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萬籟俱寂,黑暗中風天翔疾步奔行,他身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血霧,四散分布在前方,讓他就算在漆黑的洞穴中一樣可以行動自如。
他今天的感覺很不好,一向以不動如山自居的他,卻在方諾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心跡,就連對夏無塵的行動也是功敗垂成。
「只怕讓他更加警惕了吧。」風天翔嘆了口氣,輕身避過一根突兀聳立的石柱。
「不過只要他沒有翻臉,那就還有機會。這麼多年的忍耐,不管怎麼樣,天月的秘書,我是一定要拿到手的。」風天翔咬了咬牙,伸手探入懷中,一絲冰涼緩緩傳來,讓他心中安定了下來。
他解決了敵人之後,就沿著夏無塵留下的暗記從外面一直追了下來,但到了密室卻失去了他們留下的刊痕,風天翔並不像蚩破天那樣懂得追逐之術,只能見路找路,卻讓他誤打誤撞之下,發現了前行的莫野留下的痕跡,一路跟了過來。
「岔道?」風天翔停住了腳步。
黑暗中,兩條分岔的洞口立在他的面前,就好像怪獸的雙眼,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他猶豫了一下,轉身走進了右邊的洞內,卻是和夏無塵選擇的相反。
淡淡的月光透著洞頂的幾絲縫陳漆了進來,斜斜的映在「的水面上,幾彎月牙在水面上晃動,水中的魚兒仿佛被月光吸引,三三兩兩的聚了過來,就好像點點繁星般在月牙邊跳動。
雙手緩緩的伸入了水中,如玉般白淨的雙手在水中輕輕搖動,月牙和繁星轉眼就破碎成空,只剩下一圈圈的漣漪淡淡的散開。如同回蕩在人心頭上的點點往事般起伏不定。
水中映出一張艷麗如昔地臉,月羽輕輕的用沾水地手攏了攏頭發。將倔強留在額上的幾縷發絲捻在耳邊。看起來更是平添了幾分靈氣,一如十八年前地那個時候。她靜靜的看著在水中那張熟悉晃動的臉。心中突然有點迷亂。
「十五年了,他還是不肯放棄嗎?」月羽看著水中的倒影,莫野的話,讓她的心泛起了漣漪,她定定地看著水面。好像想起了什麼。
一陣風兒掠過,空中泛起一陣涼意,像是冰冷的水從身上澆過。將全部的塵垢都洗去了。她環顧著四周。這個她呆了十五年地地方,手腕上地鐵鏈在地上輕輕擦過,響起一陣清脆的聲音。仿佛在提醒著她,這里就是她的歸屬。
四周是這樣地安靜,靜到她卻好像听見黑影中有人在竊竊私語一般。
「平哥,平哥……」少女清脆的聲音在風中響起,卻又隨風而逝。
「月羽,我一定不會離開你的……」
「妖女,不要惑我弟子,你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各種聲音和片斷交織在一起,往事一幕幕回放在眼前,讓被囚禁了十五年的她眼前一片混亂,塵封的記憶一點點的揭開,一個男人的影子慢慢的浮現她的心頭,但當她想要伸手去抓住這一切的時候,眼前的所有卻慢慢變的模糊,她無力的閉上了眼楮。
「月羽,月羽……」一個聲音在耳她耳邊輕輕響起,那個夢中牽掛了無數個夜的身影在她心中明晰了起來,他站在明月皓空之下,唷角露出溫暖的笑容,就好像初識的那一天般朝她靜靜的笑著。
她的淚水終于落了下來。
「回轉。」在勉強擠過第三個拐角之後,夏無塵和蚩破天對視了一眼,低聲說道。
「為什麼?」方諾不解的問道。
「這種狹窄的隙道,他們不可能飛過去的,如果是勉強擠過去,那必然會留下痕跡,這一路走來,我們卻是什麼也沒有發現,顯然是走錯了。」夏無塵輕輕在地上的一塊石筍在劃過。
「你看,洞內濕氣很重,這些石筍已經被腐蝕了外殼,我就算只是輕輕用力,也會留下這樣明顯的痕跡,他們應該走的是另外一條路。」夏無塵指著石筍說道。
「既然這樣,那只有回去了,只是這樣一耽誤,怕是追不上他們了。」方諾想了想說道。
