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累了,平生第一次這麼想逃避,甚至不惜選擇了死亡這種方式。
今日的她任舊是原來的衣服,她並沒有換上那件丑陋的囚服,她的心里漫過一絲苦澀,她已經以男人的身份生活了十三年,終究還是以男子的身份死去。
她听說執行完畢是立即送往火化場的。
君自謙永遠沒有知道她的身份,或許君自謙現在還認為自己愛的是一個男人。
心里竟然有一絲痛快。
沒想到,自己都要死了,她還是恨他的。
不!
她不恨了,正是因為放不下他所給予的仇恨與恩情,她才選擇了死亡。
她不想恨他,她最不想恨的人就是他,她不要去確認自己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凶手究竟是不是君自謙,君自博臨死之前所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屬實,她都不想知道了。
她就要死了,死了所有的仇恨便全部都消失了。
「景年,景年!!景年!!!」
她跪在荒郊野外的荒草中,眼楮已經被蒙上了。
眼前一片黑暗,她竟然听見了君自謙的聲音。
「景年,景年!!!!」
是啊,是君自謙的聲音,那樣淒厲,已經嘶啞了,像是絕望的獅子。
是自己的幻覺嗎?
好困,眼皮重的完全抬不起來。
「砰」的一聲槍響。
哈,終于開槍了,在她睡著之前。
只是,她為什麼沒有感覺到疼痛,只是困倦,深深的困倦。
她終于安然的讓自己沉寂在黑暗之中,第一次放任自己這麼隨心所欲,困了,那就睡吧,能睡很長時間呢……
君自謙瘋了一般捶打執行場的鐵絲網。
他是今天早上得到的消息,景年竟然今天執行槍決。
本來就算判刑之後,要將處分遞交最高人民法院審核,然後由執行法院在七天內執行,可是怎麼會這麼快,或許是因為全民的關注度實在太高,或許還是沖著君承的名聲,他在報紙上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不敢置信。
他開著車飛快的追過來,卻是眼睜睜的看著景年被槍決的場景。
那顆細小的子彈一下子貫穿她的腦袋,然後她就倒下去,沒有一點聲音,滿地是血。
這一刻,君自謙只覺得天旋地轉。
死了,景年死了……
都死了!
他站在刑場外面,看著那些武警將犯人運走,他知道,現在該是去火化場的。
是啊,他如願了,景年死了,那個孩子死了。
是他親手將「他」送上斷頭台的。
他對君家有所交代了,所有和這次慘案有關系的人都死了,他報了仇了。
他應該舉杯歡慶!!!
可是……
心里怎麼像是忽然空了一塊,空的發疼,怎麼填也天不上……
不!
他要的不是這樣!他並不想要這樣的結果,他不要!!
他恨,他好恨!
「他」怎麼可以說死就死!在法庭上就那麼輕易認罪了。連自己一句辯解的話都不願意說。
那個女人的罪,「他」全部擔了,連眉頭都不眨一下。
現在,他終于體會到了,因為那個女人死了,最愛的人死了,所以,「他」心灰意冷,活著也無趣了。
終是自己也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從此以後,思景年這個名字將化為夢魘,日日出現在他的夢中,成為他的心魔,永生永世沒有安寧……