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听聞古來風要請吉大師,心中一動,睜開眼道︰「多謝古叔叔掛念,我的內傷既是請來吉大師,也不一定能治得好是麼?」古來風道︰「不管能否治得好,也定然要試一試,不然怎的對得住阮……阮阿婆。」
風塵听到古來風說到阮阿婆時,臉色極不自然,似乎兩人之間頗有些淵源,當下也不便多問,問道︰「肖總管和梅姨還未醒麼?」古來風道︰「他二人一個武功盡失,一個心脈被震斷,都已危在旦夕,唉……」神色間甚是憂傷。
風塵慚愧之色漸顯出來,抓住古來風的手道︰「古叔叔,都是我不好,害得肖總管和梅姨她……」古來風微笑著道︰「你不必自責,此事我早已知曉,只是不想你身上的那股真氣如此之厲害。不過好在你體內的障毒之氣已被逼盡,如能將邪氣化解,不日便能恢復功力。」
風塵心道︰我能否治得好倒無關系,要是害得肖總管和梅姨姨醒不過來,我也不活了。想到這,心里豁然開朗,之前的種種不快也消失殆盡。古來風看到風塵的臉色比剛剛進來時要好了一些,心中略寬,囑咐古丁好生照料他,退出房去。
五日之後,古來風請來一輛大馬車,將風塵和肖總管、梅姨等人送到城隍廟中,自那日一戰之後,昔日香火極鼎旺的城隍廟此時已罕有人跡,那吉大師兀自獨坐在城隍老爺的像前,守著那只功德箱,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古來風躍下馬,對吉大師一拜,道︰「見過吉大師,打擾吉大師還望見諒。」那吉大師卻不說話,坐在那沉思著什麼,這樣一來,古來風只得站著不動,等著吉大師的反應。
過得片刻,古來風又抱拳道︰「吉大師,今日來打擾吉大師是有很緊急的事情,還望吉大師……」後面的話古來風沒有說出來,因為吉大師的鼻子已經響起了鼾聲。古丁見吉大師居然對一群人視而不見,還當著古來風睡著了,心中甚是惱怒,跳下馬走到吉大師跟著道︰「喂,人家專程來求你救人,你怎麼還睡起了覺,願意不願意直說就行了,別這樣子瞧不起人。」
古來風連忙制止古丁,道︰「不可對吉大師無禮,等吉大師睡醒之後我再跟他求求情。」一行人見古來風對眼前這個相貌毫不起眼的老者畢恭畢敬,心中甚是詫異,莫非這吉大師真有什麼過人的本事?
過了大約一頓飯的工夫,吉大師緩緩睜開眼來,微笑著道︰「古老板的修養甚高,難怪會有今日之成就,不過你要救之人我方才已經都看過了,一個內傷極重,一個嚴重虛月兌,還有一個因為使用‘狂獅吼’功而心脈斷裂,這三人之性命此時皆已危在旦夕,你要老夫救三人,老夫又不是神仙,豈有如此大的神通。」
古來風見吉大師開口說話,心中又是驚又是喜,驚的是吉大師坐著未動就知馬車上三人的情況,喜的是從吉大師的話中,知他有意救得其中的一人,可是當下又甚是為難,此三人對他都是極為重要之人,若只救其中一個,那對另兩人豈不太過殘忍,而且日後勢必會在武林中留下笑柄。思考再三,古來風還是決定先救風塵,心想肖總管和梅姨如若醒著,也會這樣做的。
當下便對吉大師道︰「多謝吉大師,麻煩大師先救受內傷的少年。」風塵躺在馬車上雖然全身不能動,但神志仍然清醒,听到古來風說要先救自己,不禁心中一陣酸楚,接著又是感動。只听到吉大師道︰「好吧,我先瞧瞧受內傷的少年。」
古丁命人將馬車駛近,吉大師掀開簾子,目光在三人身上掃視了一陣,瞧見了風塵手上的傷,搖搖頭道︰「你還真頑皮,喜歡跟人打架。」風塵心中一陣苦笑,這架可不是自己願意打的。見吉大師慈眉善目的看著自己,報以一笑,道︰「我這是摔的。」
明知他是在胡說八道,吉大師也不揭穿,伸手在風塵的頭頂和四肢模了模,不禁咦的一聲,試著從幾處穴位里注些真氣進去。可是每次注入真氣時都有一股強大的吸力欲將自己的真氣源源不斷的吸進去,好在吉大師在注氣時極為小心,斷斷續續的注進去一些,方才及時收住了真氣,但心里卻已驚駭不已。
