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朝中的傳統,凡為王朝建立功勛的臣子,宮中會設宴慶賀並賜予封賞,今晚便是軒轅莫平定北方的慶功宴。
安冷顏一下午都處在極度興奮狀態,在軒轅莫膝上午睡的時候翻來覆去,沒少被軒轅莫強行順毛。偏偏軒轅莫不明說晚上到底帶不帶她,安冷顏問了一下午,軒轅莫一句話都不接。
終于等來了暮色四沉,安冷顏支著腦袋趴在軒轅莫的腿上,看著兩名丫鬟捧著軒轅莫今晚的宮裝。倏地站起身子,爪子‘嘟嘟’踩在軒轅莫腿上,「嗷嗷……」換衣服了。
「急什麼,難道你想幫本王換衣服。」軒轅莫依舊埋首疾書,眸子卻是含了笑意的。
安冷顏無趣地趴回到軒轅莫的腿上,一只爪子揪著自己的一只耳朵把玩著,邊上的兩個小丫鬟垂首無聲偷笑。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時間,軒轅莫才起身準備晚宴,他從屏風後面換好出來,一團白白的東西立馬跑過去撓著他的靴子。
「做什麼,本王沒打算帶你去。」
安冷顏張開兩只前爪,緊緊抱住軒轅莫的褲腳︰「嗷嗷……」腦袋貼著軒轅莫的褲腳,眸子哀求的望向軒轅莫。
軒轅莫俯身把小東西抱進懷中,「來人,備轎去宮里。」他本可以騎馬去的,也更喜歡騎馬去,只是現在懷中多了這個小東西,雖然,他騎馬的時候不是不可以抱著她,只是盛歌的晝夜溫差大,怕把小東西凍著了。
莫王府離王宮不遠,不久就到了宮門,軒轅莫把還在車子里東踫踫西瞧瞧歡蹦亂跳的安冷顏抓回懷中,撩開簾子,就看到一個太監拿了浮塵站在車邊。
「咱家奉命在這恭候四王爺,晚宴設在御花園,請王爺隨奴才來。」太監特有的尖嗓音音調老高,安冷顏不舒服地攏了攏身子,拿爪子捂住了耳朵。
「那就有勞公公了。」軒轅莫謙遜的說。這太監是軒轅皇帝身邊的人,身份雖低,話卻重的,哪天要是誰得罪了他,他在皇帝面前說幾個壞話,可能就是族誅的事情了。
那太監把軒轅莫帶到中庭,僕留下兩個小太監繼續帶路,自己打原路返回。與其說帶路,對于自小在皇宮長大的軒轅莫來說,不如說監視更為恰當,軒轅皇帝疑心病及重,近年來尤甚。
中庭離御花園還有些路,軒轅莫抱著安冷顏慢慢走著,和前面帶路的太監拉開點距離,那兩名太監品級不高,只低著腦袋在前面帶路。
一路走來,安冷顏脖子伸得長長的,東轉轉西瞅瞅,「嗷嗷……」皇宮好漂亮。
不同于安冷顏的興奮,軒轅莫的眸中是不帶半點溫度的寒,那股寒穿過高低錯落卻無一不輝煌的宮殿,深深的停留在一方最不起眼的院落,倘若堂皇中的是羸弱女子赴死白綾,如何‘漂亮’。
「嗷嗷……」安冷顏感受到一股靈力,定眼一看,好特別的池子,拉著軒轅莫的領子要他抱她去那里。
軒轅莫看了她一眼,發現晚間她的毛看上去更晶瑩剔透,許是月光的關系,她的周身看上去好像覆了一層瑩瑩白紗,而眸中的紫色更深,額頭的嫣紅如血般耀眼。
軒轅莫換了一只手抱安冷顏,剛才沉浸在悲憤中都忘了右手的傷,此刻方才發覺右手的麻痛。「那是螢河。」
安冷顏之所以被螢河吸引,是因為她感受到了有一股強大的靈氣來自那里。靈氣,是修仙之人最渴求的東西,如果能每天吸收純淨的靈氣,勢必會幫助她更快更好的修煉。她舒展了子,靜下心脈,立即感受到有靈氣從螢河向她涌過來。