「我們行動加快點,希望可以追的上,風大師絳為不在你我之下,就聳出什麼問題,也應該應付的過來。」夏無塵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轉身走了出去。
「那也只好如此了,希望他平安無事吧。」雖然方諾和風天翔並不太熟悉,但這洞穴中處處透著古怪,多一個人也就多一份力量,總比沒有好。
黑暗中隱隱有血腥味飄動,雖然寂靜無聲,但卻有一股殺機在空中流動。
「出來吧。」風天翔踏前一步,輕聲喝道,身上血霧已經變的濃厚,他整個人都被裹在其中,和黑暗融在一起。
「還要請嗎!」等了片刻,見還是毫無動靜,風天翔面上閃過一絲怒意,他行動時將護身的血霧擴散出去,這樣就算是洞穴內再黑,也對周圍的情況了如指掌,這也是他為什麼能這麼快追上來的原因。但走到這個地方,他卻察覺出周圍潛伏著幾個氣息古怪的東西,阻攔著他的去路。
「既然如此,那可別怪我不客氣了。」風天翔手指微動,幾根金針從他手中閃出。
他一路追來,也發現這洞內不少奇怪之處,現在敵暗我明,他既然決定發動,出手就是絕不容情,弗一出手就祭出了七星北斗針,勢必要一擊必殺。
七星北斗針化為七團金光,在黑暗中首尾相連,如同七把利劍般飛射了出去。
「噗聲悶響,七星北斗針顯然準確的擊中了目標,但風天翔面上卻是毫無喜色,他退後一步,緊靠若洞壁,眉頭微皺。
被他金針所逼,黑暗中傳來幾聲低沉的咆哮,七八個黑影如電般竄了出來。
「活尸咒!」風天翔一聲輕呼,他抬頭四處看了看。擺了個奇怪的手勢出來,提高了聲音華遭。「南疆十八門,不知道是哪位宗主大駕在此,還請出來敘敘。」
這活尸咒是南疆密術,南疆十八門,只有宗主級別的高手才能夠修煉,雖然極難煉成。卻是威力極大的咒法。風天翔和南疆的幾個宗門到是有點淵源,一眼就看了出來,所以才出聲相邀。免地誤會。
黑暗中並沒有什麼回應。風天翔看了看四周。卻是沒有發現有人在,他又高聲說了一遍,但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幾道黑影反而狠狠的朝他撲了過來。
「哼。還真以為我怕了不成。」風天翔見對方不但不肯現身,反而展開攻擊,也不由動了真火,他怒喝一聲,閃過一道黑影地攻擊,手指用力一合。
「轟隆!」幾聲悶響,之前射入黑影體內的七星北斗針上在含地金芒猛然炸開,將黑影炸的斜飛了出去。
借壽爆炸的金光,風天翔將黑影看了個仔細。
眼前的怪物在莫野活尸咒的作用下,已經變的和原來大不相同,雖然還可以依稀看出幽狼地影子,但卻長身站立,身上長滿細針的毛皮已經被撐的片片裂開,露出里面血紅地肉和經脈來,看起來比原來大了三倍不止。
一雙血紅地眼中已經沒了生氣,不停的滴著血,嘴里白牙森森,不停的咬動著,已經沒了原來地模樣,變的如同鬼怪一般。
它們好像不知道痛苦,對胸口和其他部位被炸的鮮血淋淋的傷口視若無睹,其中一只將破開月復中掉出來的腸子一把扯斷,放在嘴里大嚼起來,讓人耳酸的聲音在洞穴中回蕩。
「見鬼,這下麻煩了,想不到竟然修到七層了。」風天翔見到這些幽狼的樣子,面色一變,低聲呼道。
活尸咒本是南疆的密法,名字听起來雖然充滿邪氣,但卻據說是女媧大神留下造人之法的遺篇,共有九層,相傳如果能夠修到九層,可以讓死人得活,不再只是單純的活尸而已。修到七層已經是極高的境界了,雖然還無法死人得活,但已經可以強行改變尸體的機能,激發出它們的潛力,讓其比生前更加殘暴凶殘,也更加難以對付。
風天翔早年為了鑽研醫術,曾經深入過南疆,和中原人口中的童夷在一起生活了不少時間,也見識過不少高手施術的情景。眼前的這些怪物的情況,明顯就是被已經修煉到七層活尸咒施法後的樣子。
他雖然也修行過一些南疆的咒法,但卻不是以力量見長,而靈醫門的密法,除了七星北斗針外,其他更是稀松。這些被施了活尸咒的怪獸,不懼生死,不畏疼痛,除非用強大的法器將其化為飛灰,或是用將它們斬成碎片,除此之外卻是毫無其他辦法,一旦被其纏上,就是不死不休。
見幽狼低吼著包圍了上來,風天翔伸手探入懷中,他猶豫了一下,又將手伸了出來。
