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派出去的七血神,只剩下前往荒蕪之地的王鵬和林巧真沒有回來了,從昨天傍晚開始,就再也沒有接到他們返回的靈力迅息了。」見刑亂走遠,在內廳等待的一個少女悄無聲息的走了出來,和之前那個少女不同,卻是通過了新血測試的妖族。
體態嬌柔的她,行動扶搖如風,眼楮總是微微的眯著,就好像沒有睡飽的貓在打瞌睡一樣,但偶爾開合,卻可以發現在看似柔弱的眼神中,有著和甜美長相絕不相稱的清冷,就好像看透一切,直直的刺入人的心底,這就是夏無塵最近才收服的一支妖族首領,有著靈貓之稱的蘇瓊,雖然沒有強大的實力,卻因為在運籌策劃方面的天賦,得到了非常大的信任,此前的一些行動,包括這次七血神的調配,都出自她的手筆
「這個肌肉男終于走了。」蘇瓊和她狡黠齊名的,就是那如果毒蛇般的言語,這也是很少有人能夠容忍她的原因,按照她的話來說,倚靠智慧來在幕後取勝,遠比在前方打死打活來的讓人愉悅。
「有什麼發現沒有?」夏無塵神色不變,他盤腿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上好的雨前茶,用黎明前的無根水燒開泡制,只取其中的茶心一杯,只是輕輕一品,自然有一股滲人心脾的幽幽清香,在人的體內緩緩化開,在享受方面,夏無塵從來就不曾吝嗇過。
「現在的玄心宗,實力雖然強大,但並不意味著可以為所欲為,而且宗主你並不告訴我緣由。如果不是感覺到你的心跳和脈搏始終平和,我都以為你已經發瘋了。」蘇瓊冷笑著說道,就仿佛沒有看到對面那少女已經嚇到發白的臉,畢竟這樣直接的非議宗主。按照條律,已經是大罪。
「我這樣做,自然有我地理由。」夏無塵淡淡的笑笑,酌滿一杯茶,抬手遞了過去,有能力者,必定有著異于常人的心性,若是這點也不能容忍。那整個宗派就不能招攬人才,而會陷入停滯不動的境地,人無完人。領導者並不需要事事親為。但必定要會識人和用人。
「七血神傾巢出動,共分成四組,因為不能貿然樹敵,所以采取了暗中行動,單線聯系地方式,按照之前的布置,出去行動的小隊,會在每隔三個時辰後發送一個訊號返回。讓我們來確定他們的位置和狀況,在確定已經月兌離的情況下進行接應。」這樣說著的蘇瓊,接過茶杯。只是一仰頭,已經囫圇吞下,就仿佛老牛飲水,絲毫沒有品出滋味,不由看的夏無塵微微搖頭,她卻絲毫不管,接著說道,「荒蕪之地環境苛烈,普通人根本就無法在里面生存,就算是修真者,也會因此消耗大量的靈力,而能夠盤踞其中地天翼門,實力絕對不容小覷,王鵬的實力在七血神中並非最強,我不明白為什麼不派排名的刑亂前去,這樣成功地機會應該會增加許多。」
「是忍耐。」夏無塵想了想,還是決定回答她地問題,王鵬和林巧真是他最近才增補進七血神中的新手,許多人對他們並不熟悉,但應該並不代表蘇瓊,她這樣詢問,應該有著自己的理由。
「嗯,我在他的評語中確實看到,紀錄他說當初還是普通人的時候,為了躲過亂兵活下去,他甚至在發臭的尸體堆里面藏了七天六夜,被人扒出來的事情,全身都是死人身上腐爛的尸蛆,靠吃尸體才活了下來,這點確實應該考慮進去。」想到這點,蘇瓊不由打了個寒顫,就算一直瞧不起其他人,但這樣地事情,卻自認辦不到。
狡黠如狐的她,只是這樣想了下去,馬上明白了夏無塵的用意,「不錯,刑亂雖然在七血神中實力最強,但長刃鋒利,卻也易折,王鵬實力稍弱,卻如鋼絲般繞指柔,韌性極強,你想地就是發揮他這一點來達成任務吧。」
「不錯,刑亂性格爆裂如火,我賦予他的能力也是爆炎之刃,若是用來攻堅,自然是最好,但卻少了幾分變通,就算對方再強橫,他也會死戰不休,並不適合前往荒蕪之地這樣的地方,但王鵬得到的卻是邪靈眼,可以感知周圍方圓十里發生的事情,加上他的驚雷之力,我相信必定不會出事。」夏無塵手指微動,烹茶的靈石加速燃燒,發出湛藍色的火焰,攪動著懸在空中的一團水球,發出撲撲的響聲。
「就算是如此,那林巧真了,我可不認為她有什麼用處,雖然同樣是女人,但我可不覺得她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蘇瓊想了想,接著問道。