軒轅莫抱著安冷顏走近螢河,白玉雕做的河床中宛如天上的銀河閃爍著點點星光。而河面,同樣一層金銀閃爍。
安冷顏都看直了眼,直著身子,爪子探出想要抓住河邊上的閃爍。
「那是螢火蟲。」軒轅莫和安冷顏的身子都是一驚,原來這里不只他們兩個,不遠處還有一人,「四弟好閑情,抱著狼抓螢火蟲。」
「只是這小東西沒見過世面罷了。」頃刻軒轅莫收起臉上的悲淒,向著來人微微頷首。
來的正是太子軒轅葛,一身張揚的深紅太子服,袖口領口乳白色的祥雲紋,顯示著身份的高貴。他雙手附在身後,一雙眼楮卻盯著安冷顏。
安冷顏被盯得毛骨悚然,顧不得周面的景色有多美,顧不得吸收靈氣,扯過軒轅莫寬帶的袖子蓋在自己身上。
軒轅莫感受到小狼的異樣,緊了緊懷在小狼身上的手。他沒想到這宴會還沒開始就會跟軒轅葛來個正面交鋒。
此時彼端的軒轅葛還處在對安冷顏樣貌的震驚中︰狼不是稀有動物,可是銀狼卻是絕對的稀有,記憶中他只在小時候皇室狩獵的時候看過一次,知道銀狼的皮毛很是珍貴,宮中只有兩件衣服的領子是銀狼毛的,一件是已縊太後的宮裝,一件當年軒轅皇帝賜給了一位擅舞的妃子,那是一件舞裙。他雖見過銀狼,但是當年的那只毛色遠沒有安冷顏毛色的千分之一,而且額毛沒有安冷顏般鮮紅明麗,他突然就對這只小狼起了興趣。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湊近軒轅莫的耳朵,用僅兩個人可聞的聲音︰「父皇恐怕時日不多了,四弟,你說是不?」
「臣惶恐,不知道殿下在說什麼。」是的,他們都知道軒轅皇帝的時日無多,可是如今若真的說出來,先不說宮闈之中有多少軒轅皇帝的耳目,傳到軒轅皇帝那里會怎麼樣;誰又知道這不是太子的一項計策呢。前者,一日為帝,那威儀便在一日,再加帝的生性多疑,任何人敢說出這樣的話都是要命的;後者,若這是太子的計策,這番判斷帝生死的話也是死罪。軒轅莫思量之際,瞥見軒轅葛的目光鎖在他懷中小狼身上,下意識的更攏緊了懷中的小東西,用袖子完全阻擋住了小狼,他不喜,軒轅葛的目光,更不喜,他的小狼被這樣的目光注視的。
同樣,他懷中的安冷顏有著如坐針氈的不舒服,她討厭軒轅葛,討厭他陰譎的哂笑。
看到軒轅莫這麼在意小狼,軒轅葛嘴角的笑不由得加深,他又走近了一步,這次目光落在了軒轅莫受傷的右手上,兩人的身子離得極近,如果不是安冷顏被軒轅莫的袖子遮了全身,她的整個身子一定會被軒轅葛籠罩住。
「四弟,你我都不願意看到帝位落入別人之手吧?」他拖了個長音,也給了軒轅莫思量的時間。
廣袖下,軒轅莫的手緊了緊,沒錯,他不願意看到帝位落入別人之手,不過他對軒轅葛的提議定也不會認可,他心中早就想到了軒轅葛下一句話是什麼。
軒轅葛停頓的空隙,安冷顏細微的拉開了點蒙著她腦袋的袖子,偏,一往外瞧就看到軒轅葛的臉,她如驚弓之鳥,立即又鑽了回去。
「四弟,你我聯手除去那些妄想的人,如何?」果然,與軒轅莫想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