古來風見吉大師臉色難看,心里砰砰直跳,臉上漸漸冒起了冷汗,過了半盞茶的工夫後,吉大師慢慢說道︰「他的內傷並不是緣于氣虛體弱,恰恰相反是因為體內真氣太強旺,無法控制這股真氣所造成,但是奇怪的是這股真氣忽正忽邪,能將他人的真氣融通,使之合為一體,這才是最大的難處。」
古來風道︰「吉大師的意思是他已不可挽救了嗎?」吉大師道︰「也不是全然無策,容我先想想吧!」古來風點頭退到一邊,遣人將一些酒菜都搬到城隍廟里,然後上了一束香,又更換了供奉的果品。
這時吉大師突然說道︰「來,把人給我抬進去。」古來風手一揮,上來幾個弟子將風塵和肖總管、梅姨一齊抬到城隍里面去,吉大師笑道︰「你怎麼把三人都抬來了?」古來風下拜道︰「大師救一人是救,救三人也是救,還望大師將三人一並救治。」
吉大師緩緩走近三人,先將肖總管扶起來,從懷里模出一粒紅色的藥丸塞進肖總管的嘴中,古來風識得這是用幾十味奇珍異草提練制成的「回魂丹」,極為珍貴,當年自己受重傷之時曾得吉大師贈予一粒服下,果然起死回生。據說這「回魂丹」是紫霞仙子歷經十三年十一月才煉制而成,一共只煉得十顆,也不知吉大師與紫霞仙子有何淵源,竟得兩顆。而這兩顆中的一顆給了古來風,另一顆給了古來風的管家。
肖總管服下「回魂丹」之後,臉色果然有了紅潤之色,吉大師雙手合十,暗運真氣,一手拍至肖總管的頭頂,一手壓于丹田,眾人只覺臉上一熱,有微許的灼熱之感。
半個時辰左右,吉大師收住真氣,氣息沉重,顯示剛剛耗費的真氣頗多。肖總管的眼楮微微動了動,卻仍然未醒。吉大師道︰「回去用補陽之藥浸泡數日,便能救活過來,只是此生再也不能習武練功了。」古來風連連拜謝,本想再求吉大師救治梅姨的,但見吉大師剛剛損耗真氣一時難以恢復,只得作罷。
吉大師休息片刻,走到梅姨跟前,也喂了一粒藥吃進去,把了把脈,然後說道︰「梅姑娘的心脈已斷裂,恕老夫一時無能為力,不過她剛剛服了藥,暫時沒有性命危險,可將她放于城隍廟內,待老夫慢慢想想辦法。至于這個少年,」吉大師頓了頓道︰「要想救他,只得去請西域蠱王一試。蠱王有一種極致蠱蟲,專吸人的真氣為生,或許通過它能將少年體內的真氣慢慢吸附出來。」
古來風臉色一變︰「西域蠱王遠在千里之外,只怕還未趕到就已不治身亡,而且西域蠱王用毒非常的厲害,與中原武林水火不容已有多年,就算找到蠱王,他也未必會出手相救。況且蠱王自從三十年前突然失蹤後,再無人見到他,這……唉……」深深的嘆了口氣,古來風只覺希望渺茫,心中不禁煩躁不安。
風塵側過身子道︰「生死有命,古叔叔不必為了我而煩心,這就返回去吧,只盼著能見阿婆一面,還望古叔叔能派人通知一聲。」
吉大師緩緩說道︰「你能看談生死自是一種氣慨,蠱王三十年前突然失蹤是因為他想躲避一個很厲害的對頭而藏了起來,老夫數年前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總算有幾分交情。」古來風不由得一喜,道︰「那大師可知蠱王現在身在何處?」
吉大師道︰「南幽島。」
幾人一听南幽島都為之一怔,江湖盛傳,南幽島是通往地府的臨界,進島之人十有八\九從此在世上消失,再也不見其蹤影,而僥幸能回來的也都瘋瘋顛顛,語無論次,不過數日便倒地斃命。蠱王當年為躲避對頭居然會躲到南幽島去,足以說明對頭非常厲害,否則憑蠱王的毒蠱之術哪個敢小瞧于他。
風塵見幾人臉色不對,故作輕松的道︰「既然這樣,還是不去的好,我寧可這般受傷而死也不願去那個通往地府的勞什子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