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一 第十六章 雲夢極西游

作者 ︰ 被遺忘的飯粒

「小家伙,搞快點,不要磨磨蹭蹭的。」禪玉天望著千葉有些慢騰騰的穿著衣服,出聲催促道。

「誰讓這套衣服穿起來這麼麻煩的。」千葉將腰帶栓好,一臉抱怨道。

「嘿嘿,為師給你這道袍可是好東西,你再廢話,一會為師罰你抄寫門規。」

「…」

「走,今日為師帶你去遠足,順便弄些好東西。」

「那趕快出發!」

「不要高興得太早了,這次去的地方會有點危險,最後還要登一座可能要爬幾天的大山呢。」青衣師尊說著彎子刮了刮千葉的小鼻子。

「幾天?真的那麼高嗎,師傅?」

「去了你就知道了,那座山名叫觸天,不過位置還要在雲夢大澤最西邊呢。」禪玉天笑著說道牽起千葉的手向屋外走去,兩人出了秋臨碧水院,沿著山路很快就來到了一片枝葉茂密,遮天蔽日,蟲鳴鳥叫的樹林之中,前行了約有半盞茶的功夫,一個幽谷出現在了兩人的眼前。

「我們不下山嗎?」眼看著師傅徑直帶著自己走入一個霧氣彌漫、寂靜無聲的幽谷,千葉出聲問道。

「慢慢走太麻煩了,我們這回用傳送陣傳送過去。」禪玉天牽著千葉的小手,手上涌現出一層淡淡的清光。

「傳送陣?」

「唔,這是修行界一種很重要很常見的傳送工具,在相隔很遙遠的地方以兩個特殊陣法連接空間,再以靈石作為能源,從而實現人或物的遠距離傳送。」

听著師尊的解釋,千葉「哦」了一聲,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臉驕傲地說道︰「我知道了,傳送陣有短程傳送陣,星域傳送陣呢。」步入修行界不到一月,千葉知曉了生活在一個叫做蛟星的圓形星球上,並不是以前在世俗的上看到的天圓地方,這,就是一種進步。

「沒錯,不過星球間的傳送陣可不常見,而且要建成的話花費巨大,唯有陣法造詣極高之人才有實力完成。」

「陣法?」千葉表示還是不懂。

「這幽谷之中也是布滿了陣法,不過一時半會兒也講不清楚,等你修為進入下一個大境界了,為師再教你陣法。」

千葉「嗯」了一聲,又開始問起一些最近見到卻叫不出名字的藥材來,兩人一問一答的走著,不一會兒,眼前霍然一亮,竟是來到了一個山谷。

谷中央是一片開闊空地,地面上鋪了一層松軟的紅土,一絲絲的紫色霧氣不斷的自前面的崖壁上的孔洞之中垂落下來,谷中的植被並不多,幾株古松蒼勁如虯龍,松針晶瑩剔透,綠光爍爍,還有一個很小的藥院子,但藥香卻濃郁撲鼻,顯然里面栽種的藥草都是稀世之物。

「小家伙,這里便是夢神洞天了。」青衣師尊笑著說道,又補充了一句「為師的修煉場所便在那里。」說著指了指遠處散發著七彩氤氳的地方。

「那里面被設下了上古勾龍陣,把這夢神峰近乎六成的靈脈聚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修行洞天,不過嘛…」

師尊說著說著便停了下來,讓听得正興起的千葉連忙追問道︰「不過什麼?」

「要是你這個小家伙進去,就會像膨脹的瓜果一般, 的一聲就炸得稀巴爛了,所以以後沒有為師的命令,不準進道那洞天之內。」禪玉天先說著一手合攏,說到「 」的時候,一下子就張開五指,千葉被嚇了一大跳,縮了縮身子,之前因為莽撞而經脈寸斷的痛苦雖然已經過去許久了,但是仍然記憶猶新,听得此處,不禁勾起了回憶,呲牙好像還有點痛似的。

「听明白了嗎,小家伙?」見到千葉不出聲,禪玉天笑著拍了下千葉的肩膀,以為這小家伙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千葉回過神來,大聲道︰「我知道了。」

兩人繼續往前走,穿過蒼勁如虯龍的古松,來到了一個東北方向的絕壁之下,眼尖的千葉一眼就看到了草木遮掩之中的一個洞穴。

「師傅,那里面有傳送陣嗎?」千葉指了指那洞穴問道。

「沒錯,而且是一個很大的傳送陣呢。」禪玉天笑說著拉著千葉就走了進去。

洞穴很是寬敞,地上鋪著青玉色澤的石板,洞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就瓖嵌著一顆碩大的價值連城的夜明珠,把四下照得通亮,兩人往里走不到十丈,便到了盡頭,只見光潔瑩潤的山壁上,瓖嵌了密密麻麻的上品乃至極品靈石,這些靈石以某種神秘的方式排列著,竟然在山壁上組成了一副玄奧異常的星象圖。

千葉呆呆地凝視這星象圖,只覺身處無邊無際的星空之中,看著一個個巨型旋渦星系,一顆顆星辰轉動,一團團緩緩的旋轉、一道道彗星帶著錚亮的光劃過星空,這浩瀚無邊的恢弘場面讓千葉的內心卷起一股股的滔天巨浪。

這是一個怎麼樣的世界呀!