「女人也分很多種,在有些時候,女人甚至比男人更加能夠忍耐,更可以本能的尋找到機會,這次他們行動能否成功的關鍵,也許就落在林巧真的身上了。」夏無塵並沒有回頭,但蘇瓊已經知趣的無聲退去,因為另外一個女人輕輕的走了進來。
黑暗中,火光飄搖,在翼斬接過玉簡,警惕稍微放松的那一瞬間,附在下面的青色寒芒閃電般沒入了他的胸口,瘋狂的攪動著,直到將他整個身體都撕扯成斷開的兩截,王鵬才喘息著停了下來。
「混蛋,你到底是什麼人!」兩個親信弟子被眼前的情景驚的措手不及,等到反應過來,馬上撲上,宗主在他們面前被殺,如果不能將眼中的凶手擒住,他們也難逃門規的嚴懲,必定會慘死,就連家人也不能幸免。
空中紫芒閃動,只是走了幾步,兩人只覺腳下一輕,整個人突然軟軟的倒地,在不知不覺中,無數看不見的透明紫蛟絲在空中糾纏,就好像蛛網一般散開,將闖入其中的他們整齊的切成了數不清的整齊小塊肉渣散落,如同在燈火中綻放了炫目的血花。
「是這個東西!」王鵬猛地抓起掉落在血泊中的一塊奇形青索,隱隱的靈波傳來,他手臂上的獨眼開合之間。發出幽幽地光芒,確定了東西的真偽。
「行了,快退!」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有著喜悅。事情進行的這樣順利,不禁有些出乎意料,但這樣卻是好事,剩下的就只是等到成功月兌離再傳遞迅息回去,等待接應就可以了。
突然之間,一股強大的威壓猛的在空中逼了過來,壓的兩人喘不過氣,直到逼出了全身的靈力。才勉強站穩了身體。
「不錯,竟然能夠這樣輕松就殺死我地替身,果然有點門道。」書架的門緩緩轉開。一個盤腿坐在地上的老者懸在空中。看著背靠在一起地兩人,帶著怒意地冰冷聲音從胸前的一個蠕動的孔洞內傳出,他的面容和死去的翼斬倒有七分相似,只是仿佛長年不見陽光,露出的皮膚白的嚇人,就仿佛透明一般,隱隱可以看見其中起伏跳動的青筋和血管,奇怪地是。在他的腰間,同樣有著和翼斬一模一樣的奇形青索。
「殺了!」沒有多余地話,林巧真本能的感覺到威脅。紫蛟絲猛的擴張,如同激流的漩渦來回盤旋,將老者絞在其中,但就算是這樣密不透風的攻擊,著力之處卻仿佛空無一物,只是一道幻影閃過,所有的紫絲穿過老者的身體,盡數落在了虛空,沒有任何的作用。
「是冥靈者……」林巧真左手下意識的按在了紫蛟絲五根源頭上,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根據之前受到的教導學習的修真知識,這種完全舍棄了肉身,只是單純倚靠靈體而生存的修真者,已經月兌離了生死規則的束縛,在漫長的歲月流逝中,獲得了常人難以相信的力量,並不是他們可以對付的,在自己熟悉的攻擊方式被完全破解的同時,她全身的毛孔都被彌漫了整個空間的靈壓刺痛,疼的讓人難以忍受。
在她的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數十只全身被長袍遮掩,看不出原來面目的生物悄無聲息的從暗處冒了出來,呈一個扇形,將她們兩人包圍,而在它們的腳下,是一層濃重到仿佛凝聚的黑氣,似乎和九幽冥獄連接,透著森森的刺骨寒意。
「不,他還並不完全,否則就不需要借助這些東西的力量了。」王鵬伸手按在了她顫抖的肩膀上,一股暖熱頓時驅走了冰寒,將她整個身體溫暖了過來。
「哦,年輕人的目光到是敏銳,就這樣殺了你們,倒是可惜了。」老者笑了起來,就好像鈍鋸在鐵石上劃過,發出難听的格吱聲,刺的人耳朵生痛。
「我會好好珍惜,將你們制成最好的冥尸傀儡。」這樣說著的老者,只是一個意念,本來靜止不動的奇形生物,包括地下已經斷氣的翼斬半截尸體,也掙扎著爬了起來,蜂擁攻了上去。
沖在最前面的兩只生物發出嘶嘶的叫聲,在恍惚的燈光中,露出了本來的形狀,那是兩具已經腐爛到了極致的蛇妖尸體,枯黃的骨架上橫七豎八的掛著幾絲殘留的血肉,行動之間,發出腐臭的味道,讓人聞之欲吐,但更危險的,卻是它們手中的兩把一人大小的巨劍,上面滿是流動的幽芒,邊沿是鋒銳的鋸齒,若是被刺中,必定會死的難看。
「你來拖住它們!」王鵬退後一步,一直負在背手的左手微微松開,從指縫內,有淡淡的銀芒灑落,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前方沖殺的蛇妖吸引,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