「殺!」他低吼一聲,身體外的血霧變的越發厚重,他將手用力一推,一道如碗口般粗細的血芒朝他正前方的一只幽狼射了過去。
「吼,吼!」被血芒射中的幽狼在地下不停的打滾,不知道這血芒到底起了什麼作用,就算它只是具尸體,還是痛的在地下不停的翻滾。
「噗……」血芒飛快的覆蓋了幽狼全身,被包裹在其中的,狼拼命掙扎了幾下,被化成了一團血水在地面上散開。
風天翔射出血芒後面色一變,身體搖晃了一下,他借若這一絲空擋,身形一閃,遁出了包圍圈。
他手里並沒有什麼強大的法寶,這道血芒只是他用精血修煉的護身血霧所化,用來攻擊雖然威力頗大,但卻極耗元氣,眼前這些怪物數董並不少,若是全部用這種辦法,只怕會元氣大傷,瓏在卻不是這樣的時機。
「既然無法滅了它們,那就走為上策。」風天翔深知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疾奔而出,只是幾個起落,人就已經消失在黑暗之中,將幽狼甩在身後。
幽狼並沒有被同伴的死狀嚇住,它們見走丟了目標。氣的暴叫連天,低頭咆哮了幾聲。跟在風天翔的後面緊追了出去。
「只有這兩條路,應該沒有問題了。這次讓我走前面好了。」方諾一個箭步,沖在了前面。
「恩,自己小心點。」夏無塵退後一步,將洞口讓了出來。
「什麼味道?」他輕輕的著鼻子,風中突然傳來一股血腥的味道。
「你聞到了沒有。」夏無塵轉頭問道。他回手將滅神劍握在手中。劍芒暴射而出,將他護在其中。
「好像是血地味道,不過這種腥味怎麼這麼熟悉。」方諾停住了腳步,他用力的嗅了嗅,低聲說道。
「和我們之前殺地那些狼血的味道是一樣地。」蚩破天將手中的血斧緊了緊,看著洞內說道。
「小心,有東西沖出來了!」夏無塵急聲喝道。
三人退後一步,蚩破天前列,方諾居中策應,直無塵斷後,他們三人一路走來,也有了些默契,只是瞬間,就成三才之勢而立。
一團血霧如電般射出,夾著一股血腥氣撲面而來,讓人心頭一驚。
「烈陽!」方諾化出兩根長箭,射日被拉的滿弓,對準了血影大聲喝道。
「停手,是風大師!」夏無塵大聲叫道,雖然黑暗中看的並不明晰,只能依稀看到個人影,但這種感覺卻讓他很是熟悉。
「小心後面!」風天翔身體化為一道旋風,從他們身邊卷過,猛的停了下來。
「來的正好!」方諾大聲笑道,他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見到尾隨在風天翔身後追趕而來地那些怪獸,心中一喜,手中射日一聲轟鳴,兩道利芒如電般射出,劃破黑暗,猛的朝風天翔身後射了過去。
「吼!」沖在前面的兩只怪獸被長箭射了個對穿,被帶地飛了出去,撞在洞壁之上,鮮血四濺。
「這些是什麼東西?」方諾看著面前那幾只已經變了形狀地幽狼,低聲問道。
「這些尸體被施了活尸咒,除非將它們化為飛灰或斬成碎片,否則是不會死的,你們小心。」風天翔停下了腳步,低聲說道。
「看來你運氣比我們還好,竟然惹到了這樣厲害的東西啊。」方諾長笑一聲,他雖然也听說過活尸咒,但畢竟沒有真正見過,見當頭地兩只怪獸被輕易的射飛,竟是渾不在意。
「不可大意。」夏無塵踏前一步,低聲說道,「這些東西只怕並不好打發。」他伸手朝側在地上的兩只怪獸指去。
剛才已經被烈日箭洞穿,射的回飛出去的幽狼,只是片剩功夫,已經爬了起來,它們低頭恨恨的瞪了過來,外露的牙齒上不停的有血和體液滴下,空中彌漫著一股腥臭的味道。
「被我烈日箭射穿竟然還能不死……」方諾低呼了一聲,將手中的射日緊了緊,心中暗暗吃驚。
「化為飛灰或切成碎片嗎?」夏無塵轉頭問道。
「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風天翔點頭答道。
「一共六只,我們一人兩只,風大師壓陣好了。」夏無塵並不多說,帶頭掠了出去。