真的好漂亮!好廣闊!

千葉的心靈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眼里兩行淚水不受控制的滑落下來。

這是一種朝生暮死的蜉蝣听聞巨龜能活上千載的不可思議;是井底之蛙跳出水井後,目睹天地廣闊的自覺渺小;是飽食終日,目光短淺的燕雀機緣巧合站于鴻鵠之身,目睹鴻鵠高飛,一舉千里。羽已就,橫絕四海的大震撼,大覺醒!

凡人匆匆于世不過百年,但是這星辰日月卻萬古長變,億載不朽!

此時此刻,千葉幼小的心靈第一次真正萌生出一股要去這些地方仔細瞧瞧的強烈願望,一種想與星辰同舞,與日月比肩的期望,一種不想就此碌碌無為終了一生的決意……

這些強烈的願望漸漸化作一股不可遏制的洪洪之流直擊千葉靈魂深處,匯成一股我要變強,我要變強的吶喊,這種不可搖的執念在千葉的靈魂深處深深扎根下來,但是千葉這個當事人卻沒有什麼感覺,只是覺得很舒服很舒服的樣子。

禪玉天本想給自己這個徒兒說些什麼,卻猛不丁的看到千葉臉上露出一股震撼、執著、堅毅相互糅雜的神色,作為夢神峰的峰主,他的修為早就達到了深不可測的境界,他雙眸中閃過一片奇異的光芒,將千葉內心正發生著的一系列變化收歸眼底,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之前千葉雖然是一塊資質極佳的璞玉,但是,這塊璞玉雖有靈動之意但是卻缺乏著一種銳勁,一種奮發向上之意,而現在這種意識開始出現在了千葉身上,雖然還很淡,但是只要善以引導,細心雕琢,終有一天,定然會綻放出驚世的光芒。

「不錯,不錯。」禪玉天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一句也沒有說出,心中竟生出一種意興闌珊之意。

千葉沉浸于那這種奇妙的感覺之中,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回過神來,睜開雙眼有些迷糊,帶著傻笑的模了模自己的腦袋,難道自己剛才又走神了?抬頭往前面一望,正好看到師尊一臉笑吟吟的望著自己。

「嘿嘿,小家伙,感覺不錯。」禪玉天拿出一塊青潤圓滑的玉盤出來,注入一道青蒙蒙的光,一陣暗金色的光芒浮現出玉盤之上,仔細一看,竟然能在那金光之中瞧見山川大岳河流,禪玉天指尖一點,頓時前方那個用上百塊潔白的青光色澤的美玉鋪就的玄奧陣圖被點亮,這些美玉之上雕刻著玄奧異常的符文,在美玉餃接之處,是一塊塊四四方方的靈石,這樣一個陣台,不說建造,就是日常維護所消耗的靈石,都足以拖垮一個中等門派!

「乖徒兒,這星域傳送陣乃是我夢神峰祖師夢神子花費無數的靈石奇物,根據上古記載的陣法推衍出來,而後我夢神峰歷代的峰主們殫精竭慮代代完善才有了今日的氣象,以後你要好好學習陣法,盡一點綿薄之力,知道嗎?」听了師尊的描述,千葉眼中閃現出渴望的神采,重重的點頭。

禪玉天手持玉盤,口中輕念晦澀的咒語,大陣隨著那抑揚頓挫的語調開始風起雲涌般流動起來,忽然,光芒一斂,和千葉的身影在那傳送陣之中閃現了幾下,驀然不見了蹤影。

※※※

在雲夢大澤的最西邊,是一系列高大山脈組成的高山,山脈的脈象錯綜復雜,不同走向的山嶺相互交錯,把山脈分割成盆地、寬谷和湖泊,在湖泊周圍、山間盆地和向陽緩坡地帶分布著大片翠綠的草地,在這片人跡罕至,牛馬成群的地方,還還生長著許多世間罕見的藥材和大片大片未經開發的礦脈。

在一個低凹的盆地之中,一陣清光閃爍,待光芒消失後,出現了兩個人,一個一襲飄逸的青衣,面如冠玉的男子和一個穿著頗有些寬大的淡黃色道袍的俊秀孩童,正是從夢神峰的傳送過來的千葉和其師尊。

千葉有些好奇的打量著周圍,入眼的是湛藍廣闊的蒼穹,雄鷹展翅,在天空之下,巍峨的大山、皎潔剔透的萬丈冰川聳入雲端,在這浩瀚蒼茫博大的天地間,會讓人發現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微不足道,就象戈壁上的一粒沙石。

