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莫心中哂笑,誰又是那‘妄想的人’,其他的皇子嗎?流的都是皇家的血,嫡庶長幼真的有這麼大的區別嗎?
但,他承認,軒轅葛說的也不無道理,倘若他們兩個聯手,以他們的勢力,必定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除掉其他皇子。但,與軒轅葛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換而言之,有無其他皇子倒是次要,皇位之爭一直是他們之間的廝殺,除了其他皇子以後呢?
不過,除掉其他皇子的確是他們都想做的。
安冷顏感受到撫模著她腦袋的大手頓了頓,挪了挪身子,細碎的毛發拂過軒轅莫的手心,蘇蘇麻麻的感覺使得軒轅莫的思量斷掉,他,怎麼可能和軒轅葛合作!
適時一太監匆忙跑來︰「太子殿下,四王爺,晚宴就要開始了,你們怎麼還在這里啊。」
兩人再無說話,一前一後去御花園。合作亦無下文,軒轅莫想,或許軒轅葛並非真心和他合作,他不過是在試探他,皇室的試探從來都是累見不鮮的,今天這一筆在浩大的歷史長流中算得了什麼,什麼都不是。
安冷顏悄悄從軒轅莫的袖子中伸出小半個腦袋,一雙紫色的眸子依依不舍地回望螢河,如果能在這里修煉該多好啊,可是不可以,多少有點遺憾。不過很快她的興趣落在了七彩的宮燈上,通往御花園的大道每隔三步就有一盞宮燈,且樣式紋案不重樣,顏色更是繁多,一路行來,她自娛自樂地欣賞宮燈,絲毫沒感受到軒轅莫越走近皇宮深處,心情越差。
軒轅莫一進御花園就被大臣們圍住,同時圍繞他的還有祝賀之類的阿諛奉承。安冷顏無趣的蜷縮著身子躲到袖子中,小爪捂住嘴巴,連連打了兩個哈欠,翻著白眼,恨不得睡去。
今日的宮宴規模甚大,軒轅莫粗粗望了下,除了正三品以上的在京大臣都到了外,在京的皇子居然都來了,自然他不會單純的認為他們是來給他慶功的,他們應該是來看形式的,看軒轅皇帝如何賜封他,其中掂量出他成為下一任皇帝的可能性。
隨著太監尖嗓的一聲叫喊︰「皇上駕到,皇後駕到。」原先簇擁著軒轅莫的臣子立即歸位跪下,必要的行禮之後,各大臣按著官級坐到位置上。軒轅莫因著今天是主角的關系坐在主位的右下方第一位,這樣他一抬頭就可以看到上座的兩個人——軒轅皇帝和他的第三任皇後,也是現任皇後,一位身世相當顯赫的皇後。他的下方坐的是軒轅葛,再依次其他的皇子。軒轅皇帝的左邊是大臣們,左相安平恰好在他的對μ。
從軒轅莫坐到座位上,安冷顏就從軒轅莫的袖子里鑽了出來。此刻,一只爪抓著軒轅莫衣襟,一只爪托著腦袋的安冷顏也看到了她對面的安平,她的目光閃爍出仇恨,但隨即被泯滅,不僅是軒轅莫的話「別看,一切都過去了,你與左相府沒有任何關系」,也是想起了母親臨終的囑托「顏兒,莫要怪你的父親,莫要怪他」。她被軒轅莫強迫著轉過身子,她與他面對面,她的眼前是他湛藍的衣衫,時,她的眼中只有一片湛藍,莫名的,心就安了。
「朕今日設宴慶賀莫王爺為守護我朝疆土做出貢獻……」官面上的話,軒轅皇帝說得很吃力,期間不時的冒出幾個咳嗽,軒轅莫心中明白,毒已攻心,軒轅皇帝真的是時日不多了。這份明白,恐在場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忽的想到方才躬身行禮時的‘萬歲’,心中嗤笑。
「朕身體不適,先回後殿休息一會兒,各位盡心。」宴會方始,軒轅皇帝就離場了,注定了這宴會的基調不會歡愉,即便代為主持的皇後時不時地體恤幾句,歌舞有多絕美,在場的誰不是各懷心事。
唯獨安冷顏,趴在軒轅莫的大腿上,陶醉在歌舞中。
「嗷嗷……」我餓了。其實剛一入座,她就打起了桌子上精美膳食的主意,能忍到現在,已是她最大程度的忍耐。
軒轅莫摘了一顆葡萄放到安冷顏爪子上,這是西域進貢的葡萄,一顆頂普通葡萄三顆。
安冷顏接過有自己腦袋二分之一大的葡萄,兩只前爪緊緊的抱進懷里著才不至于掉下去。安冷顏是第一次見到圓滾滾又晶瑩剔透的葡萄,用鼻子嗅了嗅,立即有一股濃郁的果香味撲面而來,她玩心大起,抱著葡萄就玩了起來。她的腦袋和四肢貼在葡萄上,這樣身子便成了一個球,不仔細看好像是一只穿了白裘衣的葡萄,滾啊滾,滾啊滾,在軒轅莫的大腿上滾來滾去。
軒轅莫也不管她,隨著她自己玩。
「撲通」安冷顏滾得太厲害從軒轅莫的大腿上滾了下去,身子撲在葡萄上面,倒是沒摔疼,但是葡萄酒沒那麼好運了,碎得汁液都流了出來,淺綠色的汁液沾在安冷顏的四肢上,安冷顏用舌尖舌忝了一下,好甜好好吃,連忙伸出整個舌頭舌忝舐起來。
「讓你滾來滾去,現在掉下去了吧,疼不疼。」軒轅莫略微俯子,他是擔心安冷顏摔疼,但是沒想到滾到他腳邊的安冷顏正津津有味地吃著葡萄,哪里有半點摔疼的樣子。他擔著的心放了下來,不過馬上就升騰起了怒氣,把安冷顏抓起來,拿掉安冷顏還死死抓著的葡萄,用不小的力氣擦干淨安冷顏的嘴角,把她放到大腿上。
「嗷嗷」我的葡萄。安冷顏吃得正開心,被軒轅莫打擾,很不高興,撅著嘴瞪看著軒轅莫困著她的手。
軒轅莫又摘了一顆葡萄,剝了皮,手抓著喂安冷顏。「吃就好好吃,別滾來滾去的,沾了一層灰很好吃嗎?」
安冷顏兩只前爪放在軒轅莫的手上,俯下腦袋開始吃起。
軒轅莫的注意力回到中間的舞台上,無意瞥見皇後正在跟他笑。他禮貌的回了一笑,甫等來了封賜的聖旨︰「四王爺軒轅莫平定北方有功,賜封金銀玉器各三箱,綾羅綢緞各百匹……今南方水患導致難民流離入皇朝,莫王爺就代朕安撫民心罷。」大臣、皇子們都面面相覷,沒有官爵上的賜封,反給了這個苦差事,不知道軒轅皇帝打的是什麼主意。
「臣謝主隆恩。」在大臣們的迷惘中,軒轅莫一臉的平靜,同樣平靜的只有主位上的皇後,而,安冷顏只顧著在軒轅莫的懷里吃東西,根本沒注意到外界的事情,不管外界發生了什麼,在場的恐怕只有她,心中是平靜的。也只有她,是幽深皇宮中唯一的一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