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是有毒的罌粟,明明知道將會萬劫不復,但,他卻心甘情願地要沉淪。
那深邃的黑眸,緊緊地鎖著她那縴細的背影,仿佛是要將她吸附進自己的身體里那般。他們隔得不過兩步遠的距離,那麼近,卻無法觸踫。
不過,這樣的距離,對郁澤昊來說,已經算是一種恩賜了。
只要她還活著,只要她活著。就好。
三年多來,即使在夢里,都無法夢見的人兒,此時,真真切切地,就存在于他的視線里。
套房里,一時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里。
沫兮孤疑地轉首,發現郁澤昊正在看著自己,那雙幽深的眸里,那焦灼的視線,那飽含著的深情,令她恍惚了一秒的時間。
那短暫的一秒里,她錯認為郁澤昊那樣的視線是在看著自己,不過,也就是一秒。
她清楚地知道,這樣的深情只屬于菲兒。
見她回首,郁澤昊也回神,雙眸大膽地又將她從頭到尾掃了一遍,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她此時的一舉一動便刻進了他的心里。
「菲兒,快去泡個熱水澡!」,他開口,自然地說道,聲音里帶著寵溺,那樣自然。
這對他來說,是種幸福,求之不得的幸福。
沫兮也不再多想,點點頭,已經轉身,走向衣櫃邊。
但此時,郁澤昊已經搶先她一步,走到衣櫃邊,打開櫃門,從里面取出一套干淨的浴袍。
他沒忘記,那衣櫃里根本沒有菲兒的衣服。
這個傻瓜,也不查個清楚!將浴袍遞給她,郁澤昊在心里寵溺道。
不過,這算是給他一個機會嗎?短暫「擁有」她的機會?
沫兮接過浴袍,沒抬首看他一眼,已經快速地奔向了浴室,那快速的身影,在郁澤昊眼里,是逃離。
這樣的認知,令他的心,狠狠抽搐。
雙眸深深地看了眼那即將消失的身影,隨即,他邁開腳步,先是從包里取出菲兒房間的門卡,快速地出去,不一會,又進來,手里拎著一只皮箱,那是菲兒的箱子。
他將它放進了衣櫃里。
收拾妥當,又拿起手機出了門。
打了個電話,叫人調查菲兒的下落,畢竟,他不能讓菲兒受到任何傷害。雖然他清楚,善良的沫兮不會傷害菲兒。
沫兮將冰冷的自己浸泡在浴缸里,呼吸漸漸地恢復均勻,微微閉上眼楮,享受著這一刻的安寧,也在心里思索,今晚要怎麼應付郁澤昊。
雖然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在沫兮看來,郁澤昊和菲兒這些年肯定是同居的,這些都是她不用調查就能知道的事實。
冰冷的雪花隨著寒風吹拂在他的臉上,沒幾秒就已融化,化作一片薄涼。
自然垂放的修長的右手,食指與中指間夾著已然半根的香煙,煙圈自他的薄唇間緩緩吐出,但隨著寒風的掠過,與那些雪花一樣,化作虛無。
腳邊,散落的四根煙頭,代表了時間的流逝。
又一根香煙燃盡,他轉首,回到套房,進了房間,發現她還沒出來。
是不是在想如何面對自己?
嘴角輕揚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他邁開腳步,上前,敲了敲浴室的門。
「兮——菲兒——」,差點喊出她的小名,但隨即,他已經改口,沉聲地喊道。
「啊——哦——澤昊,我馬上好!」,快要在浴缸里睡著的沫兮,在听到郁澤昊的聲音時,驚慌地睜眼,才意識到自己泡了有多久!
指尖的皮膚已經泡得漲起,蒼白,還好這浴缸夠高級,知道自動換水,否則她非凍死不可!
沫兮懊惱地起身,扯過浴巾從浴缸里出來。
胡亂地擦干,穿上浴袍。
听到她的聲音,郁澤昊稍稍放心,走出房間,不一會又出來,手中多了一杯牛女乃,玻璃杯口的熱氣在緩緩地,上升。
沫兮站在浴室門口,深吸了好幾口氣,平復好心情後,才拉開浴室的門。
听到拉門聲,郁澤昊轉首,只見她已站在浴室門口,雙手緊緊地揪住浴袍的領口。
墨色的發絲濕漉漉的在滴水,卸了妝的臉蛋略顯蒼白,不過那雙小巧的殷紅的唇,還算紅潤。她的身材太過嬌小,那浴袍包裹在她身上,顯得太大,浴袍的下擺及她的小腿肚下方,露出她白皙的半截小腿已經那誘人的腳踝。
腳上穿著的是浴室提供的棉拖鞋。
此刻的她,就如詩里描述的那般,清水出芙蓉。
他將她從上到下大量了遍,深眸里的眸色愈來愈濃,有種叫**的火花燃起。
沫兮再次感受到了他那焦灼的視線,心里微微有些慌亂,挪動腳步,她一臉平靜地朝他走去……
你以為我沒有察覺到你的局促,你的不安,以及你的厭惡麼?