他雖然不知道活尸咒的威力,但能夠將風天翔追的逃竄,硬受方諾一箭而不死,可見這些幽狼所化的怪獸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對付敵人就和行軍殺陣一般,就算修為高深,要是喪了氣勢,也只有敗亡逃命的份了,若是連這些怪獸都對付不了,那又如何應付後面的那個填靈者。
「好,夏兄弟,那我們就來比上一比,看誰殺的快!」方諾本來還有點氣餒,但見夏無塵一馬當先的沖了出去,心中也不由膽氣一豪,縱聲叫道。
「你要贏了,我就把東西還你。」夏無塵長笑一聲,全身真元運轉,手中滅神劍拖出一道長長的劍芒,將迎面撲上來的一只幽狼從中破開,鮮血和內髒飛濺而出,落的滿地都是。
「還不肯死嗎?」夏無塵看著倒在地上不停擄動的幽狼說道。
「不能給它們時間,否則馬上就會恢夏原狀。」風天翔高聲提醒道。
「那就給我碎吧!」夏無塵祭起滅神劍,無數道劍芒幻出,被破成兩半在地下蠕動的幽狼如同暴雨淋過一般,被切成了無數的肉塊在地下微微顫動。
「好,一只!」夏無塵大聲笑道,空中的滅神劍化為一道劍盾,將咆哮著撲擊而來的一頭幽狼彈開。
「看來我慢了,那我也要加把力氣。」方諾笑道,他引了兩只幽狼左躲右閃,雖然看起來狼狽,但腳步進退之間卻是極有章法,明顯只是誘敵。
「就是這里了!」方諾說道。
洞內狹窄,他修煉的射日不好施展。花了點時間才將兩只幽狼引開,他突然加速移動,身體只是一閃,已是瞬間移開,只留下兩頭幽狼茫然四顧。
「九陽裂城!」方諾暴喝一聲,金身青芒閃動,射日被拉成滿圓,弓身上卻是一根箭也沒有。
「死吧!」他身形急速旋動,漫天箭光射出,整個人化成了一團光珠,雖然每只箭的威力並不見得多大,但卻勝在數量眾多,無數的井雨之下,猶如夏日融未雪。瞬間就解決了兩頭,狼。
「如何。」他轉頭笑著說道。
卻見夏無塵已經收回滅神劍,正笑吟吟的看著他。
兩人相對一笑。
這一比,雖然表面是夏無塵稍稍佔先,但方諾若不是為了怕箭兩誤傷自已人,只怕還是給他佔先。
「給,願賭服輸,也好讓你安心。」夏無塵從懷中取出一個小袋丟了過去。
方諾雖然為人嗦了一點,但卻是極豪爽大氣,性情中人。兩人在危難中建立起來的友情,卻是讓夏無塵不好再開他的玩笑了。
這邊蚩破天也已經結束,他不能和夏無塵他們一樣使用咒法,只是靠單純的蠻力,如同殺豬剁肉一般,用腳踩住幽狼,硬生生的將它們砍成了小塊,剁的稀爛。
「不好,它們又變化了!」方諾叫道。
雖然被切成無數的小塊,但地下的肉塊並沒有消失,它們不停的嫣動著,小塊的吸附在大塊之上,只是片刻之間,地下的肉塊已經全部融和在一起,變成了一個奇形怪狀的巨大怪獸。
淚穴狹小,它立起身體就已經頂到了洞頂,雖然身體變大,但卻被卡在其中,動彈不得,它用力的擠動著身體,大聲咆哮著。
「風大師,看來你的方法不正確啊。」夏無塵笑著說道。
「這個,那看來只怕要用其他辦法了,要不用火焰來試試?」風天翔尷尬的笑了笑,他這也是在南疆所聞,沒想道此法卻是無用。
「不用了,你看它那個樣子,大了又有什麼用,連身體都轉不過來。還想對付我們嗎?有些東西,還是保持原狀的好。」夏無塵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
風天翔面色一變,卻並不答話,他抬頭看向夏無塵,兩人對視著,夏無塵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就好像什麼都沒有說過一般。
「走了,走了,趕快追上去,我們被這個東西耽誤了半天,只怕難得找到那個家伙了。」方諾用力踢了卡在洞穴中的怪獸一腳,笑壽說道。
「走吧,風大師,現在大家也算是同伴,還是同開共濟的好。」夏無塵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頭走了過去。
雨中發生的那一切,他並非不知,但現在卻是不宜深究,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點到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