐姐,你都一個月沒來,你答應要教誠兒翻花繩的。」
杏花眼見他扯得小姐的袖子都皺了,心疼的上前拉了他道,「你是男孩子,不想著背醫書,怎麼就知道完,我告訴你爺爺打你手板。」
小童委屈的癟癟嘴,喊道,「杏花姐姐真凶」然後就藏到了林嵐身後,杏花氣得跺腳。
林嵐好笑,拉這小童替他理理掉落的細軟頭發,笑道,「姐姐今日有正事要忙,下次來一定教你,姐姐給你帶了些點心,都是你林夕哥哥分你的,一會兒讓大山拿給你,好不好?」
「好,好,林姐姐最疼誠兒了。」小童的嘴巴好似抹了蜜,又甜又脆,惹得林嵐笑個不停。
剛剛從前面大堂回來的老爺子听得動靜,一見是小東家來了,剛滿上前見禮,然後攆了小孫子去玩,這才把林嵐讓進小花廳里坐了,捧上賬本,笑道,「小姐再不來,我也要把賬本送去了。」
「吳掌櫃不必著慌,賬目又沒什麼麻煩,早幾日晚幾日都沒關礙。」
這回春堂是吳家的祖業,可惜,前年因為小藥童抓錯了一味藥材,使得一個男子差點被毒死,因此吃了官司,上下打點,加上賠償,折騰光了家產,無奈要賣了藥堂的時候,林嵐听得消息,找到了門上,買下了這藥堂,又出了一年二百兩銀子的高價,請林老爺子坐鎮,老爺子自然不願意離開這祖傳的產業,于是就欣然應下幫著經營。
年年夏日里高價收各種珍奇藥苗,運回大王莊,種到花窖里,有五小幫忙,那藥苗很快就長成了多年生,而且藥性極高,漸漸回春堂的名字和信譽在翠屏城里重新佔了第一,也讓林嵐賺得日進斗金。吳老爺子感激不盡,對待林嵐這小東家越發恭敬起來。
林嵐大致掃了兩眼賬本,就問道,「任府那里,可是送了山參過去?」
「送去了。」吳老爺子臉上閃過一抹心疼,說道,「城南陳府找來三次了,出價一千兩銀,小姐都沒賣掉,這把就送出去了…」
林嵐無奈苦笑,雖然如今家里富貴,但是一千兩銀也不少,她怎麼會不心疼,但是任老爺子如今就靠這山參吊命呢,任夫人買回去的那些手指粗的,哪里有什麼效用,要想老爺子撐到任杰大考以後,就只能忍痛割愛了。
但是她也不想多說這些,就岔開了話頭兒,「這個月舍藥之事,可還順利?」
「順利,初一、十五兩日共舍了二百兩銀子的藥材出去,都是窮苦人家,很知道報恩,都圍著老朽問,東家是哪里人,想必是要燒香磕頭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