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一 第三章 藥效

作者 ︰ 被遺忘的飯粒

不過片刻,吳姓管家便帶著兩名青年再次回到了議事堂。此二子均是不凡,一個青年膚色白哲,全身包裹在血紅袍服之中,身上流露出一絲絲陰森地殺氣,令人心悸。而另一個則是虎背熊腰,濃眉大眼,腰束一條漆黑的腰帶。兩人走到大廳正中,同時半跪道︰「弟子參加門主。」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文耀確乎殺氣更重了點,看來血殺之道又有精進。」周圍傳來一陣低語聲。

「嗯,前段時間磨嶺十三匪便是盡化作其刀下亡魂。」

「我覺得天之也不差,上次我們熾焰押送北海稀珍與歧北燕府,遭遇匪盜十七次,天之率眾殺敵百余人,打響了我熾焰在歧北地界的名頭。」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對這兩名派中精英弟子很是滿意。

「都起來,今日招你倆來的目的,想來吳管家也給你們說了?」紫袍男子一臉溫和的問道。

兩人起了身,都點了點頭,目中閃爍著絲絲激動,洗筋伐髓地聖藥和長生不老的誘惑,任何一個武林中人都心之向往之,更何況是兩者都佔全了。

「今日我和諸位長老為你二人護法,希望你們能借助這碧血淬體丸之效為進入仙門多增加一絲機會,不負我等期望。」紫袍門主語氣之中也帶著淡淡的激動,遙想三百年前派中有人進入仙門,得賜兩部頂級先天功法,讓熾焰擺月兌了派中之人晉入先天功法上的缺陷與不足,從此在這這莫大的秦梧域徹底站穩了腳跟,而今聖藥在手,或許新的輝煌將由自己寫。

「是」兩人再次行禮道。

「接住!」兩枚大拇指大小的淡紅色藥丸被紫袍門主隨手甩向二人,一層淡淡的青芒包裹著淡紅色藥丸之上。內力外放運用如此爐火純青,紫袍門主的修為顯然已經達到了習武之人夢寐以求的境界——先天!

兩個青年手腳有些慌亂的接住了那顆價值連城的紅色藥丸,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一股沁人香氣入鼻,讓人毛孔舒張。

「趕緊服藥,眾長老隨我一同護二人煉化丹藥。」紫袍門主一聲清喝,坐在高背椅上的諸位長老立即起來,分成兩波分別圍在兩人周圍,兩個青年也盤膝而坐,含藥入口,淡紅色地藥丸化作一股澎湃的熱流席卷全身,只幾息功夫,便不時傳出「喀嚓,喀嚓」地聲響,骨骼、肌肉暴漲的疼痛使兩人的臉龐顯得猙獰,一股股帶有濃濃腥氣的汗液如泉涌,站在一旁看熱鬧的千葉皺著眉頭,捏著鼻子道︰「好臭,好臭呀!」

見到此景,一旁兀自喝茶的神醫老者把茶杯往方桌上一放,低聲說道︰「快叫人把備好的天香玉液和鹽水送過來。」一旁待命的吳姓老者听了立即點頭出去。

兩人身上的汗液顏色隨著時間流逝漸漸變得有些渾濁起來,待到吳姓管家帶著四個手持托盤和兩個抬著一個大桶的下人進來時,汗液竟變成了猩紅色,就像在全身流血一般,端是有些可怕。

「給兩人喝下天香玉液。」神醫老者沉靜地說道。

周圍護法的長老立即起身從下人手中的托盤中拿出幾瓶用玉做成的瓶子,啟開,一股濃濃地香氣溢出,這股香氣仿佛是百花釀制而成,細細一聞,卻又能聞出牡丹,茉莉,秋菊,蘭花等等的氣味,這上百中香氣雜糅在一起,令人沉醉無比,兩個長老只微微停頓了一下,便把天香玉液往兩個青年人口中灌了進去,不多時,四個托盤上十六個玉瓶便空空蕩蕩了,看得紫袍門主和諸位長老嘴角一陣抽搐,這可是上萬兩白銀呀!

