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如藍,在兩岸青山隱隱之間,拉出了一條如緞的絲帶,微風拂過,不時傳來船夫嘹亮的野調,驚起在江面覓食的幾群渡鴉,撲閃著掠過水面,蕩起一圈圈的漣漪,雖然還有著初春的寒意,但到處已經開始透著生機。
沒有選擇用咒法飛行,而是租了渡船,沿江緩緩而下,淡淡的水氣撲面吹來,有著說不出的涼爽和清新,讓一直在修行和爭斗中渡過的夏無塵心中也是一輕,他微笑著四望,岸邊的枯樹已經開始發出新芽,女敕綠的青色無聲的舒展著,偶爾有餃泥的燕子停在上面休息,扭著小小的腦袋,好奇的看著飄過的船只。
沿著水流而下,再過不遠,就是宛城停靠的港口,雖然現在蠻族已經侵入南陸,但戰火僅限于中原月復地,像這樣的邊陲小城卻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一切還是按照原先的生活在繼續,對于這里的人來說,蠻族只是飯後閑談的話題而已,距離他們還是很遠。
「這位少爺,前面就是南桐村了。」船夫年紀並不算大,但長年在水面上的風餐露宿,讓他看起來老了許多,雖然只是個普通人,但也看得出夏無塵和星瞳氣度的不凡,他搓著手,憨憨的笑著,低聲說道。
「到這里就可以了,船家,靠岸吧。」夏無塵看著遠處的那片綠色,極遠的地方,他瞥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當下就淡淡的說道,自然有隨伺左右的門人打賞了船家,幫助他將船停穩在岸邊。
夏無塵挽著星瞳,跳到了青石鋪成的路上,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的歲月。靠岸地石板已經磨損,上面有著還未鏟干淨的青苔,而在石路的盡頭,是大片伸展開去的稻田。此刻已經有勤奮地農人彎腰在田間勞作,田埂邊有耕牛在吃草,見有人走過,只是把尾巴微微一擺,讓出一條路來,又繼續將那甜美的女敕綠卷入口中咀嚼。
「無塵,這里是什麼地方了?」星瞳看著他,微笑著問道。雖然還未顯懷,但她的縴細的腰肢已經稍顯臃腫,在那其中。孕育著一個新的生命。
「這里就是我小時候休養過的村莊。」夏無塵挽著她的手。看著已經成為人婦的星瞳那眉間洋溢地幸福,輕輕拍著星瞳的後背,將其摟入了懷中。
南桐村,只是南陸無數小村莊中的普通一個,這里地人們,日出而做,日落而息,除了生活地必需。他們不會輕易的走出這片土地,歲月,化為了涓涓細流。
在他們身邊怡然的流過,平靜的長大,簡單的渡過一生,就好像這青山綠水,周而復始,循環不息。
修者無情,但卻並非絕情,帶著佳人,重新走過小時候曾經玩耍的道路,只是已經物是人非,時間流逝,將所有的一切都改變,夏無塵看著那躲閃嬉鬧的村童和依稀熟悉地景色,心頭有著淡淡的明悟。
這種悠閑平靜的日子,雖然愜意,但只是朦朧而生,作為修真者地他們,已經經歷了太多,自然知道只是再過短短數十年,就會不復存在,但用旁觀者的目光看去,卻自有一股難得的恬靜。
夏無塵加快了腳步,遠處,有一家紅磚綠瓦的大房子聳立在村頭,將遠處低矮的泥房都比了下去,顯然家境頗豐。
平整後的院內,有個才三四歲的小女孩在蕩著秋千,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在她的身邊,是個滿臉笑意的,手里刺著女紅,眼中有著深深的幸福。
「少爺……」突然之間,春美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夏無塵,針頭一下走錯,猛的刺入了她的指尖,頓時有鮮血泌出,她卻仿佛渾然不覺,只是低聲叫著,臉上滿是驚喜,引的小女孩呆呆的看著面前幾個不熟悉的來客。
寒暄,交談,看著春美那拘謹而老實憨厚的丈夫,還有他們那簡單而質樸的笑容,夏無塵笑著回應,在暮色中辭別,金色的晚霞透過雲層灑滿了大地,回過頭去,還可以看見春美在遠處揮手。
「星瞳,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嗎?」看著心有所思的星瞳,夏無塵低聲問道,
「你喜歡的,我就喜歡。」沒有多余的考慮,星瞳認真的說道。
仿佛已經預料到這個回答,夏無塵微微一笑,這處的返鄉之旅,他並非完全只是心血來潮,這幾個月以來,他一直有個預感,好像見到流帝的時候,會得到一些,但也會失去很多,也許會變的和現在完全不同,這次之行,是他回憶往昔,也是他問心求道,沿著自己曾經的生活痕跡,仔細思考的一個過程。
步入宛城,靈雨樓,賭場,和許多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打招呼,笑著向他們點頭,一路行來,雖然只有短暫的休息,但夏無塵卻仿佛有了更深的明悟,他看著連綿的長路,腳步變的越發堅定。
這人世間的愛戀,繁華,只是短暫的煙雲,相對于那要追求的大道,永恆不變的存在,轉眼之間就會消散,但縱然終究會流逝,可曾經的經歷卻始終銘記在心,化為道路上的點綴,不斷的伴隨他前行!
