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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舍藥還是劉氏的提議,她是個小心謹慎慣了的,女兒因為跟隨花仙學了本事,家里暴富,她總覺心里不安,見得女兒買了藥堂,就死活要舍藥,散些金銀,多積福德,以免兒女受不住這樣的大富貴而夭折。
林嵐雖是對這些話不贊同,但是積德行善總是沒有錯的,左右二百兩,也不過是一株好藥材的價格,家里花窖里可是不缺這一株,于是就應了。
每月舍藥成了習慣,總有百姓掐算這日子趕來,也為藥堂積了許多善名。
「老掌櫃還是要替我保守秘密才好。」
「老朽明白,小姐的身份,可不好透漏出去。」
兩人又說了幾句閑話,把近期藥堂之事安排來一下,林嵐也就出門離去了。
陳大山穩穩架了車,拐出後巷很快就上了正街,一路行到了府衙斜對面的一座大宅院前,那門楣上黑檀木的匾額上,大大刻了「任府」二字,陳大山跳下車到那敞開的小門前,喊道,「哪位兄弟在啊?我家小姐上門來探老爺子了。」
那門旁的小房里,應聲跑出一個小廝,圓頭圓臉,長相極喜慶,一見了陳大山,更是笑得歡喜了三分,「是陳大哥來了,快進屋里喝茶,我這就進去通報。」
陳大山拱手笑道,「我家小姐還在車里等著呢,待一會兒伺候主子進去,我再陪兄弟喝茶。」說完這話,他左右掃了兩眼,又小聲道,「家里做了醬雞手,我捎了幾個過來,一會兒咱們兄弟好好嘮嘮。」
那小廝听得有好吃食,更是歡喜,一跌聲說好,然後撒腿就跑去了後院,很快,他就帶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管事快步趕了出來,兩人合力開了大門,讓進了馬車,這才又重新合上。
林嵐踩著小木凳下了車,笑著對早已經長成魁梧模樣的小全子點點頭,問道,「老爺子,這會兒醒著呢?」
小全子趕緊行禮,應道,「回小姐,老爺子剛吃了藥,還沒睡下呢。」
林嵐這才隨著他往後門走,先前那小廝眼瞧著林家小姐,水藍色的織錦對襟衫,配了玉色繡芙蓉的百褶裙,腰上垂的是羊脂白玉,耳上、頭上戴的都是瓖了雪白大珠的首飾,貴氣又不張揚,他忍不住贊道,「陳大哥,你們小姐如今是越發的貴氣了。」
陳大山不願意他這般私下對自家小姐評頭論足,簡單應了一句,「是啊,走吧,咱們進屋閑話兒去。」
那小廝也覺出自己逾越了,趕忙殷勤的幫他栓好馬匹,然後說笑著一同進了門房。
林嵐一路穿廊過戶,進了二門,直奔老爺子的院子而去,陳管事先前得了消息,就站在正房門前等著,見得林嵐來了,臉上難得有了笑意,上前行禮,林嵐趕緊扶了他,笑道,「陳伯折煞我呢,每次都要我扶,太客套了。」
陳管事心里嘆氣,老太爺眼見就沒幾日活頭兒了,說得自私一些,他以後定然要跟著二少爺過日子,對著將來的二少女乃女乃自然不能失禮,更何況,他幾乎是看著二少女乃女乃長大的,對她這和氣又不失矜持的性子很是喜愛,想必以後二少女乃女乃也不會虧待他。
「二小姐,可有幾日沒來了,老爺子早起還念叨來著。」
「老爺子這是想我做的飯菜了吧,正好今日無事,一會兒我就下廚做幾樣菜色。」林嵐听了這話,不知為何心里一緊,趕忙扯了話頭岔過去,不願意往那不好之處思慮。
任老爺子正靠在床頭,手里握了一本書,眯著眼楮看著,不過六年,歲月就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蒼老的痕跡,頭發已經全白,臉上手上皺褶越深,而且還起了點點的斑駁,哪里還有先前的矍鑠模樣。
林嵐心里嘆氣,臉上卻笑著上前行禮,「老爺子,嵐兒來看你了。」
任老爺耳朵已是不那麼靈便,反應了好半晌,才扭過頭來,見得林嵐,笑眯眯指了床邊兒的椅子,「嵐兒來了,坐吧。」
林嵐極規矩的坐好,開口問詢老爺子身子如何,又說起自家的一些小事兒,比如林夕得了先生夸贊了,花窖里的什麼花草又盛放了,老爺子好似很喜歡听這些,眼見著臉上就亮了起來。
但他畢竟年紀大了,身子又病得厲害,不過听了兩刻鐘,那眼皮就垂了下去,林嵐立刻起身扶了他躺好,笑道,「老爺子您先睡會兒,嵐兒去給你做幾個好菜,等著二少爺下學回來就開飯。」
