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狸大驚,想要掙扎著起身,卻無奈被雪影緊扣著雙手。
雪影的唇緊貼著夢狸的唇,霸道卻又不失溫柔。一個吻,纏綿、冗長,飽含著無盡的愛戀與**。雪影微微撬開夢狸緊閉的唇瓣,將自己柔軟、溫熱的舌探入其口中,握著夢狸手腕的手逐漸松動開來,沿著胳膊,一寸寸往他胸前游走……
夢狸意識到自己雙手已被解放,使足了勁,猛地推開了他破門而出。
雪影低著頭,保留著被夢狸推離後的姿勢一動不動。片刻愣神之後,抬手擦了擦殘留在嘴角的銀絲。這時,一個身影從床邊的屏風後悄無聲息地閃了出來。
還是一襲紅衣,雖身處滿屋紅艷之中,卻因著主人俊秀的臉龐而顯得紅衣格外亮眼。
「嘖嘖~好深情的告白呀,只可惜某些不解風情的家伙似乎不領情呢。」
「你偷听我們講話?」
「偷听?影,說這話不就傷感情了麼?這是我家,我只是在自家房間停留了一會兒,何來偷听之說?哎~你的話真是太傷我心了。」說罷,炎煜涵便低頭用手支著額頭,故作受傷傷心狀,只是那微翹的嘴角和玩味的語氣,早已泄露了主人的真心。
見雪影仍舊黑著一張臉,完美沒有搭理他的意思,炎煜涵也不再調笑,難得正經地說道︰「我可是好意提醒你,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說完,伸出縴細的手指,滿含深意地在雪影臉上模了一把,之後便轉身離去。
夢狸逃也似的出了門之後,漫無目的地飛奔。這是一段林蔭道,那間屋子所處的位置是一片竹林,夢狸的身影在林間穿梭著,只是自己也不知道該奔向何方,直到跑累了,才俯身抱著一棵竹子低頭嘶吼了一聲︰「啊——!」之後便是綿延不絕的回音。夢狸轉過身背靠著竹,身子緩緩往下滑,最後埋首坐在了地上。一滴、兩滴……數不盡的,是那無聲掉落的淚滴。「子瓊,你真的已經把我忘了嗎?我是小白啊,你的小白,你最喜歡的小白!……小影,為什麼現在的你變得這麼陌生,還是說,是我根本從來沒有了解過你。」心慌、害怕到了極點,從來沒有如此無助過。剎那間,周圍的世界是從未有過的陌生感,夢狸緊緊地抱住自己,只有這樣才能抑制住滿心的恐懼。真的好像回到那個小小的懷,至少在那里的自己不曾感到過這般的孤獨。
就這麼靜靜地听著風聲待到了深夜。
「跟我回去吧。」雪影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面前。
「你不用管我,我就這樣待著就好。」夢狸的姿勢一直未曾變過,此時仍是垂首埋在自己的雙臂和膝蓋間。
「跟我走。」雪影無視他的話,只顧自重復著這三個字。
滿世界的死寂。
終于還是雪影沉不住氣了,一把拽住夢狸的手,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捧著他的頭逼他直視自己︰「跟我走!」
夢狸跌跌撞撞地退後一步,甩開了他的手,斜靠在竹子上︰「走?走去哪?他以為我死了,我還能去哪?」
「跟我回去,明天……我帶你去見他。」
「見、誰?」
「蕭子瓊。」
只三個字罷了,夢狸似又重見了希望,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緊盯著雪影不放,直到雪影拖著他回到那間屋子後,才失了魂似的問他是不是真的,得到的卻是雪影不置可否的回答︰「睡吧,明天你就知道了。」
雪影出門之後便再也沒進來過。
夢狸根本睡不著,雖然以前也都是自己一個人睡,可幾乎每天一睜開眼就能見到子瓊的笑臉。漫漫長夜,一雙眼睜了閉,閉了睜,可此時的眼前除了黑暗什麼都沒有。不是不想見子瓊,甚至是迫切地想見到他,只是真的很害怕,如果他真的不記得自己了該怎麼辦?
帶著滿心的惶恐與期待,整夜無眠。
第二天下午,雪影如約來了。只是二人什麼話都沒說,默契地並肩走出了竹林,朝著那個曾經無比熟悉的宅子走去。
雪影帶著夢狸躲在尚書府後院的側門旁︰「這個地方你應該不陌生吧,雖然過去了半年,但這里還和當初你離開時一樣,蕭子瓊就在里面。」
夢狸上前一步,想透過門縫看向里面,卻又害怕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正猶豫著,听到了門里的一聲輕呼︰「哎呀。」接著便是什麼倒地的「撲通」聲。似乎是有人跌倒了,是不是子瓊?夢狸緊張地看了進去。只一眼,一顆心千刀萬剮般地生疼。終于又見到他了。
院里的子瓊一個人在玩蹴鞠,一不小心摔倒了。那只蹴鞠分明就是夢狸離開那天玩的那一只,一瞬間,過往的回憶又一次全部涌上心頭。「小白你是個笨笨,哈哈~」這話恍如就在耳邊回蕩,卻已距今半年之久。
一旁的雪影將夢狸的表情一絲不落地看在眼里,仍未開口,只變回了狐形,對著夢狸說道︰「我證明給你看,他根本從未在乎過你。」說完便將門推開條小縫,鑽了進去。
子瓊正在拍著身上的塵土,眼楮的余光瞄到了雪影,片刻的失神間,雪影已經踱到了他的面前,歪著腦袋輕蹭著他的小腿。子瓊未說一個字,只蹲,摟住了雪影的脖子,粉女敕女敕的小臉在它臉上蹭了又蹭,許久,才慢慢放開它站起身,復又彎下腰輕撫著它的背毛,似是在觸踫一件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你從哪來的?」子瓊對著雪影問道,聲音卻輕得像在問自己一樣。「你可以留下來陪我麼?瓊兒喜歡你……」
之後子瓊還說了些什麼,夢狸已經渾然不知。他唯一知道的事,只是子瓊,他的子瓊,真的像雪影說的那樣,把他徹底忘了,以至于隨便一只不知名的動物便輕易取代了自己的位置,甚至,還說「喜歡」它……自己還留在這里做什麼,這里有自己要找的人,自己牽掛的人,卻沒有記得自己的人。
轉過身。夢狸朝著來時的那個方向走去。
他沒看見的,是在他走後,子瓊再次蹲下摟住了雪影。這一次是用盡了全力的,勒得雪影差點兒斷氣。本想掙扎著跑開,卻在被摟住的同時感受到了背上的一片溫熱。
子瓊失聲痛哭︰「小白,瓊兒真的好想你。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瓊兒一直都在派人找你,雖然他們都說你死了,可我就是不信,你一定在什麼地方看著我的,對不對?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要找到你的尸體,不然你要我怎麼接受你已經離開的事實?小白!小白你回來好不好?瓊兒想你!」一聲聲的嘶吼,一行行的清淚,訴不盡的心痛,流不盡的思念。只是這一切,他的小白都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真的好像我的小白。放心吧,我不會強把你留下來,若當初不是我那麼自私地留住小白,他也不會……不會……死」最後一個字,是子瓊咬緊了牙,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說出來的。「是我害死了小白。你若有一天遇到一只五條尾巴的狐,請一定幫我轉告他,瓊兒很想它。」說完,轉身離開,沒有再發出哭聲,肩膀卻還一直抖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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