門口,早已經得到消息的夏天成焦急的站在門口等待,在他的身邊,還站著幾個弱冠的少年和稚女敕的女童,這些就是他近年來辛勤的成果了,在得到夏無塵留下的靈丹幫助下,雖然已經五十出頭,但他卻面色紅潤,看上去不過四十來許。
「孩兒見過父親。」夏無塵從街頭走來,他和星瞳並肩而行,兩人氣質月兌俗,站在人群之中,仿佛鶴立雞群,頓時將所有人都比了下去,而那種淡淡的威嚴,更是讓人心生敬畏,根本不敢靠近他們的身邊。
「好,好……」夏天成端詳著站在兒子身邊的星瞳,眼中滿是笑意,對于這個長年在外的長子,他心中雖然有著牽掛。但也隱約間知道自己並無法束縛,只能順其自然,好在眼下看來,顯然已經有了不小的成就。
不禁開心地笑了起來。
進入內庭,夏無塵身後的門人將早已經準備好的禮物取出,隨著現在修真者日漸介入俗世的生活,就算是偏遠之地地宛城,也不再是孤陋寡聞的存在,雖然看見眾多的物品在地下突然出現,但除了最開始吃驚外,到也沒有人大叫邪術。甚至有小孩子好奇的上前觀看。
夜晚,各類珍奇的菜肴不斷呈上,夏天成喝的大醉。直到說著胡話被扶了下去。
圍繞在席間的。是淡淡的溫馨和少許地陌生,在所有人都離開的時候,夏無塵負手而立,微風輕拂,將衣角吹的微微揚起,他仰頭西望,漫天地星辰閃著微妙地光明,俯視著整個大地。他並沒有說話,但若是能夠開啟靈眼,就可以發現圍繞在他身邊的那股龐大而純粹的力量。就如同海潮一般,不斷的起伏,循環不息,溫暖,而又透著致命的危險。
星瞳靜靜的站在夏無塵的身後,默默的注視著他地背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自己熟悉而深愛著的男子,擁有的力量不斷地強大,只是這樣輕輕的站著,就可以發現空中被凝聚的靈波在流轉,就算是天上的星辰,也無法壓制住他即將綻放的光輝,但看著夏無塵,她心中卻無半分喜悅。
兩人之間的距離隨著夏無塵力量和心性的不斷成長,而變的越來越遠,這一點,星瞳早已經有了明悟,伴隨著這個男子一路走來,她深深的知道對方真正追求的是什麼,可就算是拼盡了全力,她終于還是落後。
「真的只是想要那簡單的快樂生活啊,就算是放棄一切……」心里這樣想著的她,輕輕撫模著自己的小月復,那里有隱隱的跳動,讓她心安,更充滿了憧憬的希望。
繁花開謝,夏無塵置身在其中,卻又淡然旁觀,心路深沉,卻有明燈指路,無數的光明在他心中綻放,從這一刻開始,再無任何事情能夠束縛于他,昨日之事,他並沒有忘記,但所能夠看到的前方,卻是遙遠深窘無比。
隨同的門人仔細的在大院周圍布下靈符,刻下驅邪鎮壓的法陣,這也是夏無塵能夠做到的最後了,渡人修行,並非必需,普通人死後,靈魂自然會重新轉生,失去的只是記憶而已,而修行之路艱辛曲折,稍有不慎,就是形神俱滅,兩者追求不同,他也並不準備做那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事情,將來若是有緣,自然會有再見的一天。
「走吧。」夏無塵縱身扶搖而上,腳下的院落變的就如同一個小黑點般渺小,他無聲而來,又悄然而去,心中已經再無牽掛,
晶石照耀的密室內,無數法器和靈石散落在四處,但全都畏懼的朝牆角躲閃,仿佛抵御不了正中的那片幽藍光芒。
「你已經準備好?」劍靈看著推門而入的夏無塵,頭也不抬的問道,在他的身邊,是已經累的昏睡過去的徐炫。
有多余的話,夏無塵沉聲答道,雖然只是一個字,卻充滿了一往無前的氣勢。
「這是我重新鑄造的滅神劍,它是開啟昆侖的鑰匙,也是武器,能否真正的駕馭它,就要看你的實力了。」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劍靈的臉上也滿是疲憊,顯然重鑄這枚劍也花費了他大量的心力。
湛藍色的劍刃在密室內發出清冷的寒芒,夏無塵緩緩的伸手,還沒等他靠近,閃電般的劍芒已經自己射出,將他的雙手割裂,頓時有鮮血涌出,在地上染出了鮮艷的顏色。
無視這種鞭打元神的痛楚,夏無塵猛的握緊劍柄,滔天的怒吼和曾經的記憶在他身體內拼命沖撞,想要將這個男子摧毀吞噬,但就算是如同巨浪般的攻擊,卻始終無法讓他松手,環繞全身的雷芒和火焰順著手臂翻涌,慢慢的注入長劍之內,就仿佛拉鋸般,兩者不斷爭斗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之間,劇烈顫抖的劍刃突然放棄了抵抗,一股難以名狀的力量源源不斷的涌入夏無塵的體內,這把滅神劍就好像擁有生命一般,在承認了他的力量的同時,將自己的能力展現在夏無塵的面前。
「法器好比工具,人不能只是選擇倚靠工具,但如果有實力,借助好的工具,卻能夠發揮更強大的力量!」劍靈似乎早已經知道這樣的結果,他笑著解釋道,「現在的你,雖然還未能完全融合,但已經可以利用這股力量了,在體內靈力的支撐下,瞬間最多可以爆發出五倍的靈波,至于其他的特異之處,你在使用的時候就知道了。」
「個目標是誰?」夏無塵微一思索,已經稍微明白了滅神劍的原理,他手臂一選,在雷電的作用下,一人大小的劍刃驟然縮減,被他攝入了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