「繼續給兩人喝鹽水,不要停。」神醫老者繼續指揮道,激動與緊張的心情交織,小小一枚藥丸凝聚了他無數心血,成功與否,即將揭曉。

灌藥的長老听言不敢懈怠,繼續往兩人口中灌鹽水,約過了半個時辰,兩人的臉變得如同燒紅的鐵板一般,血汗流出都發出「哧哧」的聲音,少許血汗化成淡淡的霧氣籠罩在兩人的頭頂,而更多的則是在兩人體表開始緩慢凝成一層淡淡地血繭。

「血繭。」眾人心中都緩緩地舒了一口氣,換血洗髓,換血已然近乎成功了,武林中人最難過的幾道坎之一就這樣輕輕松松,讓護法長老們都有些目瞪口呆的。

時間繼續緩緩地流逝,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就在千葉和凌淵兩個小家伙打著瞌睡嘴角開始流出晶瑩的口水時,「啵」地一聲脆響打破了沉悶的等待。

那個被喚作天之的大漢身上一層厚厚的血繭崩開了一道口子,隨即是兩道,三道……密密麻麻的裂縫中一絲絲淡地幾乎不可覺的青芒溢出,隨即化作虛無。

「內力外溢,晉入後天!」一聲聲驚呼響起,能在二十五歲之前步入後天,必然是天資卓越機緣厚澤之輩,一粒紅色藥丸卻能打破這個桎梏!

漸漸地那青芒越來越凝實,網裂的血繭被青芒絞個粉碎,而大漢身上散發的氣息也不斷的攀升。

後天初期巔峰!後天中期!後期頂峰!

內力發出柔和若碧玉的光芒,鑽入天之皮膚內又溢散出來,眾長老齊搭手在天之身上,一絲絲內力入體,只見得周身經脈除開任督二脈盡數打通,而且極其堅韌,遠勝平常後天頂峰之武者!

正在此時,一陣小型旋風自那血紅袍服青年身上傳出。

內力化罡風,這是後天巔峰的表現!圍坐血袍青年周圍的眾位長老齊吸了一口涼氣。

血紅色的內力猶如血色瑪瑙一般在文耀身上流轉,妖異而魅惑。眾長老將手搭于其身,卻被一股極其強烈的力道彈開,如同滾燙的油鍋內容不下清水!

「奇了怪哉。」長老們都有些奇怪,他們帶著詢問的神色望向善老神醫,後者起身上前,以手搭在血紅袍服青年的手腕處,又思忖了半晌,苦笑著搖了搖頭,道︰「老朽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怪異的體質,不過倒不是壞事,至少脈象上極其穩固。」

眾人一听,都舒了一口氣,此次試藥效果極佳,僅僅兩顆碧血淬體丸,就產生一名後天巔峰一名後天頂峰的武者,如果是能有個百粒,那個就是上百位後天頂峰武者,這是很等恐怕的陣容,稱霸整個坤赤,指日可待!

一念及此,心內的歡暢喜悅便再也壓制不住,哈哈大笑之聲從諸位長老口中發出,雄厚的內力震得四周牆壁「嘩嘩」地掉灰,屋頂的磚瓦不停地抖動,兩個小家伙嚇得跑出了議事堂,怪叫連連。

紫袍門主見此,一張頗為正氣的臉龐上流露出一絲奸詐,佯作氣急敗壞之色,對著吳姓管家說大吼道︰「吳管家,記下,今日在座的長老毀壞議事堂,每人兩百兩白銀!」

眾長老一听,面部齊抽筋,一臉憤憤地望著紫袍門主,不過後者聳肩無奈道︰「在議事堂高聲喧嘩,破壞議事堂的物件,本門主只能按照派規辦事。」

眾長老的臉上如同吃了蒼蠅一樣精彩,讓兩個剛從服藥打坐狀態醒過來的青年亦是露出了古怪的笑容,這麼多在派中弟子看來風光無比的長老們能集體吃癟,百年難得一見呀,哈哈!

「文耀,天之,你們倆感覺怎麼樣?」紫袍門主一臉和顏悅色,就像是誨人不倦的諄諄長者,讓眾長老集體鄙視其變臉速度之快。

「很好,很好,我現在渾身都充滿了力量。」名叫天之的男子一臉興奮的憨笑道。

「離先天確乎只有一步之遙了。」血紅袍服青年神色有些震驚,一絲耀眼的血紅色內力在指尖轉動,望向紫袍門主,深深地鞠了一躬。

「好得很,吳管家,你帶這兩個小家伙去沐浴一番。」紫袍門主揮了揮手道。

兩人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已經髒得不成樣子了,哪怕乞丐身上都比自己好聞些,一臉尷尬的朝門主行了一隨吳姓管家退了下去。

