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奴婢不明白,今夜這樣的良機,為何那白玉墨會稱病不出席?」
衍夢宮寢殿中,金萱與茗煙正伺候蓮嬪卸妝梳洗,蓮嬪自夜宴歸來,雖然有幾分怒氣在胸,但宴散時畢竟是皇帝親自送她回宮的。據宮人探知,皇帝今夜並未召幸哪宮嬪妃,只是回了含元殿,據說與錦王等一眾大臣商議冀州邊境之事。
如此一來,她自然就舒坦了許多。因吃了幾杯酒,適才卸妝時還與身邊的侍女說笑了幾句。
听金萱這麼一說,她便忍不住嗤笑出聲,道︰「你忘了麼?人家可是前不久才對人說自己身體虛弱,那夜在太液池受了驚嚇需要靜養。這會子在太後的壽宴上跑出來,豈不是存心要壞了喜氣麼?她白玉墨不是個傻子,知道明明討不到什麼好的事情,她絕不會冒被人詬病拆穿的風險的。」
茗煙素來話少,此時也不禁抬起頭,一面小心的擼下那插在發髻中的細碎花鈿,一面低聲道︰「如此說來,主子以後更要留神這白小主了。」
蓮嬪亦正色點頭,睜開眼看著鏡中兩頰緋紅雙眼迷離的容顏,嘆口氣,道︰「你說的不錯,這白玉墨,也算是本宮遇上的難纏的對手了。金萱,你明日再去一趟芳菲宮,叫那管事的雲姑姑,將這包東西找機會放進她的飯菜中。」
金萱應了一聲,伸手接過那小包藥粉。正想開口,卻听蓮嬪又開口冷笑道︰「她自持歌喉曼妙婉轉,昔日我與她同住時也曾細細听過,的確不凡。只是,想在皇上面上露臉,要是沒那把嗓子,本宮倒要看看,她能聰明到何種地步?」
金萱附庸的微笑贊道︰「主子英明,奴婢明日一早就去芳菲宮辦了這件事。您就等著听好信吧!」
蓮嬪葉碧心一手撫上左邊臉頰的緋紅處,她酒後掌心火熱,美人微醺之態叫人觀之心神一凝。然唇角的那點笑意,卻叫人只覺寒霜撲面而來。
這夜過後,不過三日,芳菲宮那邊果然有人來報,說是白秀女因為一時不慎吃壞了東西,而今嗓子全毀,竟然去妍妃處請旨搬去了沐華閣靜養。
蓮嬪听得此事便又是一驚,她深知這妍妃平日里雖然端著協理六宮之權,然極少參合這些個事體。如今居然能應了白玉墨之請,允其搬入那如同冷宮一般的沐華閣居住,卻不知,其用心到底何在?
她思索良久,也理不出個頭緒來。事關妍妃乃定國公之女,身份矜貴不同一般,然定國公在朝與錦王平日也不曾听說有何關聯,妍妃私下更不可能與一個小小秀女有交情,如此這般公然回護,照說不應該呀!
「娘娘,此事確有古怪。您放心,奴婢已經托人私下去打听了,如今既然咱們不知道這妍妃與她有何交情,便不如暫時不做任何動作。反正,她一個無名無份的秀女,又壞了嗓子,在這後宮里頭,活著也不過多喘口氣罷了!」
蓮嬪葉碧心這才無奈的點點頭,心里卻又想起另外一樁煩心事,遂道︰「金萱,你再去含元殿看看,陛下今夜不是說要過來與本宮一起用膳麼?怎麼這會子還不見人影?」
金萱不敢耽擱,立即匆匆而去。蓮嬪側目看著床頭頂稜上雙鴨吉燈透著茜紅的光線,昔日的「恩愛不疑」四個字,如今在她耳畔依然清晰,但眼前這一瞬,她總覺得不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