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藥鋪中休息了幾日,肖總管總算是醒了過來,但身子仍然很是虛弱,連話也不能說,只能依靠弟子喂食米粥勉強吃下一些。赦爽見師父因為幫風塵而致武功盡失,心中很是不平,若不是見風塵重傷難愈,真想去教訓他一頓方才解恨。
古來風每日都會拿些順氣的藥物來給風塵服下,數日後,風塵可以慢慢起身下床,但胸口又沉又悶,有一口氣總是順不過來。又過得幾日,風塵一覺醒來後,突覺好了很多,與受傷前沒什麼兩樣,身上的勁也足了許多,只是不能運用真氣。他知道這只是暫時的逃過一劫,時間一久還是會氣血攻心而斃命。他並不懼怕死亡,自從黃蘇蘇移情別戀之後,他已經將生死看得很談,唯一放不下是阿婆,他不願阿婆白發人送黑人,不願讓阿婆傷心。
其實很多時候,風塵都在偷偷的想,那個紫婆婆到底是個什麼人,為什麼她殘留在我體內的真氣如此之怪呢。轉念一想,婆婆一片好心將我救起,如若當時踫不到她,我早已不在世上了,她的真氣奇怪也很不足為奇,當今世上高人怪人奇人甚多,她只是當中的一個而已。我身上的毛病她定然是可以救治的,只是當日因為機緣巧合踫到她,眼下又能上哪去尋找她呢?
想到這,風塵自嘲的笑了笑,心情也好發起來,便約古丁去集市游玩。自從進到古氏藥鋪後,風塵還沒有正兒八經的到鎮上集市去玩一玩,眼下不用去碾藥,一時興起,便萌生出去玩玩的念頭。
古丁前兩日听古來風說下月十八就去「南幽島」,這些天已在準備一些什物。自打從隍城廟里回來後,他整日不離風塵左右,生怕一個馬虎眼便再也看不見這個朋友醒過來,然這些天見風塵一日好過一日,心中也甚為寬慰,此刻又听風塵要去集市,便答應道︰「好,咱們去‘聚香樓’品天下第一美酒。」
「聚香樓」是永安鎮最大的酒樓,茶香酒烈,許多外地人都慕名而來,為的就是一品「百里香酒」。此酒是用一百多種花的花瓣發酵制成,入口綿滑,帶著一股清淡的花香味,入月復便如火烤一般**,酒性頗烈,卻很對練武之的口味。
風塵與古丁進來之時,幾廂雅座皆已人滿,兩人在外面尋了個位置坐下。古丁叫來小二,道︰「來一壺‘百里香’,再切兩斤牛肉。」小二應了一聲,不消片刻便將酒肉送上。風塵好久未喝到如此好酒,連干了數杯,古丁邊斟酒邊將牛肉送入嘴中,顯是也好久沒這般開心過了。
兩人邊喝酒邊聊天,心情都極好,古丁將一片牛肉塞入嘴里,敲著桌子道︰「你可知道這‘百里香酒’出自哪里?」風塵搖搖頭,道︰「我自幼生活在古河村,外面的事情我是一概不知呀,自然對于這好酒的來歷也不知曉的。」古丁笑道︰「那你可就錯了,這‘百里香酒’就是出自古河村。」
風塵一驚︰「哦,那我怎麼以前沒听說過呢,在古河村這麼多年也沒喝過?」古丁不慌不忙的道︰「古河村的兩座大山間一座大峽谷,里面生長著無數的奇花異草,每年的春季,都會有人去那里采摘百花,然後送到鎮上的老陳酒坊里,釀出了這可口的‘百里香酒’來。」
風塵「哦」了一聲,思忖道︰「那峽谷深有數十丈,那些采花之人卻是如何下去的?」正驚詫間,只听古丁說道︰「這百花采得極為不易,采花之人要冒著生命危險從峽谷口下到峽底,而那峽底雖說有如仙境美妙絕倫,卻處處充滿著危險,據說有人曾在峽底看到仙女,美貌不可方物,但回來時卻雙眼俱瞎,還有人踫到過妖氣,還未出谷便毒發而死。」風塵暗道︰「那妖氣多半就是自己所遇到的障氣,那日迷迷糊糊中听得紫婆婆說這障氣是由一處生長著毒蟲的洞里所發出,後听肖總管稱這障氣為‘惡尸障’,原來有這般厲害,那日要不是踫到紫婆婆,當真是要死在谷底了。」
古丁嗯下一口酒,繼續說道︰「正因這百花來之不易,所以這‘百里香酒’也出奇的珍貴,每年所釀制出的絕不超過一百斤,整個永安鎮也只有這‘聚香樓’才有這種酒,每桌客人只限售半斤,每日只售前十桌,而且每斤售價就要十兩黃金。所以你瞧見沒有,這里雖然來客滿座,但喝得上‘百里香酒’的廖廖無幾。貴自不用說,最主要的是錯過了前十桌的數量。」
風塵奇道︰「那為何你叫小二送來‘百里香酒’,他卻不拒售呢?」古丁道︰「這間酒樓與我叔叔的藥鋪關系甚好,酒樓的藥草材料多是我叔叔送來,你想想,那百年人參,千年靈芝是那麼好得的麼,若不是我叔叔,他們上哪去找那麼名珍藥材。」