老爺子點頭,林嵐也就扭身要退下,冷不防老爺子卻突然伸出手,又抓了林嵐的衣角,慢慢睜開渾濁的老眼,沉默盯了林嵐好半晌,低聲說道,「嵐兒,若是念著爺爺的好,就替爺爺多照料博雅,那孩子被我教導得有些愚了。」
博雅是任杰兩年前行冠禮時得的字,林嵐听得老爺子這類似與遺言的話,心里的不詳之意更甚,臉上勉強笑了,鄭重又行了一禮,「老爺子說句失禮的話,嵐兒將來是博雅的妻,不照料他,就是失了女子的本分了。」
老爺子仿似放了心,嘴角掛了笑,「我這一輩子,給博雅定了你為妻,是最值得驕傲的了。」
林嵐臉色一紅,又安慰了老爺子兩句,就出門回了大廳。
小全子機靈,听得林嵐要下廚,就跑去廂房要圍裙和套袖,蓮香正抱著疊好的一摞衣衫出神,听得林嵐來了,就在屏風上扯了圍裙下來,要親自送去。
小全子平日同她在一處院子里生活,如何不知她的那些小心思,就勸道,「你不是還有活計嗎,二小姐那里有我伺候就行了。」
蓮香哪里肯同意,微惱道,「你一個男子怎麼伺候小姐,若是傳出閑話,少爺的名聲不成了人家的笑柄了。」
小全子听她這話說得不堪,隱有指責他同二小姐不清白的意味,也是惱怒,反駁道,「別以為你自己存了那心思,別人就都同你一般無二,二小姐帶了杏花來,我在灶房門外伺候就是了。」
他說完,一把扯過圍裙和套袖,轉身回了正房,蓮香氣得直跺腳,手下下死力的扯著帕子,她原本就是少爺的貼身丫鬟,府里人人都知道她將來要給少爺收房的,她就算有些心思又不犯大罪,雖說少爺如今還沒有點頭,那也是老爺子病重,少爺心緒不寧,否則,她早就盤頭開臉了。等她有一日如願以償,一定要好好殺殺小全子的威風,就算他再得少爺的信重要,還能有她這枕邊人重要不成。
不過,要論重要,那農家丫頭在少爺在心里,可是比他們都重…
蓮香有些泄氣,扔了帕子,麻利的換了一身新衣裙,甚至還在臉上抹了脂粉,這才抱著衣衫出了房門。
到得灶間外面,眼見著林嵐在灶前打著蛋羹,杏花也忙著摘菜,小全子一邊劈材,一邊陪著她們主僕說閑話兒,她很是不屑的撇撇嘴,末了又在臉上掛了笑,做出歡喜的模樣跨進灶間,笑道,「哎呀,二小姐來了,怎麼又下灶間忙活了,您是客,有事吩咐奴婢做就好。」
兩年前,任杰行了冠禮,林嵐得知這蓮香是他將來要收房的丫鬟的時候,狠狠發了一通脾氣,一連兩月,任憑任杰寫信甚至上門找尋,都未曾見他一面,回復一句,後來還是小全子瞧出了端倪,任杰這才寫了幾字,言及平生只娶她一人,她才笑著仔細收妥那張紙,重新恢復了以往的聯絡。
但是,這蓮香因為有了這一重身份,在她眼里自然就成了一根刺,她雖做不出那刻薄的事情,但是要她熱情相待,也是極難,所以,平日但凡說話處事都是淡淡模樣。
蓮香好似也能感知一二,在她上門的時候,極少出現,只是不知這今日是吹了什麼風,主動上前來套近乎。
林嵐掃了一眼她手里衣衫,瞧出是任杰平日慣穿的,其中有一件甚至還是她在繡坊里選了料子,要劉氏動手縫好送進來的。此時,那衣衫躺在蓮香手里,她就有些不是心思。
「今日有空閑,就來看望老爺子,左右對灶間也還熟悉,就做幾個菜色給老爺子開開胃,老爺子比前些日子又清瘦了。」
蓮香臉色一黯,這院子平日的吃食,多半是經了她手的,她雖說繡花手藝極好,但是這廚藝就像沒有天分一般,怎麼苦練都是味道平平,此時听了這話,心下被刺得生疼,但還是不肯示弱,舉了舉手里的衣衫,說道,「奴婢,今日著緊給少爺準備衣衫呢,少爺平日穿慣了我熨的衣衫,若是外人動手,他穿了都不舒坦呢。」
杏花一向是個牙尖嘴利的,听得這話,明顯是在向自家小姐示威,她又同蓮香最是不合,于是新仇舊恨一同涌上心頭,開口就道,「蓮香姐姐真是勤快啊,不過,姐姐再熨衣衫的時候,把臉上的脂粉洗去吧,二少爺最是不喜脂粉味,但二少爺心善,想必平日都在苦忍,不好說得姐姐。」
蓮香立時臉色漲紅,想要喝罵,又覺反駁不出口,差點暗自把一口銀牙咬碎,小全子在一旁憋笑憋得肚子疼,但又怕蓮香正說出什麼氣話,惹怒了二小姐,連忙上前扯了她說道,「二少爺要下學了,你趕緊把衣服放進去吧。」
蓮香鼻子噴著火的扭頭就走,留後的杏花和小全子笑得歡快無比,林嵐也是好笑又解氣,但還是訓了杏花一句,「以後說話不可如此無禮。」
杏花吐吐舌頭,俏皮一笑,「知道了,小姐,奴婢是看不慣她那顯擺模樣。」
「好了,干活兒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