「唔,今日確乎是個好日子,今晚匯春樓,本門主掏腰包請各位吃好玩好。」看到眾長老一臉怨念的望著自己,讓紫袍門主有些不好意思的模了模胡須,硬著頭皮說出了這番話,心中卻在滴血,這次怕是要被痛宰了。

「此番還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便是本派送弟子進行仙門弟子測試,除了之前便商量好的十二位精英弟子外,本門主還準備把犬子和善伯父的孫子一並加入,若是犬子能僥幸入得仙門,那是大大的福氣,若是仙門無望,也早做打算,不知道各位長老意下如何?」紫袍門主沉聲道。

「我沒有意見,少主若有仙緣,則是我派之幸,若無,也可早早為以後坐上門主之位做打算。而善老神醫于我派有大恩,我等更是無拒絕之由了。」一個身著藏青色練武服的中年男子率先說道。

「我同意。」

「我也同意。」

……

眾長老的態度讓紫袍門主會心的笑了笑,而善老神醫也起身朝眾人鞠了一躬道︰「老朽在次謝過各位。」

「老神醫,您這哪使得,我等哪敢受您一禮,傳出去倒是我們不懂禮節了。」有人見善老神醫行禮,立即上前扶住。

「就是,您對我們熾焰劍派的恩情我等沒齒難忘,任何要求都不過分呀。」有人說道。

「說的對!」

……

今晚的夜色清涼、寂靜、明亮。一株株枝葉茂盛的樹木,被清冷的月光照得枝干明亮發白,夜風吹拂在庭院中,草叢里,屋頂上,似低吟歡笑。

在熾焰劍派駐地供客人休息的東廂閣。

「真的嗎?爺爺」此刻千葉正一張笑臉滿是希翼的望著爺爺。

「嗯,我家葉兒也能去見到仙人,學到飛天遁地的仙術呢。」善老神醫此刻沒了在議事堂的淡漠,一臉慈愛的模著千葉的腦袋,縱然千葉已經問了近十道了,但是善老神醫卻沒有絲毫不耐,眼中滿是一個爺爺對孫子的溺愛。

「那葉兒要是真的去學習仙法去了,爺爺會哭嗎。」千葉歪著頭雙手吊著爺爺的脖子問道。

「爺爺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哭鼻子了,就是我家葉兒不要離開爺爺了就哭鼻子咯,哈哈。」爺爺听了千葉的話一愣,隨即笑著回答道。

「人家才不會哭鼻子呢。」千葉撅著小嘴撒嬌,小手扯著爺爺的胡子,有些粉嘟嘟的小臉蛋很是可愛。

「好,我家葉兒不會哭鼻子。」善老神醫一臉無奈,「快把爺爺的胡子放開,要是扯下來了爺爺就沒臉見人了。

「才不會呢。」千葉「咯咯咯」的笑著,「爺爺醫術高超,貼一下布條就好了。」

善老神醫一張臉皺成一團,滿是愁苦之意。所謂一物降一物,大概如此。

好不容易哄著小家伙洗腳上了床,蓋好被子,善老神醫坐在床邊,望著鬧騰夠了變得安靜的千葉,撫了撫花白的胡須,輕聲問道︰「葉兒,這幾天爺爺教你的劈卦三式可曾練得熟悉了?」

「嗯嗯。」千葉一個小腦袋幾乎都快被被子蓋完了,只剩下一雙烏黑發亮的眸子留在外面。

「那就好,明天我們就要坐很久很久的馬車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到時候途中爺爺再教你後面幾式,我們邊學邊走,好不好?」

「好!」千葉乖巧的回道,語氣之中難掩一股歡喜之意。

劈卦掌,乃武林上乘掌法,講求吞吐伸縮,放長擊遠,剛柔並濟,招法珠連,速進猛攻。還需有內力深厚者方可練習,而千葉才一個八歲大的女圭女圭,便開始習此掌法,傳出去定然被人作茶余飯後的笑談,但是唯有善老神醫才知曉自己這個孫子在武學一途上無論是悟性還是進度,都足能讓那些所謂的天縱之子羞愧致死。

又交代了幾句,看著千葉閉上了雙眼,善老神醫才熄了燈,掩門而出,月的清輝灑落在老者洗得有些發白的灰青色布袍上,略微有些刺眼,而善老神醫望著夜空中被烏雲遮掩了的月亮,心中喃喃道︰「希望天佑我千家,讓葉兒能入得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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