風塵緩緩點頭,愈發覺得這酒珍貴,由先前的一口一杯,換作細細小品。古丁嘿嘿笑著道︰「你若想喝我讓小二再上一壺就是,何必這般小口細飲豈不暢快?」
風塵正欲答話,忽听得外面傳來一陣說笑聲,聲話甚熟。風塵與古丁同時望過去,只見李玉與黃蘇蘇一同走進來,後面跟著陳四和幾個手下。那黃蘇蘇一手挽著李玉,一手輕輕撫動額上的發稍,模樣甚是可愛。
風塵心中一酸,原想黃蘇蘇與李玉在一起,定然不會開心幸福,豈料今日看來卻是如此郎情妾意,儼然就是一對恩愛的小夫妻。小二認得李玉,屁顛屁顛的跑過去招呼道︰「李公子,上面還留有一間雅間,不如上去坐吧?」
李玉搖搖頭道︰「今日本公子不想去雅座,就在外面喝酒,你速將好酒好菜拿來就是。」小二應得一聲,轉身而去,那李玉故意坐在離風塵不遠的位置,陰笑著朝這邊看來。
風塵朝黃蘇蘇望去,卻見她也正好望來,兩人臉上都是一紅低下頭去。李玉哼了一聲,托起黃蘇蘇的下頜道︰「你這娘子好不老實,見著長得俊俏的男子,便眉來眼去的,把我這相公當什麼了?」說罷手一揚,一耳光結結實實的打在黃蘇蘇的臉上。
黃蘇蘇忽的一怔,隨既眼一紅,兩行淚流落下來。風塵壓住火氣不去看,胸口像被刀絞著一般疼痛。李玉輕輕撫著黃蘇蘇被打紅的臉,嘻笑道︰「怎麼,疼了?是臉疼還是心疼?來來,讓相公瞧瞧!」說著手已按到黃蘇蘇的胸口,柔了幾下。
黃蘇蘇甩開李玉的手,欲一掌打來,卻被李玉抓住。李玉將嘴湊到黃蘇的耳垂處,輕輕舌忝了舌忝,然後說道︰「怎麼,相公模模也不行,昨晚不是還光著身子纏著要快活麼?哈哈哈……」言語甚是輕薄婬穢。
風塵再也忍不住,站起來喝道︰「好不要臉的東西!」李玉回過頭,並不生氣,笑著道︰「確實是不要臉,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過這只天鵝現在被我吃了。」
古丁拍案而起,掄起一只酒杯扔過去,兩人相隔不遠,古丁又運起了內力,酒杯迎面擊在了李玉的鼻梁處,頓時鮮血淋淋,疼得李玉嗷嗷直叫。
古丁這下偷襲得手,風塵拍手叫好,卻見陳四突然起身,一腳踢起凳砸向古丁。古丁並不躲讓,一拳將凳子打斷,但覺胸口一沉,已被一只裝筷子的小筒打中,雖無大礙,但這一分神,反應慢了半分,又被一條長凳打中小月復,一股血氣直往上涌。
風塵眼見古丁被打中,舉起一張大桌砸過去,但手上不能運起真氣,桌子毫無力道,被陳四一腳踢回,反撞到了風塵自己身上。
古丁從地上一躍而起,一招「萬象急發」直擊李玉面門,方才與陳四一交手便知陳四的武功比數日之前又提高不少,心下不禁詫異︰這陳四莫非是得到高人的指點,武功一日千里,不然怎的進步這麼快?
李玉見古丁一拳打來,「呼呼」的拳風刺得臉上發疼,知道這一下古丁用了十層的力道,連忙側過身去。哪知風塵這一拳只是虛招,等李玉轉身之時,又發一招,直往他小月復打去。
眼看著這一招李玉根本無法躲過,陳四放開風塵飛身幫李玉解圍,同時那幾名打手一齊圍攻上來,將風塵逼到一處死角,雨點般的拳腳齊齊打來。
古丁一心要替風塵出口氣,不料陳四突然襲來,只得穩住下盤應付陳四,然而無論是招式還是內力,古丁與陳四都差得甚遠,只拆得十來招便被陳四尋得破綻,重重挨了一掌,胸口一緊,身子軟軟的沒有半分力氣。
酒樓老板和小二早已嚇得不敢出聲,喝酒之客人趁亂沒有付銀子就溜之大吉,不過多時,酒樓里已到處是被打爛的桌子椅子,碟子盤兒摔得一地。
李玉被人打破鼻子,胸中一口怒氣難消,看到古丁被陳四所制,伸手就是幾個耳光打過去,恨恨道︰「那日你到我府上沒擒住你,今日定不教你好過。」風塵一看古丁被抓住,心叫不妙,但自己現在與沒有武功的普通人無異,根本沒有能力去救他,但也絕不會丟下古丁不管,心中尋思道︰反正我也活過多久,這便沖上去與他們拼上一拼,縱是死了,也是死在黃蘇蘇面前,不知她是否會有些傷心而落淚。轉念一想︰風塵呀風塵,你怎的還在做夢,人家都嫁為人婦了,你還在痴心妄想她會為你傷心落淚?
當下風塵縱身一撲,手上使出一式四象拳,朝著陳四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