「小家伙,看見那座山沒有?」一襲青衣的禪玉天指遠處巍峨宏大,氣勢磅礡的群峰之中最為巨大的一座大山,雲層如龍一般攀附著那座大山席卷而上,盡顯一飛沖天之勢。

「那座山就是觸天,在很久以前,山上還有一個寺廟呢,不過後年傳承斷了,不過現在那里也時常發生一些比較詭異的事情。」禪玉天漆黑如墨的長發隨風飄揚,有一種張揚之態。

千葉嗅著吹過鼻尖的風,一股很舒服的味道縈繞鼻尖。

「走,為師帶你好好瞧瞧這美麗的景色。」說完禪玉天大笑著向山坡上走去,千葉也笑著蹦達著向前跑去,不時被一些堅韌的雜草絆倒,啃了一嘴的草末,又很快樂的重新站起來,繼續向前跑去。

沿路是蜿蜒逶迤的河川、碧澈如鏡的湖波、碧綠的草原、成群的牛羊,跑得累了,便一頭倒在軟軟的草上面,眯著眼楮便可以看見皚皚的白雪,湛藍的蒼穹,這一望無際的空曠高原,似乎有把人帶入無拘無束的無限自由的魔力。

千葉和師尊在一片湛藍得如同天空的湖泊邊停了下來,看著師尊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張巨大的毛毯鋪開,千葉歡呼一聲便撲在了上面,這可比躺在那帶著濕氣稍微有些扎人的草叢上要舒服多了。

「師傅,我們今晚就在這湖邊過好不好?」千葉躺在毛毯上雙手托著下巴帶著希翼的眼神望著師尊。

「好呀,不過晚上睡覺的時候不要滾到湖里面給喂魚就是了。」師尊笑著打趣道。

千葉哈哈一笑,一張紅彤彤的小臉蛋上滿是快樂「才不會呢。」便開始在毛毯上滾來滾去,這里連同空氣似乎都帶著一股自由的味道。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追逐了一下午的牛羊和螞蚱的千葉帶著豐厚的戰利品重新回到了師尊的身邊。

夕陽西下,天邊燃燒的晚霞似乎要焚盡一切,機警靈敏的的羚羊也來到了湖邊喝水,這些羊角高聳和身姿健碩的精靈們,似乎是很久沒有見到人這種「動物」了,見到千葉和其師尊也不怕,有幾只膽大的羚羊在離兩人不到兩尺地方開始汲水,聲音清晰可聞。

千葉似乎是累極了,倒在閉目盤膝而坐的師尊身旁便睡去,不一會兒竟然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師尊雙眼睜開,瞧見身旁的小家伙嘴角流出亮晶晶的口水,嘟囔著小嘴,淡黃色的道袍上此刻散發著一股溫暖的光芒,阻擋了寒氣進入千葉的體內,起身向湖泊走去。

「唧唧…」睡夢中的千葉被一股很香的味道拉醒,樓了揉睡眼惺忪的眼楮,只見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皎潔清冷的月光下,茫茫無際的草原上,呈現出特別的寧靜,而身旁不遠處,點著一堆篝火。

千葉笑著爬了過去,只見師尊正同時翻滾著幾串烤魚,那手法就像是玩雜耍一樣,香味就是從那烤魚上傳來的。

「小家伙,醒了呀,來嘗嘗為師的手藝。」說著將一只通體烤得金黃的魚從遞給了千葉。

手拿著叉著烤魚的大木枝,千葉聞者香氣從邊上咬了下去,一股魚的鮮香的美妙滋味縈繞齒間,沖擊著味蕾分泌口水。

「好吃!」千葉迫不及待地狠狠一口又咬在了烤魚上,用力的撕了一大塊魚肉來。滾燙的油脂被不小心滴在拿大木枝的手上,千葉發出一聲慘叫,急忙換手,一邊換手一邊不停嘴的又咬了一口,風卷殘雲般將那只烤魚吃得干干淨淨。

「小饞貓,慢點吃,不要噎著了。」師尊又遞了一條魚過去。

千葉油乎乎的手抓了過來,先啃了一口魚肉,翻了翻白眼,不一會兒又吃得干干淨淨,心滿意足的拍了拍漲鼓鼓的小肚子,打了個飽嗝,一手撐在草叢上站了起來,蹦達了幾下,又圍著篝火堆轉了幾圈,才再次盤坐在師尊的身旁,瞧見師尊慢條斯理的吃著烤魚,笑嘻嘻的說道︰「原來師傅弄的魚那麼好吃。」

「小家伙,為師當年一手烤肉的功夫可是深得門中大廚的真傳呢。」師尊不無得意的說道。

「那師尊一定想當一個廚師了。」千葉若有所思道。

正吃著烤魚的師尊听到千葉之言差點被魚肉給嗆到,拿出一個青色的葫蘆,解開瓶塞就「咕嚕咕嚕」一陣猛灌。

聞到一股濃郁醇厚的酒香,千葉不禁咽了下口水,眼巴巴的望著。

「小家伙,想嘗嘗嗎?」青衣師尊帶著誘惑的口氣說道。

「嗯嗯。」

于是在無良師尊的誘導下,千葉狠狠喝了一大口葫中之酒,又覺得很好喝,于是又又喝了幾口,不過片刻之後,腦袋就開始暈乎乎的,眼前的事物出現了兩個甚至三個影子,腳跟也站不穩了,一坐在毛毯上,仰頭打了個呵欠,腦袋一歪,隨後很沒有形象擺成大字型倒在了毛毯上,看得禪玉天是一陣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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