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萱不敢耽擱,立即匆匆而去。蓮嬪側目看著床頭頂稜上雙鴨吉燈透著茜紅的光線,昔日的「恩愛不疑」四個字,如今在她耳畔依然清晰,但眼前這一瞬,她總覺得不是真實的。
她不知道,冥冥之中,到底哪一樁事出了問題?
想一想,又覺得腦仁子兩旁都痛的厲害,遂喚道︰「來人,絞兩塊天麻冰片膏子來!」
茗煙正在正殿準備晚膳,听得聲音掀開簾子走進來,驚詫道︰「娘娘,那藥膏藥味濃重,一會皇上來了,只恐會……」。
她沒把話說完,蓮嬪卻是已然將揮出去的手輕輕無力的垂了下來。是啊,皇上喜愛那一抹淡淡的荷香,她這寢殿里,終日燻的都是這一味荷帶衣。
閉上眼,將身子往鋪著厚厚繡花簟子的軟榻上一靠,她低低道︰「罷了,不必絞了。」
茗煙躬身屈膝,應道︰「是……」。
深秋的午後稍顯清冷,已有半黃半綠的樹葉開始飄落。秋風卷得一地的殘葉漫天飛舞,與樹上千絲萬縷的紅綢相比,更透出一些蕭瑟的意味來。沉魚軒里,嫣柔正獨自倚著雲窗出神,目光落在一地斑駁雜亂的樹葉上,自語般輕嘆道︰「人說秋風秋不盡,原來便是是這個樣子……」。
正說著,肩膀上被人輕輕一拍,回頭一看,竟是穿著一身鵝黃色棉綢對襟長裙的樓清風。
嫣柔只覺眼前一亮,皆因樓清風平素少有穿的這麼鮮亮的時候,見慣了她素雅的衣著,陡然一看亮色,頓覺更顯嫵媚嬌俏。這些日子里她與宮粉幾個都已經穿上了雙層的夾襖繡花滾毛邊小背心,此時見樓清風只著單衣,便問道︰「姐姐穿這個很好看,這衣衫的料子也是很好的。只是,這麼冷的天了,為何竟然不穿背心呢?」
樓清風嘆口氣,靠在她旁邊的窗欞上,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成日練舞彈琴,少有能夠安靜閑著的時候。這不,今日阮師傅又來了,我這是剛下了課業,便過來這邊找你的,你仔細瞧我背上的汗都不曾干透呢。」
她說著,又側目看了看屋里,壓低了聲音,又問︰「歆月姑娘怎麼樣了?還是病著不肯飲食麼?」
嫣柔的眼中浮出幾絲憂色,點頭低聲應道︰「你小聲點,這事可只有咱們幾個知道。樓里其他的人等,薛夫人是早就下令不準過來探病的。唉,姑娘還是跟前幾日那樣,除了玉蝶偶爾能強喂些湯水進去之外,其余的東西一概沒有吃。都已經好多天了,這兩天晚上仍是夢魘連連。大夫說,心病還需心藥醫。只是,姑娘如今不言也不語的,一時間,我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