林巧真咬了咬牙,本來散落出去的紫蛟絲急速交織在一起,纏成了兩根小臂粗細的紫色索帶,在兩人身邊上下翻動,形成了一道防護壁,在千鈞一發之際,硬生生的將兩把巨劍格檔住,火花噴射之間,頓時傳來一股淡淡的焦臭味。
巨大的沖擊從紫色索帶上傳來,激得它們如同波浪般上下翻滾,只是這麼一阻,又是十來只各類妖物和人族的尸體撲了過來,雖然只殘留了骨架,但行動卻更加靈活,在腳底黑氣的推動下,如同鬼魅般來回沖殺。
「還沒好嗎?」林巧真抓住一個機會,左手猛的收緊,頓時將一個行動稍慢的骷髏纏住,只是一絞。頓時化為了白灰散落,但剩下的生物卻因此變的更加瘋狂,她不由喘息著問道。
擁有紫蛟索,號稱七血神中最擅長防御地她。這些東西暫時還不能對她構成威脅,在攻防一體的同時,還可以尋找機會來消減對方,但就算是如此,面對這些完全不知疼痛和生死為何物的怪物,再加上一個躲在後面,模不清虛實的冥靈者,她還是感覺到了巨大地壓力。
「快了。」王鵬頭也不抬的說道。在他的腳下,銀粉已經被腳尖劃出了幾個奇形咒符,發出淡淡的光芒。
「這個形狀。難道……」一直靜立不動的老者。看到這個圖案,面上也不由露出驚懼的神情,但馬上,更多的是憤怒涌了出來。
巨大的沖擊靈波從他地口中噴出,躲閃不及的怪物紛紛在這股沖擊之下分崩離析,散成了破碎的骨架,林巧真看了身後劃著咒符地王鵬,暗暗咬了咬牙。雙手急速揮舞,一圈紫色地護罩猛的升起,她的臉色頓時變的煞白。
「不行。我支撐不住了!」隨著護罩在沖擊下開始崩潰,林巧真大聲叫著,但下一刻,她的腰已經被王鵬摟住。
無數的銀芒沖天而起,在空中猛的匯集在一起,化為一條猙獰咆哮的銀龍,只是一擺尾巴,已經將周遭地那些行尸毀減,硬生生的和靈波撞在了一起,巨大的沖擊,頓時將整個石壁都層層沖破,火光沖天而起,吸引了所有人地注意力。
黑暗中,地面劇烈的震顫著,遠處,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燒,映紅了半邊天際。
「三,四……」蹲在地下潛伏,口中不斷有血流出的王鵬靜靜的數著爆炸的響聲,終于確定了同來的人無一幸免,神情變的越來越黯淡,「走把,不用等了,他們全部都死了。」
幾乎將體內的靈力消耗殆盡,他總算勉強使用出了才修行沒有多久的禁咒,雖然成功的逃月兌,但付出的代價也極其慘重,本來還指望有其他屬下能夠月兌離,但現在看來,這個小隊,除了他們兩人,已經算是盡墨了。
左邊的胸口,有著巨大的傷口,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強行撕扯一般,血肉怪異的翻起,露出里面白色的經脈和隱約可以的骨頭,寒風吹過,不由疼的他倒吸一口涼氣。
他手里緊緊抓著兩根幾乎一模一樣的奇形青索,在最後逃生的那一刻,拼死從老者身上奪下了這個,付出的代價就是胸口這處深可見骨的傷口,若是平時,自然算不了什麼,但現在還處于敵人的勢力範圍,並且屏蔽日光的咒符時間也所剩無幾,這樣下去,處境就極其危險了。
「總算逃出來了。」同樣也是筋疲力盡的林巧真,情況稍微好上一點,但也是傷痕累累,她從懷中取出一塊靈石,剛準備抽取其中的靈力進行療傷,但卻被掙扎起身的王鵬用力將她手中的靈石打落。
「不行,現在他們肯定鎖定了周圍所有的靈氣波動,只要稍有異常,馬上就會察覺追上來,現在的我們,可不是他們的對手。」王鵬喘息著說道,剛才的動作,牽動了他的傷口,疼的臉部都不由自主的起來。
「那怎麼辦?」林巧真看著已經恢復日照的天空,不時有天翼門的翼人族在空中飛過,還有各類奇形的法器在盤旋,顯然王鵬並不是在危言聳听,但馬上,她又皺緊了眉頭,「可你這樣的傷勢,若是不能醫治,只怕堅持不了多久。」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王鵬搖晃著站了起來,他吞下了幾顆丹藥,傷口總算不再流血,人也恢復了少許,「可惜之前為了救治那幾個被沙王蠍蜇傷的人,消耗了不少的丹藥,否則現在也不用這麼被動了。」
「走把。」等到稍微恢復一些體力,王鵬看了遮天蔽日的黃沙一眼,義無反顧的朝前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