郁澤昊看著她走來,在心里暗暗地說道。
也仿佛在提醒他自己,現在的沫兮,恨他,厭惡他。她再不是那個圍著他轉的,那個對他呵護備至的女人了。
眼眶有些發脹,發酸。
在她快要走到自己跟前時,郁澤昊將床頭櫃上的牛女乃拿起,掌心試了試溫度,溫熱的,剛剛好。
「快把牛女乃喝了,坐下,我幫你吹頭發!」,他沒再叫她菲兒,將牛女乃遞給她,輕柔地說道,那聲音里,夾著淡淡的寵溺。
「謝謝!」,沫兮接過牛女乃,看著他,淡笑著說道。
是該說謝謝嗎?
她不清楚。原來,她調查的並不徹底。也是,私家偵探再怎麼有本事,還能調查到他們夫妻的私密麼?
沫兮喝了口溫熱的牛女乃,在心里冷嘲地想到。
仗著自己已經死了,仗著郁澤昊不會懷疑,索性,就像她自己所想象地那樣和他相處吧。不過,這時間根本不會太長!
在床邊坐下,她不停地喝著牛女乃,不一會,已經見底。
此時,郁澤昊走到她的身邊,手里多了只吹風機。Pxxf。
吹風機響,那嗡嗡的聲音掩去了空氣里流竄著的尷尬。
他的長指在她的發絲里來回地撫觸,動作那般輕柔,沫兮的身子因此而僵硬起來。
發香,在鼻息間流竄,順滑的發絲在他的指間,飛揚。
他從沒這樣照顧過菲兒,此刻,如此竟有機會這樣照顧她,他覺得,很慶幸。
來自發頂的溫暖,漸漸地襲遍了她的全身,沫兮感覺自己的雙頰有些發燙,好似缺氧一般。
他的溫柔除了令她覺得惡心外,還有的,便是,嘲諷。
「好了!快休息吧!」,吹風機關上,房間里恢復安靜,只有郁澤昊那低沉的略顯嘶啞的聲音。他的話,令沫兮身體又緊繃了起來。
雙眸在房間里逡巡,只見那只晚宴包被放在了桌子上。
「怎麼了?」,見她不動,郁澤昊蹲子,一只手想輕撫上她的臉頰,卻被沫兮本能地別開,那眸底,有種叫厭惡的神色,一閃而逝。
那一閃而逝的眸色,就如一把銳利的刀,直刺他的心髒,撕裂般地疼!
他尷尬地收回手,此刻,他已經完全明白。
沫兮不禁在心里懊惱自己剛剛的閃躲,可是,沒辦法,她真的無法忍受他的觸踫啊!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本能的厭惡!
甚至聞著他身上的味道,她都覺得惡心!
「澤昊,你快去洗澡吧!」,沫兮看著他,淡笑著說道,自己則上了床,鑽進了被窩里。
「你先睡,我還有事,出去一趟!」,他看著她,溫和地笑著說道,見她躺下,他俯身,就像照顧子墨那般,仔細而認真地為她蓋上棉被,最後大手在她的被子上拍了拍。
听說他要出去,沫兮心里欣喜不已,她剛剛還在擔心今晚要怎麼應付他呢。
「嗯!」,她閉上眼楮,重重地答應,聲音里夾著掩藏不住的喜悅。
她的聲音,還是傷到了他,心口,狠狠地抽痛了下,喉嚨有些梗塞住,看到她已經閉上了眼楮,他將床頭的燈調暗。
「不要關燈——」,即使閉上眼楮,也感受到了黑暗,這令她恐慌的黑暗,那樣的話,就這麼月兌口而出。
樣己己昊。話出口,沫兮又睜開雙眸,有些驚慌地看著一臉擔憂的郁澤昊,她扯起一抹笑容,「你不在,我怕黑……」,她淡笑著說道。
「那就不關,睡吧!」,他俯,看著她,心疼地說道,此刻,他有種抱她入懷地沖動,但,還是忍住了。
說完,他已經起身,隨即,出了房間。
在听到輕輕地關門聲時,沫兮心里終于松了口氣,而是的冷汗都流了出來。
剛剛對她來說,簡直是一種極為殘酷的心理折磨!
迅速地起身,她飛快地下床,走到靠牆的桌子邊,從那晚宴包里,掏出了一包濕巾。
然後又飛速地上床,躺下,取出一包濕紙放在了枕頭底下。
那濕紙上已經噴上了特制的迷暈藥。
房間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里,即使此時她很困,但,一顆心懸著,緊張著,無法安睡。
以後要面對郁澤昊的日子,該怎麼熬?
沫兮的雙眸看向天花板,在心里暗暗地想到。
久久無法入眠,不見郁澤昊回來,這麼晚,他去哪里了?
鬼混了?
不會。據她所知,這些年,郁澤昊只有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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